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奧斯汀格安下心，點頭道。

比克倫在測試過吉伯特的體溫與脈搏過後，便也準備離開了。

“你不走嗎？”比克倫對着還留守在牀邊的奧斯汀格問道。

“我...留下來看着他。”奧斯汀格猶豫地開口道。

“行。”比克倫並沒有出言阻止，而是點頭道：“這間帳篷只有一張牀。你晚上要是要在這兒打地鋪的話，記得多蓋層被子之類的。”

“謝謝，那你慢走。”奧斯汀格微微鞠躬，送別道。

“還有，晚上記得熄燈。”比克倫叮囑了最後一句，便朝帳篷外走去。

走到帳篷外的比克倫對着站在樹影下的德維特三人比了一個‘可以’的手勢。

德維特點了點頭，以示迴應。

看着比克倫走遠的身影，埃布爾忍不住出聲道：“剛纔我就一直在奇怪，德維特隊長爲什麼草草地問了那麼幾個問題，就收場了。原來是因爲你們早就知道對手是在說謊話。”

“這個地精的身份不簡單。”德維特說道。

“在地精一族當中，至少應該是儲位級別的貴族。”克雷蒙特接着補充說道。

“從談話中發現的嗎？”埃布爾笑道：“其實我也注意到了，這個叫作吉伯特的地精在言談中表現的對自己種族的不屑以及俯視之感。可不是一個被隨意流放的平民會有的。”

“畢竟是小孩子，找的藉口也是千瘡百孔。”德維特回想到吉伯特在回答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兒’的問題時所給出的回答。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把我們的士兵也矇在鼓裡，會不會不怎麼好？”埃布爾擔心道。

“沒辦法的事。爲了使吉伯特放下戒心，我們也只能裝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樣子。奧斯汀格的角色更是重要。”克雷蒙特無奈地說道，話語落下後，眉頭也不禁皺起：欺瞞自己的手下，利用其真實的感情，克雷蒙特自己都嫌棄這樣的計劃。

德維特也跟着嘆氣道：“明天早上，奧斯汀格應該就會主動找到我們，提議讓吉伯特加入行軍了吧。”

望着被雲朵遮擋的明月，德維特的心情也如同着月色一般，一半陰沉，一半希翼。

希望以後能夠找到機會去補償吧。

奧斯汀格在比克倫走後，在吉伯特的面前蹲下。

沒等到他開口說些什麼，卻意外地等來了吉伯特的一句話：“我肚子好餓。”

“嗯？”奧斯汀格驚訝地擡頭，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幾天沒吃飯了。”

“三天左右吧。”吉伯特回答道，雙手一直捂在自己的腹間。

“三天？！”奧斯汀格睜大了眼睛。沒再多說一句話，起身走到了自己行李的包裹旁，翻找着，焦急道：“我這兒好像只剩下麥麪餅了。”

吉伯特盯着他的背影，有一絲出神。

“將就這個先墊墊肚子吧。”奧斯汀格將兩塊麥麪餅遞在了吉伯特的手裡，抱歉道：“最近吃得有點多，手裡的乾糧只剩下這麼點兒了。”

“謝謝。”吉伯特溫順地說道。

“沒事。”奧斯汀格從房間的另一側拿過盛滿水的水壺。將水倒在了自己常用的飯盒中，看到吉伯特吃東西噎住的時候，就把飯盒遞在他的面前：“慢慢吃，這兒還有水。”

如此細心的照料下，吉伯特也變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明明是第一次遇見...”吉伯特在咕嚕咕嚕喝水的時候，低聲念道。

“什麼？”奧斯汀格回過頭問道。

“明明你我今天是第一次見，爲什麼要這麼細心地照顧我？”吉伯特嚥下嘴裡的清水，問道。

“嗯？”奧斯汀格回想了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確實，他似乎對這名突然出現的異族遊民非常的關心。在腦海裡思尋了一陣後，奧斯汀嬉笑着回答道：“可能是你實在是長的太醜了吧，我小時候也挺醜的。看到和自己一樣境遇的人，總是能想起以前的辛酸史。就想好好照顧你。”

理由在細聽之下，還是盡顯溫柔。只不過這先抑後揚的手法實在不值得恭維。

吉伯特撇了撇嘴，繼續吃着手裡的麥麪餅。

奧斯汀格拿出了一牀被褥放在地上，將其鋪平。

“吃完了，就把飯盒放在那兒吧。我來收拾，你趕緊休息。”奧斯汀格一邊鋪牀一邊叮囑道。

“好。我吃完了。”吉伯特吃下了最後一口麥麪餅。便翻身在牀上躺下。爲自己醃好被角。

等到一切都準備完畢後，奧斯汀格站起了身。長時間保持半蹲的姿勢，還是會讓人在戰旗的時候變得頭暈目眩起來。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奧斯汀格扭頭向身後的吉伯特望去。發現吉伯特已經陷入了沉睡。或許是補足了身體的進食需要，呼吸的幅度也比今日晨間所見到的，要大上許多。

“這麼快就睡着了...”奧斯汀格默默唸道。在燭臺的邊上伸了個懶腰過後，奧斯汀格也感覺到了一陣疲憊的倦意。

“呼——”奧斯汀格熄滅了蠟燭，房間內變得一片漆黑。只能摸索着回到自己的牀鋪。

不過奧斯汀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士兵們合住的帳篷內，每晚十點左右便會熄燈了。每次值過夜班後，回去的時候都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或者用酣睡着的人的呼嚕聲來判斷自己的位置。

奧斯汀格躺在鋪好的地鋪上，閉上了眼睛，沒過一會兒便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吉伯特聞着門外飄來的粥香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走下牀的時候，卻一腳蹬在了奧斯汀格的大腿上。

“啊！”一聲尖叫，奧斯汀格也不得不從夢中甦醒。

在昨晚所做的夢裡，奧斯汀格夢見了吉伯特從他本來的樣子變成了一個招人喜愛的可愛的小孩子。走到哪兒都會受到大家的歡迎，而自己始終跟在他的身後，驕傲地望着他，與他同行。

夢境是美好的，現實總是很嚴峻。這是奧斯汀格在一大早醒來過後，目光對上吉伯特的那張臉後，所感受到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