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哪怕是中醫，也有江湖。

中醫開堂坐診，彼此之間，經常會有相互考教。

而看病不語，就是一種考教手段。

來看病，不說話，全憑醫生一身本事。

說准了！

就來看病。

這是實力。

說不準。

轉身就走。

這是規矩。

就如同擺攤算命一般，算不準不要錢！

畢竟，古代醫生待遇並不高，屬於方技，也叫方術，和卜卦、相面等屬於一個領域。

到了後來，這才勉強從下九流脫離出來，到了中九流。

……

鄭秋生被陳南這麼一問，直接問到了心坎上，內心自然是信了七八。

對方竟然說准了！

這是很有水平的表現。

一時間，鄭秋生對於陳南也來了興緻。

很多行內老人，對於行規還是比較在意的。

既然能說得准，那就瞧上一瞧。

說不定，對方能有好的辦法！

「醫生，你是怎麼看出來了？」

鄭秋生認識不少中醫，還是名醫，畢竟，到了他們這個歲數，經驗豐富，手裡都有幾個拿的出手本事！

可陳南如此年輕，卻能一語道出鄭秋生的一些習慣，這個本事，別說一般人了，就是那些主任，都做不到！

陳南笑了笑：「這不就是中醫嗎？」

鄭秋生聞言頓時愣了一下，緊接著忽然笑了笑，豎起大拇指。

然後嘆了口氣：「我在秋和市場那邊打工，接觸的中藥比較多，可是……當了這麼多年學徒，就靠這一張嘴！」

「小兄弟，我也不是吹牛。」

「這中藥到了我嘴裡，能辨個七七七八八。」

「是好是壞，全憑這張嘴！」

此話一出，陳南頓時豁然開朗。

陳南對於古代中醫還是有所了解的。

陳家算是中醫世家，陳景亭的爺爺，就是給人當學徒出來了。

所以，陳南也知道一些事情。

以前開門診的，自己進貨。

中藥好壞，全靠這張嘴！

張嘴一試，便能知道其中門道。

雖然沒有現代的化學檢驗高科技要準確，但是也有一些真正有道行的。

沒想到眼前這老爺子，竟然也會？

陳南笑著說道：「老爺子，你有真本事啊！」

「現在懂這的人，真的不多了。」

老爺子面色謙遜，但是眉眼中的驕傲，卻是暴露無遺。

不過，他還是謙遜的說了句：「哎，算不得什麼本事。」

「就是學徒做久了，保留下來的習慣。」

「哪有現在的檢測儀要準確。」

「對了，醫生，扯遠了，我這是怎麼回事啊？」

陳南知道老爺子的情況之後，內心更加篤定了自己的診斷。

百葯之毒。

要知道。

是葯三分毒。

不論中藥西藥。

可不能亂吃的。

而這靠嘴品鑒中藥，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的了的！

百葯之毒，絕非一朝一夕！

葯毒沉澱，入五臟，走六腑，通百脈，行七竅。

必定會引起葯毒的沉澱。

雖然偶爾能得到藥性相互制約。

但是，時間長了以後，必定有損五臟之氣。

這就是為什麼陳南看見對方臉色複雜，舌象雜亂，

脈象沉遲滑數偶見的原因。

而且！

老爺子的病情複雜，三焦不暢，有胃腸的泄瀉，有腹痛，有胸悶，有刺撓，有頭暈眼花，有肝氣不舒，有厥陰倒逆……等等！

什麼情況，才能有如此複雜的癥候呢？

呵呵！

看見如此有趣的病症。

陳南也多少有些興奮。

百葯之毒，居於百脈。

但是……

陳南忽然眯起眼睛。

因為他忽然想到了一些東西。

本草品鑒中，對於中藥的一些毒副作用，也有清楚的記載。

而老爺子的情況，雖然是百葯之毒，但是……誘發突然昏迷的，可能是烏頭毒！

老爺子此時也好奇的看向陳南：「醫生，你說我這是什麼情況？」

陳南認真說道：「您這是……百葯之毒！」

「引起來的五臟六腑氣機紊亂，葯毒沉澱經絡，引起來的一系列癥狀。」

「著實罕見！」

「是不是偶爾還會手足逆冷，心慌喘咳，陣發性抽筋……等一系列情況？」

老爺子一聽，頓時拍案叫絕！

「厲害了！」

「醫生，你這年紀不大，水平不錯啊！」

「那你說，醫生，我這病，有的救嗎？」

老爺子這話問的，很通透！

陳南忍不住笑了笑：「當然有辦法。」

不過，陳南正準備開藥的時候，忽然停頓片刻。

「老爺子，您這病，說難，算不上有多難！」

「但是，也絕對不能說是簡單。」

「這樣吧，我口頭給你一個方子，回去跟著服用三天。」

老人頓時愣了一下：「醫生，我這……歲數大了，不好記啊，要不你給我寫個方子？」

陳南笑了笑：「老人家，很簡單的。」

「你也是搞中藥的。」

「應該聽過一味中藥吧？」

「這一味葯，便可以解百葯之毒！號稱國老！」

老爺子眼睛一亮：「國老？甘草！」

老人忽然一愣：「你沒看玩笑？」

「就這麼一味中藥？」

陳南點頭：「嗯，足夠了！」

「甘草解百葯毒，此實如湯沃雪，有同神妙。」

「葯雖少，但是力卻要足夠！」

「而且，你雖是百葯之毒，但是最近可能常服烏頭，所以服用甘草來解毒的話，藥量要大！」

「這樣，今天回去，方子為甘草半斤，水煎服。」

「明日，甘草一斤，繼續水煎服。」

「後天，甘草半斤，同樣水煎服！」

「三日之後，你的病情，就會緩解。」

……

……

而此時！

陳南和老人聊天的功夫。

急診科內，一群急診科醫生，卻對著一份病例和化驗單眉心緊促！

鄭陸見狀，也不敢吭聲，生怕打擾大家。

不過……

片刻之後，急診內科副主任醫師衛治對著鄭陸說道：

「老人的情況，比較複雜！」

「我的建議是留院觀察再說。」

「雖然說老人現在好轉了，但是，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繼續發病。」

「入院以後，做一個24小時的動態心電圖和血壓，對情況嚴密監測。」

「然後便是邀請相關科室進行會診。」

鄭陸聽見以後，臉色十分焦急：「醫生，這麼嚴重嗎？」

「我爸以前身體挺好的！」

「血壓心臟都很好！」

「就連一片降壓藥都沒有吃過。」

衛治也是急診老醫生了，經驗很豐富。

「今天老人的突然暈倒，我們懷疑是阿斯綜合征！」

「所謂阿斯綜合征，是指突然發作的、嚴重的、致命的、緩慢性的，或者是快速性的心律失常。

它可以使心輸出量突然地減少，然後產生嚴重的腦缺血意識喪失暈厥等癥狀。

當然了，還有一個名稱叫心源性腦缺血綜合征！」

「所以，不能大意！」

聽見衛治這麼說，鄭秋連忙點頭：「好！」

「衛醫生，我們一定會積極配合您的治療方案。」

衛治忍不住嘆了口氣：「但是，老人具體是由什麼原因誘發的？還有患者的具體情況，我現在還不得而知，必須要等各項檢驗結果出來再說……」

「情況有些複雜。」

……

而此時，鄭秋生慢慢悠悠的朝著急診科走來。

而嘴裡不停的念叨著陳南的名字。

陳南今天的診斷，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你應該最近有品嘗過烏頭！」

這句話，讓老爺子差點驚為天人。

他兒子的中藥公司，最近的確進了一批烏頭，而鄭秋生擔心藥性，也的確是試過。

「而您今天的暈倒，西醫領域，叫做阿斯綜合征！」

「老人家，你可不敢太過大意了。」

「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吧。」

「還有，千萬不要亂吃藥了！」

鄭秋生沒想到，在這源城市人民醫院這樣一個西醫院，竟然還能找到卧虎藏龍的妙中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