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先把目光落在了布魯斯身上，而布魯斯轉頭。看向隱沒在黑暗當中的血泊，思緒回到了昨天晚上。

夜晚的韋恩莊園當中，布魯斯正在圖書室裡查閱一些資料，雖然，從大都會回來的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管家不是平常人，但是有關特工、菲爾比名單、蘇聯，還有那些陳年舊事，他依舊需要調查。

可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了一陣強烈的噪音，布魯斯無奈的合上書，捂住額頭，然後站起身，來到了樓上。

樓上的房間裡，愛莎正在跟着迪克和阿爾弗雷德學說話，她已經把能“哇哇哇”發出一些不同的音調，甚至還能說出兩個音節以下的英文單詞。

可誰都知道，每一個小孩在學習語言的時候都是喇叭成精，大聲發音似乎有利於他們建立對於語言的自信，所以很多時候都是有多大聲吼多大聲。

而且他們還喜歡重複，似乎能夠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當中找到語言的規律，大聲配合上重複，愛莎現在就是一個人形警報器，布魯斯甚至覺得，他可以以愛莎的叫聲爲原理研製一個蝙蝠洞的報警裝置。

儘管蝙蝠洞距離韋恩莊園跨越了大半個城區的距離，但只要那邊一響，布魯斯肯定能聽得見。

這和哭叫還不同，愛莎哭叫的時候，布魯斯和賽琳娜會盡力去哄，等她哭累了，自然就會去睡覺了，可是學習語言是正經事，看着阿爾弗雷德那讚賞的表情，布魯斯就知道，這裡沒自己說話的份。

而且，語言的學習課是有課時要求的，不學夠一定的時間不會停下，顯然，阿爾弗雷德認爲，愛莎學說話，可比布魯斯別在圖書室裡查資料要重要的多了。

原本，阿爾弗雷德是不會打擾布魯斯做正事的，可是前段時間布魯斯沉迷魔法，劣跡斑斑，不但跟蹤康斯坦丁，還找來了一些奇怪的魔法書，阿爾弗萊德非常擔心布魯斯會因此誤入歧途，所以總是想方設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現在，老管家毫不在乎布魯斯什麼時候要待在圖書室裡查資料，也就不會刻意安排愛莎的語言課錯過這段時間，這就導致布魯斯被吵的根本什麼也幹不了。

可能有人會說，布魯斯可以去蝙蝠洞工作，但問題是，蝙蝠洞離韋恩莊園很遠，而阿爾弗雷德又要求布魯斯必須每天回家，於是，哥譚大學的圖書館，就成了一個更好的工作的地方。

昨晚布魯斯查資料查到很晚，所以索性就在宿舍睡了，哥譚大學雖然設施有些老舊，但是格局還是不錯的，所有宿舍的臥室都是單人間，每層樓一個公共休息室。

但是因爲畢竟是老舊的宿舍樓，所以隔音比較差，實際上，在萊克斯從1樓費力的拖動箱子的時候，住在2樓的布魯斯就已經被吵醒了。

而萊克斯和托馬斯又正好是在2樓的樓梯間相遇，他們說的話布魯斯都聽到了，所以，他在見到萊克斯的時候才並沒有驚訝，而且配合他裝作互不認識。…

“你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你拖動箱子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箱子碰在樓梯臺階上的震動，甚至傳到了我的牀板上。”布魯斯轉頭看向萊克斯說。

“而正是因爲這一點，我懷疑到了托馬斯頭上，因爲，你拖着箱子從1樓來到2樓的時間，剛好夠一個普通人從另一側的樓梯由4樓來到1樓，穿過整條走廊，再上1樓，來到你所在的2樓樓梯間。”

布魯斯回頭看了一眼的整條走廊，他說：“根據托馬斯的步幅和步速來推算，誤差不會超過3秒鐘，這樣的巧合在謀殺案中可不僅僅只是巧合。”

“我推測，在你的箱子第一次碰到樓梯臺階發出響聲的時候，位於2樓的我被驚醒了過來，而位於4樓剛好做完案的托馬斯，也被驚動了。”

“他意識到，可能是有新生來了，而且並不知道具體人數，所以，他匆忙的收拾了一下案發現場，然後跑下了樓，再沿着你走過的那條樓梯追上了你。”

“在發現你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意識到，他不但不需要慌，還可以把你當做發現案發現場的共同見證人，不過有點蠢的事，他沒有做延時機關，你來的時候，多麗絲應該已經死了，因此沒有辦法讓你做他不在場的證人。”

“你只解釋了托馬斯出現的原因。”萊克斯抱着胳膊說道：”從時間上來估算，並不能作爲確實的證據，不過，我在剛見到他不久的時候，就知道他殺了人。”

“他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那就是，爲了掩蓋襯衫上的血跡，他穿上了一件西裝外套，的確，平視的角度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當他拎着行李箱走在我前面上樓梯的時候，我故意裝作體力不支，被他落下了一些。”

“這樣，我們之間就有了高低差，我可以更全面的審視他身上的痕跡，而這個時候，我發現，從他西裝上衣下襬與襯衫之間的空隙看進去，能夠看到血跡。”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受傷了，於是，我接着觀察，我發現，他在舉起箱子的時候並不輕鬆，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力竭了，如果他真的是自己受傷了，那之前就沒必要拿出那麼熱情的態度要幫我，畢竟我們素未謀面，只是陌生人。”

“我猜測，他在掩飾些什麼，而直到來到4樓，看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我確定，他就是兇手。”

“爲什麼？”戈登問道。

萊克斯走到了案發現場那裡，他指着屍體說道：“受害者被標槍刺穿了胸口，而且從傷口來看，標槍是自上而下刺入，也就是說，兇手必須以這個姿勢行兇……”

說着，萊克斯擺出了一個舉起標槍向下刺的動作，就是雙手虛握，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形成一條直線，舉過頭頂之後，用力向下刺。

萊克斯接着說：“托馬斯的身高比我高，因此不需要舉到這麼高，但是，多麗絲的身高也絕對沒有矮到，讓托馬斯不需要舉起標槍，就能這樣自上而下刺死她。”…

“因此，他想以這樣的方式行兇，就必須舉起手臂，也就是說，如果當時他只穿着襯衫，那麼有一個平常不會被濺到血跡的地方，會有血跡，那就是腋下。”

“而之前，我在他身後透過西裝外套的縫隙看到的襯衫上，剛好就是右側腋下沾上了血液。”

“等一下！”戈登突然出聲，他說：“你在幾乎一片漆黑的樓梯間，還能透過西裝的縫隙看到襯衫上的血跡？”戈登掀起自己的風衣看了看，發現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而他離的已經夠近的了。

此時，整個宿舍樓都是停電的，走廊還因爲有窗戶而有一些微光，但是樓梯部分，因爲窗戶的角度，幾乎沒有光線，一片漆黑。

但這時，站在這個角度的戈登看到，萊克斯的眼睛當中閃爍着一絲微光，看起來不像尋常人類。

而席勒也看到了這一點，他記得，之前掉入美酒池的阿爾貝託，眼睛同樣也會發出微光，這可能是酒神因子造成的。

小丑有沒有夜視能力，誰也不知道，但是反正，他能和帶着夜視儀的蝙蝠俠，在哥譚的漆黑一片的夜裡打的不相上下。

“好了，現在只剩下動機了。”戈登站在屍體旁邊，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剛剛我的下屬回報給我的是，死者身上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她的手提包裡也都是些普通的化妝品，看起來是上臺前補妝要用的。”

“據克莉絲汀說，多麗絲有個男朋友，只不過在大都會的中心研究院工作，兩人是異地戀，但因爲距離不遠，每週都會相聚，她和托馬斯應該沒有什麼交集。”

而這時，布魯斯開口說：“托馬斯也有個女朋友，或者說是未婚妻，是他家裡給他安排的，他對棒球和橄欖球都不感興趣，沒有接近過啦啦舞團，只認識舞團的團長克莉絲汀，而克莉絲汀剛剛也沒說，多麗絲和托馬斯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所以應該不是情殺。”

“他應該早有預謀，否則，不可能準備好標槍這種東西，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用的兇器，只不過在哥譚大學要弄到這個，必須得申請開器材室……”

“那我們去調閱一下申請記錄不就知道了嗎？”戈登立馬拿起手機，對那頭說：“是我，你再過來一趟，拿上搜查令，我們要調取證據……”

很快，幾人來到了體育老師所在的辦公室，哥譚大學的體育老師分爲正常的體育老師和帶啦啦舞團的健美操教練，而此時，在辦公室的正好是健美操教練，她拿出了一份表格，然後說：“……在這，三天前，托馬斯來申請過要借用標槍……”

“能確定是哪一支標槍嗎？”

“能，我們所有器材都有編號。”

“是不是編號5012的那隻標槍？”戈登問道。

“申請記錄……器材編號……沒錯，就是5012。”

這下，身份、動機、手法、兇器全都到位了，可以說是證據確鑿，被帶去做筆錄的托馬斯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隨着相機咔嚓聲響起，穿着囚服、舉着信息牌的托馬斯入獄的影像，永久的留在了哥譚警局的檔案室裡。

這是一出有頭有尾的謀殺案，探案過程非常順利，證據鏈非常清晰，可以說是典型謀殺案。

甚至哪怕不需要布魯斯和萊克斯來進行推斷，光憑戈登一個人，最後也會去查器材室的申請記錄的，頂多耽誤一天時間，這個案子就會水落石出。

而就在這個案子結案的第二天，哥譚警局接到了一通報案電話，來自於啦啦舞團的團長克莉絲汀，她哭泣着說：

“戈登警探！快來！來哥譚大學體育館……又一個舞團的成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