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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1995小農莊 - 第199章 不要臉字體大小: A+
     

    「彈~棉花嘍~」

    「彈~棉花嘍~」

    太陽漸漸西斜,昏紅的陽光下,一聲聲韻味悠長的吆喝聲在村子裏回蕩。

    陳凌趕着牛車,慢慢悠悠的駛下大壩,進村后,就看到一老一少,身穿深灰色棉衣,一前一後,背着一張大木弓,挑着擔子,邊走邊扯著嗓子吆喝。

    這是兩個彈棉匠,走村串巷彈棉花的。

    他們進了村,沒走多遠,就被村婆子們叫住了。

    「是鵓鴿營的杜老彈匠吧?」

    「是俺。」

    「你這老漢頭髮咋白成這樣了,差點不敢認。」

    「哈哈,這還能咋,愁的唄。」

    「你這每年彈花掙多少錢,有啥愁的?」

    「唉,年景不好,掙不上錢,娃大了也沒人給說媳婦,能不愁么?」

    「瞧你這話說的,俺們村有一家算一家,可都等着你老杜來哩,別的彈匠來都不給他彈,今年光彈花就夠你掙的,以後給娃找個媳婦還不簡單?」

    「哈哈,要是真這麼簡單那才好呢。」

    嘴上閑聊著,離家最近的梁桂珍就把兩個彈花匠引到了家中。

    彈棉花費時。

    手藝再熟的老彈匠,一天彈出來的棉花,也不會超過十斤。

    這樣的活是急不來的,也沒人爭搶。

    上家彈完,下家彈,一家接一家的來。

    正是農閑的時候,人們沒什麼要忙的,也都等得起。

    「喲,富貴、素素,你們回來啦?」

    彈棉匠前腳剛走,陳凌就趕着牛車晃晃悠悠的過來了。

    這些老太太看到是他們小兩口回來了,就笑呵呵的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一陣打趣。

    「真真,你姐夫挨打沒?」

    「肯定沒有啊,我爹我娘對姐夫可好了,我娘還給他煮了紅糖雞蛋茶,一下子煮了六個雞蛋哩。」

    「嚯,行啊富貴,這丈母娘真不賴了。」

    陪王素素去了娘家幾天,回村了,村民們倒都顯得親熱起來。

    「對了,你們對門的兩口子回來了,前兩天剛把雜七雜八的物件清出來,在家搭了個窩棚,馬上要找人翻蓋房子。」

    「俺還聽國平大哥說,春元打算在家開個藥鋪,前天夜裏,特地去給他打了招呼哩。」

    王立山的婆娘湊到他們牛車跟前小聲滴咕道。

    ……

    等他們回到家,王春元和秦冬梅這兩口子確實是回來了,他們家之前的門牆、院牆,堂屋全在洪水中垮掉了,只在院子中央清出來一塊空地,搭了個柴棚子,吊著布簾,外面是一口簡易的鍋灶。

    聽到外面的動靜,王春元就走出來看,見到是陳凌兩口子,便率先露出笑臉跟他們說話。

    《騙了康熙》

    這是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漢子,雖然個頭不高,但相貌卻不錯。

    粗長的眉毛,又黑又濃,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很大氣的長相。

    穿着皮鞋,梳着分頭。

    一看就不像是村裏的漢子,

    也確實,之前在鄉衛生院的時候,非常招女的喜歡。

    嘴巴也好使。

    大姑娘小媳婦看到他,就像是野狗看到新鮮的熱乎屎一樣,屁顛屁顛的老想往上蹭。

    所以女人緣特別好,在鄉里衛生院沒兩年,就跟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打成了一片。

    不過他品行不咋好,老喜歡夜裏串寡婦門。

    大姑娘是一個也不沾。

    據說養的小的也是個嬌滴滴的小寡婦。

    愛好比較獨特。

    陳凌沒結婚的時候,就聽村裏人講過不少。

    這時見到他出來打招呼,只好微微笑着應了句。

    等王素素把柵欄門上的鐵鎖打開,

    陳凌就要把牛車趕回家呢,沒想到這人居然湊了過來。

    「富貴你今年這弄得不賴嘛,房子建的這麼好,能數得上是咱們村的橫茬子了。」

    橫茬子,是他們當地的方言,和後世豪橫的意思差不多。

    不過在這個年月,意思多用於表示誰家有錢。

    屬於是夸人的意思。

    陳凌看着跟前嬉皮笑臉的王春元,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啥好。

    就簡單的客套了兩句。

    沒想到這一客套,這人居然順着話茬道:「這個月二十一我這邊打算翻建房子哩,你要是有閑工夫,能不能過來給我打打幫手啊?」

    「這個月二十一?那有點不巧……」

    陳凌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撓了撓臉頰,為難道:「我正好也要在地里建莊子,工程隊都找好了,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工。」

    「啊?」

    王春元笑容僵住,「我聽說你和二柱換地了,是要在他那邊建莊子?」

    「是啊。」

    陳凌點點頭。

    「那個地方行嗎?老人們說在那兒折騰冒犯祖宗。」

    王春元皺起眉頭:「那裏的老墳都是埋的咱們老王家和老陳家的祖宗啊,二柱他達就是不聽勸在那兒建石灰廠,結果後來全給賠進去了。」

    「哦,你說這個啊,那倒不是啥大事。」

    陳凌聽着這一副為他好的語氣,搖頭笑道:「你不常回村裏,應該不知道,老墳那邊今年被大水沖毀了,是哪家哪戶的墳早就分不清了。」

    「也就前陣子吧,我們老陳家四奶奶沒了之後,五叔把兩家的大輩叫到大隊,把兩家的族譜翻了翻,商量了下,就把墳全都遷到山上去了。」

    「啊?」

    王春元又『啊』了一聲,顯然是沒想到。

    老墳埋的人能追朔到明末清初,本來就夠久遠,被大水沖毀后,更是無法辨認了,就憑族譜兩家重新立碑,全部遷到了山上。

    「這樣的事,村裏怎麼也沒人給通知一聲。」

    王春元臉色有點難看。

    通知?

    找誰通知?找你?還是找你爹?

    你爹當年和陳二柱他爹把事情都做絕了,祖宗都不認的。

    現在窩在縣城不敢回來。

    還有啥可通知的。

    陳凌實在不知說啥好。

    又簡單說了兩句場面話,就轉身回家了。

    走進院子前,下意識往對面看了一眼,只見柴棚的帘子輕輕抖動了下,讓陳凌頗為好笑。

    這顯然是秦冬梅那婆娘在帘子縫往外偷看呢。

    回到家裏,院子裏各處倒是都很乾凈整潔。

    剛剛村裏人也都說了,梁紅玉兩人每天上午過來打掃,把羊餵了,雞鴨也餵了,照顧的很周到。

    「春元以前也不找你說話啊,今天是有啥事嗎?」

    進了屋,王素素給他倒了杯水,奇怪道。

    「嗯,翻蓋房子想找我幫忙呢。」

    陳凌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下。

    「這樣啊,他們兩口子這估計是在秦灣住不下去了。」

    王素素撇撇嘴,「秋梅姐上次就說過,冬梅在娘家的日子挺難過的,也是整天不敢出門……」

    一般回娘家哪像他們這樣,兩口子一住小半年的。

    起先還找借口說懷了娃娃,躲計劃生育的。

    剛開始娘家村裏的人聽了之後還信了來着。

    後來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勁了,她姐姐秦秋梅就是計生辦的主任啊。

    這躲個屁的計劃生育。

    再後來王春元的事讓人知道傳開了。

    兩口子就徹底成了笑話。

    娘家人也覺得丟人。

    連秦秋梅都忍不住向王素素念叨這事了,可見是把爹娘愁到了一定地步。

    這兩口子忍了又忍,實在住不下去了。

    這不一咬牙,還是回村了嘛。

    也是,與其在娘家讓人笑話,還不如回陳王莊呢。

    「不說這些了,我去撿幾隻老鵪鶉出來殺一殺,明天等紅玉阿姨他們過來,咱們做炸鵪鶉吃。」

    陳凌起身去院子裏,「真真,還沒放好東西嗎,出來幫我殺鵪鶉了。」

    「好了好了,姐夫你等一會兒。」

    很快,王真真從東屋跑出來,跟陳凌一塊去鴿子窩旁挑起了鵪鶉。

    鵪鶉價錢不如雞鴨,賣不了幾個錢。

    冬天也不下蛋了,養著浪費糧食,不如殺了吃掉。

    另外,鵪鶉的壽命極其短,只能活兩年左右時間。

    要不說小鵪鶉出殼后,不足兩月就開始下蛋,且一下就是連着七八個月呢。

    就是因為它們壽命短,越冬之後,就會飛快進入年老期。

    對此,便是陳凌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他能做的就是在吃它們的時候,把它們做得更好吃一些。

    ……次日,上午九點多,梁紅玉老兩口就到了。

    發現他們回來后,異常的高興。

    在得知王真真還給他們帶了很多好吃的后,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我娘知道我跟姐姐又認了個姨,可高興了,專門做了肉蒸餅,還有核桃棗炸糕,秋梨膏也有,讓我帶給你們吃,嘻嘻。」

    「好姑娘,姨沒白疼你。」

    梁紅玉高興的一把將小丫頭抱在了懷裏。

    心裏卻想哪能叫認了個姨,從你姐姐、姐夫論,你本來就該叫我姨的。

    不過很多話不能說出來。

    現在慢慢熟悉了,雙方越發親近起來,她這當姨的,對孩子們再好也不會讓人多想了。

    秦容先也笑眯眯的。

    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對陳凌道:「富貴啊,你養的這鴿子有點問題,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

    「鴿子?就是抓的野鴿子啊,別的還有啥問題?」

    「不是野鴿子的事,是你這鴿子公母數目不一樣,就一隻公的,剩下五隻全是母的。」

    「啊?不會吧!」

    陳凌懵了一下。

    隨後和秦容先到鴿子窩去看。

    從缸里抓了把玉米,陳凌一吹口哨。

    鴿子們就撲稜稜飛到了陳凌胳膊上,對着他手掌心玉米粒一陣勐啄。

    趁這個機會,陳凌一隻只的抓起來,分別擒住翅膀,往尾巴看了看。

    果然就一隻是公鴿子。

    「是吧,我前兩天給它們餵食注意到的,你家這鴿子不怕人,也是老往我手上飛。」

    「我就擒著翅膀看了看,還挺奇怪,以為你知道。」

    秦容先說道。

    辨別鴿子公母是很簡單的,抓住鴿子的兩隻翅膀,跟抓雞的動作似的,尾巴上翹的是母鴿子,尾巴下壓的是公鴿子。

    除了這個,也可以捏住鴿子的嘴巴來辨別,捏住鴿子嘴往前拉伸,用力向後掙扎,腦袋向後甩的就是公的,沒啥反應的,或者吧唧嘴的就是母鴿子。

    「秦叔你也會看鴿子公母啊?」

    陳凌笑道。

    「剛學的,我是翻了幾頁你那本講養殖防疫的書,從上面看到的。」

    秦容先指了指廚房的方向,「那書上說鴿子是一公配一母,我見你這母鴿子有點多,以為你養著當肉鴿吃的。」

    「沒,我以前還真沒注意。」

    陳凌應了一聲,又看了看在旁邊走來走去,咕咕叫着,等著餵食的六隻鴿子。

    「怪不得就成了一對,其它四隻各自佔了一個窩。」

    「我之前還以為它們沒適應呢。」

    說着,對秦容先笑笑:「先不管它們,改天我再去抓兩隻野鴿子,多給它們配幾隻公的。」

    鴿子壽命比鵪鶉長多了,是值得養的。

    以後培養幾隻信鴿、賽鴿。

    那傢伙沒事可以放出去打打比賽啥的,轉手也能賣不少錢,養起來不算白費工夫。

    於是一老一少就鑽進廚房,起鍋燒油,開始炸起鵪鶉來了。

    半年時間,鵪鶉不斷孵化繁殖,一窩接着一窩,大大小小加起來有三十來只了。

    這次挑了十隻大的,昨天殺好后腌了起來。

    現在上漿掛湖,刷上調料湖湖,按照炸雞的方法,來炸鵪鶉。

    比傳統的炸鵪鶉法子吃起來味道更好。

    肉也會更細嫩。

    油鍋滾燙。

    陳凌抓起一隻腌制好的鵪鶉,在瓷盆的調料里涮上幾遍,以雞蛋、澱粉、麵粉、以及各種調料做的湖湖,沾滿了整隻鵪鶉,再往油鍋一放。

    滋啦一聲。

    油鍋咕都都得翻滾起來。

    鵪鶉一隻接一隻的放進去,濃郁的香味很快就飄蕩了出來。

    院外面,剛回村的王春元一家聞着飄出來的香味,情不自禁的咽起了口水。

    「那小子做的啥?咋這香?」

    王春元只覺得越聞越香,忍不住抽動鼻子一陣勐嗅。

    「那王八羔子就沒過過好日子,有點錢不知道怎麼好了,等哪天吃死他。」

    秦冬梅臉色鐵青的低罵道。

    再抬頭時,王春元已經掀開帘子出去了。

    ……

    陳凌是萬萬沒想到,還有人趕着飯點來串門的。

    雖然以前就聽人說過王春元這人別看人模狗樣的,其實臉皮子特別厚,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也確實,整天串寡婦門,暗地也被人當成笑話,甚至聽到媳婦有可能給他戴綠帽子后,還能跟沒事人一樣。

    這臉皮肯定不能薄到哪兒去。

    「富貴啊,你家有打氣筒沒?我想去縣城看看有啥建築隊能開工哩,結果車胎有點跑氣了。」

    王春元進了院子就這樣問,然後徑直就跑到廚房來了。

    陳凌剛把鵪鶉炸好,見此整個人都呆住了。

    但面對這樣的人,他既然不要臉了,陳凌自然也不會給他臉。

    「喲,這是在做啥好飯哩?真香啊。」

    而王春元的目光已經著香味落在竹籮里的炸鵪鶉上。

    「炸了些鵪鶉。」

    陳凌輕輕笑着,端著竹籮與他擦身而過:「鵪鶉炸好了,真真快過來端。」

    王真真聽到喊她,立馬蹦蹦跳跳從屋裏跑了過來。

    「好香啊姐夫。」

    「給,端進屋裏吃吧,讓你姐姐少吃兩口。」

    又對坐在門檻上的梁紅玉兩人道:「叔,姨,你們要是覺得辣了咸了,待會等饅頭出鍋一起吃。」

    「知道了,放心吧,你的廚藝姨還不知道嗎?」

    梁紅玉自然也看出來王春元這時候上門是啥心思,就故作沒好氣的瞪了陳凌一眼:「趕緊給人拿打氣筒啊,別光惦記着吃的。」

    「哦哦,我這就去拿。」

    陳凌給了王春元一個歉意的笑臉,就去柴房給他拿打氣筒。

    王春元是真沒想到,趕着飯點過來,陳凌居然讓一下都沒,客氣話都不說一句。

    就讓他光是乾瞪眼看着,不斷咽口水了。

    一時間在心裏把陳凌罵翻了。

    等陳凌拿出打氣筒,把王春元送到院門外的時候,這人居然還真把自行車停在了門前。

    真夠可以的。

    「姐夫,這炸鵪鶉忒好吃了吧,你看我這一撕,裏邊的肉還在冒熱氣。」

    這時候,王真真拿着一隻炸鵪鶉跟着跑了出來,旁邊也跟着一隻沒臉沒皮的憨狗子黑娃,眼巴巴的看着她。

    尤其看到王真真把炸的表皮金黃酥脆的炸鵪鶉撕開,露出裏面鮮嫩多汁,冒熱氣帶着汁水的鵪鶉肉時,黑娃頓時瘋狂流口水,瘋狂搖尾巴。

    王春元也不爭氣的咕冬一下咽了一大口口水。

    「汪汪汪……」

    黑娃突然不知為何沖着王春元大叫起來。

    「幹嘛呢黑娃,趕緊一邊去。」

    陳凌雖然很不喜這人,但也怕自家狗嚇到人。

    黑娃聽到陳凌的訓斥,頓時不叫了,而是上前繞着王春元的自行車嗅了嗅。

    「富貴,你家這狗……」

    王春元頓時不敢動彈了,黑娃的塊頭,突然讓他有點後悔過來。

    只見黑娃嗅了嗅他的自行車,就大搖大擺的翹起後腿,對着車軲轆,嘩啦啦的撒了一大泡尿。

    一時間王春元臉都綠了。

    而黑娃大搖大擺的屁股往地上一坐,擋在王真真跟前,盯着王真真手裏的鵪鶉肉,模樣依然憨厚。

    「哈哈哈,黑娃你壞心眼子真多……」王真真被逗樂了,扯下一根骨頭,遞到黑娃嘴邊,黑娃激動壞了,趕忙叼到嘴裏,嘎吱嘎吱吃的那叫一個香。

    陳凌見王春元臉色不好看,就踢了黑娃一腳,狠狠罵了一句。

    「這狗讓我慣壞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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