詹妮弗·康納利鄭重其事的收好了羅納德的名片，不過她沒有離開，而是陪着羅納德和藝術指導萊恩威弗兩人一起看卡茨基爾的各種外景。

羅納德每到一個地方，都用帶着的照相機拍照，準備回去以後照着樣子選景。

「你們不會在這裏取外景嗎？那為什麼不找個攝影棚搭景呢？」詹妮弗·康納利聽說羅納德拍照片，是因為清空卡茨基爾的成本太貴，於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太貴了，這裏的遊客很多，我們拍攝要持續十五到二十天，這裏不能加班，所以要三到四周。至於搭景么，那就更貴了。我整部電影的預算才450萬美元。」

羅納德找了個賣雪糕的地方，買了三個雙球巧克力雪糕甜筒，拿了一個請康納利吃。

「我不吃哦。」康納利拒絕了，她也逃不過阿美利加女孩常見的嬰兒肥，整個人胖胖的。她拒絕了羅納德的好意，但是眼睛盯着雪糕，一直看着，「你這麼有名，製片廠不應該給你兩三千萬的預算嗎？」

「因為某些原因，我只能自己融資拍攝。」羅納德拿過雪糕自己吃了下去，「你現在還拍電影嗎？」

「拍啊，我拍『美國往事』的時候，就等於上了一次電影拍攝的高級研究班，本來我的媽媽是讓我當模特的，現在一下子我反應過來之前，就變成演員了。

我演的「魔幻迷宮（Labyrinth）剛剛上映，你看了嗎？我和大衛·鮑伊一起演的。」

「我還沒有看，不過會去的。」

詹妮弗·康納利聽到羅納德只有四百五十萬預算，一下子態度就沒有以前那麼躍躍欲試地想自我推薦了。

羅納德也理解她的想法，魔幻迷宮聽說是一部兩三千萬預算的大片，康納利出道就和萊昂這種大導演合作，又是拍大製作的，聽到自己的小片，沒有失望才是不正常。

告別了詹妮弗·康納利，羅納德和藝術指導萊恩威弗一起開始合計接下來的打算。

落葉的問題，把「辣身舞」的拍攝時間限定在了夏天和秋天，如果今年找不到便宜的外景地，就必須推遲到明年了。

羅納德覺得問題很大，他先讓萊恩威弗去找其他合適的外景地，看他的堪景結果，再確定是否今年拍攝。

「在東海岸，越往南樹葉變色的掉落的時間越晚，我們得往南去找。就着你今天拍攝的照片，找尋建築風格和機位類似的猶太人度假區。」萊恩威弗總結。

「不是我們，是你去。我馬上就得回洛杉磯了，那裏還有兩部電影項目等着我去處理。」羅納德沒時間陪他繼續堪景了。

「好吧，不過我得找個人幫我。一個人處理不了取景的事情，這個電影的取景比較複雜，可能還得用膠片試拍一段。我起碼得找個人幫我扛攝像機。」

「你推薦個人選吧，不過我預算不多，你們得坐經濟艙去深南方。」

「那就找大衛·查普曼，他是個很靠譜的外景製作設計。他經驗豐富，很適合處理你這樣的小成本製作，又需要滿足特定年代的戲。你同意的話，我就帶他來見見你，然後我們就去弗吉尼亞和北卡羅來納一帶去找符合要求的外景地。」

「我沒空，你決定就好了。」羅納德揮揮手，萊恩威弗的能力已經得到證明，自己看結果就行，「不過，為什麼你們不去弗羅里達或者喬治亞呢？哪裏的氣候不是更溫暖？」

「雖然那裏的樹木是不落葉，

可是樹種和紐約州的完全不同了，你也不想卡茨基爾的劇情里，出現棕櫚樹吧。」

「哦，我糊塗了，你全權決定吧。我不干預，我只要看到結果。等我回來要看你們拍攝的照片和試拍的膠片。」

羅納德交代完了，趕緊叫了計程車去趕去了機場，在那裏等他的理查德和小巴德，已經幫他準備好了行裝，拿上飛機票就去登機口。

「到了洛杉磯，我們先幫你約了迪士尼的卡森伯格先生，和『保姆奇遇記』他們推薦的兩位導演人選見面聊。然後是二十世紀福克斯的製作總監，『神氣活現』的製作工作還沒有開始，和迪士尼那邊的專業不同，他們似乎沒什麼進展，很多細節都要你來定。」

「你和尼西塔一起和我去見兩個公司的高層。我現在分身乏術，必須要有人幫我分擔工作，你要儘快的成長起來。不能只做我的工作助理。」羅納德現在接了三部電影的前期籌備工作，身邊人手缺乏，必須把還沒有成熟的人放出去，作為自己的眼線。

反正這兩部電影都不打算自己導演，他們能在現場保證不超時，不超支就好。

自己的重頭戲，還在「辣身舞」，和明年開拍的「月色撩人」上面。

「嗯，我會看好片場的。」理查德推推眼鏡，他做了好幾年CAA的初級合伙人，也是時候升級一下自己的工作內容和名片上的抬頭了。

……

「這兩個導演人選，都是你的熟人吧？」

迪士尼負責製作的副總裁卡森伯格，對羅納德的項目「保姆歷險記」很重視，親自參與了項目會。這個製作會議，主要是為了確定導演的人選。

「是的，我和卡梅倫·克羅很早就認識，他是我的第一部電影的編劇。克里斯·哥倫布嘛，我在斯蒂文（斯皮爾伯格）那裏見了他幾次我們很談得來。」

「你在兩個導演人選里有偏愛嗎？」旁邊兩個女人，開口問羅納德。

「沒有，你們呢？德博拉，琳達？」

羅納德問得是兩位女性製片人，他們是代表迪士尼旗下的試金石影業來參與項目的，也掛製片人頭銜。到時候現場的跟蹤和控制預算，都會交由兩位女將來負責，羅納德更偏向創意的整體把握上。

德博拉·希爾是兩人組其中領頭的，她回答說，「我們和最後兩位候選人都聊過，克里斯·哥倫布的雄心更大一些，我偏向用他。

這是一部小製作，預算才六百萬，我們得要一個有胃口和各種艱難險阻作鬥爭，每天只睡幾個小時，還能樂在其中的人。

這份工作是非常有挑戰性的。」

琳達·奧布斯特是兩人中間稍微靠後的角色，「卡梅倫其實有很多好的想法，但是他不夠有衝勁。第一部處女作，不怕千辛萬苦也要達到目的的那種衝勁，要比藝術能力更加重要。」

「哼……你們說的有道理，我們兩位都見見吧。」

「嗨，卡梅倫，你最近怎麼樣？南希還好嗎？」

羅納德和好友卡梅倫·克羅擁抱寒暄，然後開始講起和他聊起這個劇本的導演事宜。

「我只是覺得，這部電影的氣質非常雜糅，包含了愛情浪漫，暗戀，劈腿，還有探險，和一種對家庭生活的深深嚮往，這是一種非常高明的編劇方法，但是也存在了觀眾對這部片子是什麼類型產生疑惑的風險。

如果是我來編劇的話，我大概會消減一個方向的內容，而更加突出另一個方向。……」

「嗯……」羅納德和卡梅倫·克羅聊了半個多小時，兩位女將製片人說的不錯，克羅有點還坐在編劇的角度上思考問題的習慣。

他說的其實不無道理，但是現在試金石影業，並不是需要一個編劇來修改劇本，而是要一個能夠推進項目，把已經滿意的劇本，按照製片人的意志，完完整整地拍出來的導演。

「有結果我會給你打電話的。」羅納德把克羅送出門外。

「謝謝，羅納德，其實我有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做導演，是不是做好了準備。」

羅納德搖搖頭，還好面試的時候這個藝術家裏的老實人沒有說這番話。克羅雖然和自己是哥們，但是這可是決定導演人選的重要關口，這麼說不是顯得自己沒有信心嗎？

也許他和搖滾女星南希·威爾遜結婚以後，也不缺錢，所以奮鬥的意志不強。

「羅納德，你好。」

克里斯·哥倫布來的時候，就緊張的多。

「當導演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有這樣一個機會，我會全力以赴的。

我對劇本非常滿意，這裏面對青少年，和孩子的心理揣摩的非常到位，我很喜歡。

我想不出有什麼場景是有額外的困難的，除了攀爬高樓大廈的鏡頭，需要特技人員的設計和實現。

我想也會有不可避免的，預料之外的困難出現在拍攝時，但只要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團隊，我想不出有什麼不可以解決的。

我希望這部電影是輕鬆愉快的底色，方便孩子和父母一起觀看。最後的結尾部分，我希望加入一點教益，讓孩子知道不聽保姆的話，出去亂逛會有的風險。

我想家長一定樂意花錢讓調皮的孩子看這種電影……」

很明顯，克里斯·哥倫布的慾望，要比卡梅倫·克羅強烈的多。他在斯皮爾伯格那裏做了多年的編劇，一直沒有機會當導演。

他也沒有從那些安博林的電影里分到多少錢。有老婆孩子要養的他，為了這部電影所做的準備，要比克羅好得多。

「請你先回去，有進一步的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經紀人的。」羅納德把哥倫布送出了會議室。

「謝謝，羅納德。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這對我非常重要，我會努力的。」

「這是試金石對你的信任，迪士尼他們點名找你的。」羅納德沒有居功。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非常高興。」

兩個導演人選，都有點書生氣，說話很有條理，也沒有攻擊性。

試金石的三個人，對兩個人選都滿意，當然，他們更鐘意克里斯·哥倫布。

「那就哥倫布吧，我來給克羅打電話。」羅納德定下了導演人選。

「接下來是堪景，和選角。你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嗎？」卡森伯格問羅納德。

「這要和導演一起商量，需要一個有獨立的氣質，觀眾能夠相信她會為了保護看護的孩子，挺起胸膛和黑幫對抗的女孩。

這個電影是否成功的關鍵，就在主角，保姆克里斯能否讓觀眾相信，並且站在她的角度看待整個故事，小孩子也要覺得她可親，會是一個讓人親近的保姆。

雇傭他的父母，要覺得這是一個成熟，有責任心的保姆，在自己出去的時候，很放心把她留在家裏看孩子。

男孩要覺得她性感漂亮，是那種自己一見鍾情的那種鄰家女孩……」

羅納德見兩位女將，和卡森伯格都看着他，停下了說話。

「怎麼了？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荷里活傳說，你和希區柯克一樣，在導演之前，心目中就有很多鏡頭，到了片場就是把心中的鏡頭拍出來，看來是真的。我們很遺憾沒有請到你來導演這部電影。」

「哈哈哈……」羅納德打了個哈哈，「如果你們沒有疑問的話，等克里斯·哥倫布加入劇組，我們就可以開始試鏡了。

……

羅納德給了落選的克羅打電話，又通知了哥倫布好消息，他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馬不停蹄地去二十世紀福克斯，商談另一部電影「神氣活現」的事情。

這部電影的籌備會議就很不一樣，二十世紀福克斯只有一個人來聊。

「我有個導演人選，邁克爾·戈特利布，你覺得怎麼樣？」

說話的是約瑟夫·法羅，他是二十世紀福克斯的行政製片人。現在福克斯的製片業務萎縮，石油大亨時代留下的各自為政，大家劃分勢力範圍的做法沒有得到改變。

法羅是和巴里·迪勒相熟的高層，這個項目交到了他的手上，上來就和羅納德說讓經紀人出去，兩人私聊，瓜分可以分配的利益。

「他以前導演過什麼電影？」羅納德皺眉頭，福克斯這種風格，和迪士尼試金石那裏嚴謹，細緻，專業的作風完全不同。

「沒有，沒導過電影。不過他是『大白鯊』編劇的弟弟，我的人，給個機會？我可以把女主角的決定權給你。」

「戈特利布和法羅一樣，是個典型的猶太名字」，羅納德心中有了計較。現在福克斯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收購有線電視網上，電影製片這裏，等於是各大高層和項目製片人分肥的樂園。

對方把女主角拿出來說事，看來是覺得自己會喜歡和女演員交流。

「男主角你準備用誰？」

既然是分肥，羅納德心想我也會。

這部電影在夢中夢見的時候，就非常兒童化，看上去都不像一部嚴肅的電影，反正福克斯出錢，他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吧。

一部挂名製片人，沒有真正的製片權的電影，不會對自己的核心業務在業內的名聲，造成什麼影響。

「我準備在小子幫（Brat

Pack）里挑一個，這些人名聲糟糕，但是知名度很高，我們的電影可以免費的蹭他們的熱度，免費上不少版面。」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你準備用哪個？」羅納德喜歡這種坐順風車的想法。

「你覺得艾米利奧·埃斯特維茲怎麼樣？他是小子幫的會長。」

「我覺得他演不了，這小子他媽的是個駝背。」

「那就安德魯·麥卡錫怎麼樣？他給百事拍了很多廣告，也長得最帥。」

「他不錯。」羅納德想起哪個演了休斯的「紅粉佳人」的男演員，就是夢中夢見演這部電影的男主角，也就順水推舟，不要壞了別人的「好事」。

「女主角你想用誰？」

「我看好……等等，演員工會不是要干涉選角的嗎？你們可以內定？」

羅納德想了一下，覺得夢中的金·卡特羅爾是個不錯的演員，之前也在「妖魔大腦唐人街」劇組照應過戴安。有點不想讓她陷入這個註定仆街的垃圾電影。

「這種小製作，也就是七百多萬的製作成本，再加上我們沒有把你擔任製片人的消息放出去，不會有多少演員來試鏡的。只要你看中的推薦過來，我就可以安排她選上。」

「還是按照標準的試鏡程序來吧。」羅納德想了想，不能坑了金·卡特羅爾。

「你認真的？」約瑟夫·法羅很是吃驚羅納德放棄了自己的「權力」。

「難道你想認識一些新人？還是你懂的生活。」

法羅轉念一想，恍然大悟，「不過玩歸玩，不要承諾太多，免得太多人想演主角，我不好收場。這部戲可是女性視角為主的大女主戲。會有很多不出名的演員過來的。」

「額……你說了算。」羅納德已經無意分辨了，他只想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然後里這個倒霉的劇組遠遠的。

「噔噔，噹噹……」

約瑟夫·法羅很開心地整理起了文件，嘴裏還哼起了小曲。

「你好想對這部電影很有信心？」羅納德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你沒發現嗎？現在荷里活流行奇奇怪怪的愛情。跨種族的愛情片，這幾年拍了好多。」

「什麼意思？」羅納德發現約瑟夫·法羅好像沒在開玩笑，想聽聽高見。

「就是人類和不是人類的生物或者非生物戀愛呀。

似乎現在觀眾喜歡各種奇怪的配對。比如『美人魚』里，湯姆·漢克斯和美人魚談戀愛。『霍華德鴨』里，莉·湯普森和一隻外星鴨子談戀愛，還有『霹靂五號』，艾麗·西蒂和一個機械人戀愛。今年還有一部電影是個女孩愛上了她的汽車。

現在觀眾就喜歡這些，所以羅納德，你給我們推薦的劇本非常好。一個呆萌的書獃子，和一個木頭模特美人戀愛。

觀眾一定會喜歡的，我們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大賣。」

「所以你舉的四個例子，兩部仆街，就是百分之五十是吧？」羅納德心裏吐槽。

「嗯，法羅先生，你的想法讓我大開眼界，從這種角度來看，確實這部電影有可能『大賣』，祝你好運。」

「是祝我們好運，哈哈哈……」

－－－－－－題外話－－－－－－

今天只有二合一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