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乾杯！」

「乾杯！」

正式的歡迎晚宴以大家幹了杯中的茅台酒結束。

這次訪問的第一天，阿美利加電影協會的會長，傑克·瓦倫蒂就達成了出人意料的成果。在取得同意以後，外國的電影劇組，可以來實景拍攝。

這次回去荷里活，瓦倫蒂就要在荷里活報道，綜藝等報紙上，刊登大幅廣告，讓有興趣的電影人都來試試。

「你們覺得會有很多人來嗎？條件確實不錯，這裏的電影人才不貴，專業程度也夠，就是技能和設備落伍了一些。」傑克·瓦倫蒂在回到長城飯店之後，和羅納德，格里高利·派克兩人邊喝咖啡，邊聊前景。一些上了年紀的代表團成員都先休息了。

「這裏非常美啊，我們明天還要參觀長城，這種和阿美利加截然不同的景色，一定會拍出好電影的。」格里高利·派克一直是友好人士，他的電影在這裏受到追捧。

「我覺得一定會的，奧遜·威爾斯曾經對我說過，只要能到這裏取景，就這一條噱頭，就能讓任何電影在阿美利加的院線市場大賣。」羅納德記起了老導演對他說過的話，拿出來證明瓦倫蒂明智的決策。

「我感覺我們的另一項提議，每年進口五部荷里活的電影，也非常有希望達成。之後我們再去南方，考察一下商業都市的電影票房市場。

這裏有十億人口，市場潛力非常讓人吃驚。他們的發展也非常快，這次我們來已經有五星級酒店了，幾年前那次，我們還只能住着汽車酒店那樣的老式酒店。」

「不過他們出的價格很便宜吧？」羅納德問瓦倫蒂。

「現在他們只能接受單片買斷，我想推進分賬，或者拷貝金的體制。你知道嗎？去年他們的年度票房冠軍，觀影人次是六點八億。」傑克·瓦倫蒂說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觀影數字。

「多少？」羅納德差點從沙發上掉了下來，一部電影的觀影人次，就相當於所有阿美利加人，一人進三次電影院？

「想想吧，羅納德。只要現在他們熟悉了你的名字，以後你就是這裏的明星導演，就像格里高利，他為什麼在這裏受到很高的禮遇，就因為他是事隔幾十年以後，這裏的觀眾看到的第一個荷里活明星。

用一下你的想像力。

這裏的票價還不貴，有些偏遠地區，甚至接受用雞蛋換電影票。但是等到經濟發展以後，每張票我們只要能分賬一美分，就是幾百萬美元的規模。要是十美分呢？」

「這？」羅納德不敢想了，這個數字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回去就要遊說幾個製片廠，讓他們把自己導演的電影賣給這邊放映。就算是不要錢，或者倒貼也行啊。

……

「羅納德，你不當導演，也會是一位出色的攝影師的。」格里高利·派克拿着自己在長城上的照片稱讚到，羅納德把他深邃的目光拍的很帥。

結束了在首都的會談和參觀，代表團去南方最大的城市繼續交流。飛機上，羅納德把這幾天拍攝的，加急洗印出來的照片給代表團的成員分發。

有他們去參觀長城，祈年殿等景點，還有和電影藝術家們的交流，和參觀女排訓練和隊員聯歡的鏡頭，也有眾人學着吃烤鴨的鏡頭。

這裏的人們總是說文體不分家，羅納德還看了主人安排的武術隊的表演，和天壇旁邊的民間摔跤高手過了過招。

他發現這裏的摔跤習慣，和他原來就會的那些招數很像，也是以快速讓對手倒地為目的，而不是比賽中那樣要靠背部着地得分。羅納德還和摔跤隊的代表交換了地址，約好了日後交流。他們也經常接待外賓，對這些流程都很熟悉。

「這裏也有柯達快印店嗎？」格里高利·派克對這麼快能拿到照片很是驚奇。

「不，他們有很棒的手工沖印師傅，沖印的比柯達還要好，和荷里活的專業技師不相上下了。」羅納德說道。

「我喜歡他們，他們讓我想起了很多老朋友，當年的荷里活也是充滿了這樣的天才。」

在南方，他們得以更加深入的和這裏的藝術家交流。以前這裏也是電影的重鎮。

「這部電影是誰導演的？」羅納德問給他配的一位年輕翻譯，小晏。

「是謝導演。」

「哦，我能見見他，和他聊聊嗎？」羅納德看了幾年前出品的「牧馬人」，這是電影廠接待方安排的。羅納德從中看出了一點荷里活的拍攝工法，一主二過肩，特寫反應鏡頭用的非常純熟。

「我們安排的是你和青年導演交流，謝導演正在在忙他的新片，去現場採風了，暫時沒有辦法來接待朋友。」小晏回答。

「也好，有什麼其他的安排？」羅納德覺得小晏的英語，肯定也是學習新概念英語練出來的，有種熟悉感。再加上兩人年齡相近，也聊得到一起。

「我們安排的是和謝導演的助理導演，黃副導演交流，之後可以去譯製片廠參觀。我們還給你留了一些時間，品嘗一下特色食品，還有購物和參觀豫園。」

黃導演是一位女性，對羅納德年紀輕輕就能做正導演很羨慕。這裏正副導演不僅是一種工作，還是一種職稱等級。

兩人交流了一下荷里活的拍攝機制，黃導演聽到羅納德的好朋友卡梅隆，拍攝的電影里，女性角色都非常獨立，很感興趣。她表示有機會要看看他的電影。

譯製片廠是專門譯制國外的電影的地方，這裏和蘇維爾聯盟不一樣，電影都會讓演員重新給角色配上漢語台詞，讓普通觀眾也能看得懂。

羅納德看了一會他們的工作，感覺非常有趣。翻譯的台詞顯然寫的很好，不管從口型和表演台詞上來看，都是天衣無縫的。

同來的格里高利·派克，比羅納德還要激動。在看了他主演的電影的配音片段以後，他連對配音演員喬說，這裏的觀眾對自己的電影理解，比阿美利加觀眾還要到位，都是譯製片演員的功勞。

「咔嚓，咔嚓」，羅納德正客串攝影師，在拍著格里高利·派克和喬演員的照片。突然他帶來的柯達膠捲不夠了，他拉着小晏，給了他一些美元，拜託他買一點膠捲。

他發現小晏買的不是柯達，也不是東瀛的牌子，而是一種簡單包裝的本地產膠捲。上面有等效柯達的各種參數。

「你幫我拿去沖印一下。」羅納德也想看看這種膠捲的性能如何。

他遞上了美金。

效果果然不錯，黑白膠捲和柯達幾乎一樣，彩卷的水平稍差，但也夠用。

結束了參觀，羅納德又讓小晏帶着去豫園玩。

「羅納德，額。我得和你說一下，我拿了你的美元，可以兌換兌換券，這種代幣的真實購買能力，要比我們的貨幣高得多。所以我用的是自己的錢買的膠捲，這種膠捲的性能很不錯，達到了柯達的七十年代先進水平。剩下的錢，我可以還給你。但這些兌換券，能不能給我用，我想用來買一部照相機。」

「你很誠實，這沒有什麼不行的。」羅納德擺擺手，表示不要小晏的錢，「對我來說，這沒有什麼區別，我在這裏買東西還是要美金兌換券。」

「哎，我請你吃小籠包吧，我知道淮海路上有一家最好吃得。」

小晏非常高興，他的父親就在電影廠工作，自己想進廠接班，還需要聯繫專業技能，能有一部照相機，就可以慢慢學攝影。

涉外餐廳里的外賓也不少，服務員見多識廣，端了一籠小籠包放在羅納德的桌子上。

「哎，等等，裏面的汁水很燙。」小晏急忙叫已經拿起筷子的羅納德當心。

「哦……真的夠燙。」

羅納德呼了口氣，這比華埠的好吃多了。

「這是南方的小吃，龜苓膏，去火的。你多吃點，正好剛才你燙了一下」，小晏又點了一份小吃給羅納德。

「嗯，你也吃點。這個龜苓膏味道不錯」。

羅納德又叫了一份，然後要結帳。

「都是提前付錢的。」小晏笑道，他佔了羅納德的大便宜，所以請他吃點小吃表達心意。

「你這有什麼反應普通人生活的電影嗎？」

吃完特色小吃，遊覽完豫園和外灘，羅納德提出，能不能調一些反應普通人生活的電影看看。

「有的，去年有一部票房很高的電影，叫『大橋下面』。我去和廠長反映一下，調來讓你看看。」

「小晏，你把外賓拉到哪裏去了？可不要違反紀律。」廠長假裝板着臉。

「沒有沒有，外賓想看看外灘和豫園，他是個攝影高手，還用了我們的國產膠捲，說膠捲用起來很不錯。」

「你小子，別耍滑頭，你爸爸可是說過我可以打你的。」廠長摸了摸小晏的頭。

「外賓想看看現實主義題材的電影，我想能不能調那部『大橋下面』，讓外賓也看看我們也能拍好的現實主義題材？」小晏乘機進言。

「哎，你這個想法不錯，就安排黃副導演陪同，你們都是年輕人，可以開個座談會。把聊了什麼寫個總結，也好讓大家聽聽。」

「大橋下面」是去年上映的本廠拍攝的電影，很快找到了拷貝，小晏和黃副導演陪同羅納德一起觀看。

小晏還要給羅納德翻譯，被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這國際友人還有點水平，直接看肢體動作看錶演，不要台詞都行。」黃副導演很驚奇羅納德的高水平。

羅納德看起了這部電影，這部電影和他引進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淚」有點類似，也是一部都市青年男女浪漫愛情劇。

男主角是個修車工（自行車），女主角是個裁縫，在弄堂口給人裁剪衣服維生。

男主角有意女主角，兩人都是大齡青年了。但是女主角總有點憂鬱，對男主角的追求若即若離。而且每周都要去遙遠的農場看舅舅舅媽。

這個電影的白導演好像和謝導演一樣，也是經過荷里活訓練的。女主角旅途的焦急和神秘，用對準她腳步的特寫，表現的很充分。

羅納德得出結論，製造懸念的手法，和荷里活一脈相傳。白導演也喜歡拍美女的腿部鏡頭。

電影到了第二幕，女主角的奇怪行為終於解密，原來她是一個未婚媽媽！去農場是看寄養在舅舅家的兒子的。

「原來你們也能拍未婚媽媽啊？看來愛情劇確實是相通的。人類的各種情感里，只有愛情能某種程度的超越種族和語言，文化的隔閡。」

羅納德看了一眼黃副導演，看來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城市青年結婚晚都是一樣的。

電影到了結尾，女主角從被男主角的母親喜愛，到發現她未婚生子以後的嫌棄，到後來女主角的兒子被弄堂里的惡霸小孩欺負，進了醫院。男主角的母親反而出來罵了惡霸小孩，疼愛起了女主角的兒子。

兩人水到渠成，女主角用給男主角看日記的方式，講述了她未婚生子的原因。

兩位年輕人，在農場相愛，可是懷孕以後，那位男友出國，去和阿美利加的親戚團聚，把女主角和未出世的孩子拋棄了。

在昏暗的燈光下，大雨天，女主角被舅舅推著平板車送去了醫院，生下來一個健康的男嬰。

大雨，昏暗的路面，白導演的氣氛烘托非常成功，讓觀眾陷入對女主角深深的同情。

「嘩啦！嘩啦！」一道接一道的閃電，划亮了天空，照亮了女主角飽受苦難的臉。

「這？」羅納德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他看到銀幕上的閃電，非常明亮，超過了荷里活所有能找到的燈具能達成的效果，簡直和生活中的閃電一模一樣。

「你們是用的什麼辦法？什麼燈具？我想向你們引進這種燈具！」

「這？」黃副導演恍然大悟，原來洋鬼子會說中文啊。

「你問小晏就對了，那是他父親發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