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米聽到聲音，從賬本里抬起頭，「我說早上聽見喜鵲叫喚呢，快到裡間說話。」

櫃檯后還有一個裡間，是紅米這個掌柜獨自的休息間，客棧里忙的話，她早晚也住在這裡。

「好。」暮潤應道。

紅米又對楊陽道：「拿一盤驢肉燒餅，還有一盆羊雜湯，幾碟子鹹菜小料。」

「馬上來。」楊陽把饅頭放到桌上，又轉身進了廚房裡。

暮潤把一份秋茶的產量清單遞給紅米，「這一季的秋茶，估計總量有一千五百餘斤毛茶。如果只賣毛茶，那麼現在差不多就可以陸續出庫了。如果還要再精製的話，時間上按工序的不同，成品的時間也不一樣，還有價格也肯定不是毛茶的價格。」

紅米立刻點頭，「不賣毛茶。我已經和那些茶商都聯繫過了，他們都要精製。價格上，也能再談。」

暮潤道：「那好，如果不賣毛茶，我就先按自己的想法做了。」

「儘管放手去做。對了，精製茶很複雜嗎？」紅米有些好奇，她是怎麼精製的。

暮潤笑道：「主要是焙火提香。茶喝的就是香味，焙火十分重要。火候尤其不好拿捏，一不留神可能一鍋茶就毀了。」

「原來如此，那這焙火？」

「我親自來。」

「辛苦了辛苦了！來，吃個驢肉燒餅。」

「不用，我在山上已經吃過了，也是燒餅。」

「從山上下來，早克化完了，再吃點兒。」紅米硬塞給暮潤一個裝滿了驢肉的燒餅。

和紅米談好茶事後，又吃了一個驢肉燒餅，喝了一碗湯的暮潤，準備回山繼續幹活兒。

幺幺站在客棧門口和一名女子在說話。

暮潤和幺幺打了聲招呼，「幺幺，我先走了，你忙著。」

和幺幺一起說話的女子驚訝的看著她，「花鈴？是你嗎花鈴？」

幺幺介紹道：「我姐俏玉。」

「俏玉？」和花鈴一起在太尉府當丫鬟的同事，也是對花鈴很了解的人。

「那個，我腦袋撞過，幺幺知道，以前的記憶就都丟了。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認出你來。」

「我聽幺幺說了，你腦後有一個很大的上傷口。你是要回去嗎？」俏玉問道。

暮潤點頭，「是，我回去茶坊做茶。」

俏玉眼睛一亮，「正好咱們同行一段路，一起走吧。」

暮潤看看幺幺，「你們，不再聊一會兒嗎？」

幺幺道：「我姐給我送衣服來的，已經沒事了，你們搭個伴兒走，也不無聊。而且潤姐前段時間不是也說想見見我姐，正好。」

……

俏玉是乘馬車來的，而暮潤是自己步行過來。

回去時，暮潤就搭了俏玉的馬車。

俏玉仔細的瞅著暮潤，最後點頭，「你和以前相比，更漂亮了。」

「謝謝。你呢？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暮潤問道。

俏玉回道：「我嫁人了。是楊管事的一個外甥，現在州府內做主簿，還生了一個兒子，快兩歲了。」

「真好。」暮潤笑道。這世道的女子，嫁得好比什麼都好。

「小杏沒有跟我們來崇陽州，她回了自己的娘家。上次耀宗去京城辦事，我讓他帶了一些崇陽州的土產過去，結果得知她又被家人賣了，這次是賣給外地商人作妾，現在也失了消息，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暮潤默然，因為她根本想不起小杏是誰。

「王上對你怎麼樣？他給你什麼名分啊？」俏玉問道。

「名分？」暮潤還真沒想過，因為她根本就沒想過嫁給傅雲辰。

雖然兩個孩子是他的，但是不代表連她也是他的。

「沒名分。」暮潤渾不在意道。

「沒名分？」俏玉詫異，「這怎麼行，那小姐和小公子怎麼辦？算是嫡出還是庶出，總不能是私生子吧？私生子身份很低，會被人瞧不起的！」

「這麼嚴重嗎？」

「私生子賤如狗！當然，你別亂想，我不是說你，這話是市井間說的。但足以說明，私生子是不被世人看重的。現在他們還小，將來長大了，若還是不清不楚的身份，對他們的傷害會很大。」

「這……」

「王上對你怎麼樣？」

「還行。」暮潤回道。

「那你現在要趁著王上對你還肯花心思的時候，死死的抓住王上。無論是王妃，還是貴妾，最好是王妃，定要把名分確定下來，登記在族譜上。否則萬一哪天王上移情別戀了，無論是娶還是納，他們孩子的身份都要在小姐和小公子之上，你絕對忍不下那口氣的。」

暮潤聽著俏玉的話，思緒亂成了一團……

「這件事你可得抓緊了，千萬不要拖拖拉拉。晚一天都可能生變。」

「……哦。」暮潤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為這方面的問題，她確實從來沒想過。甚至她還想著要帶兩個孩子回死亡谷。

俏玉繼續道：「我呢，在州府內開了兩個鋪子。一個是賣絲綢綉品，一個是賣茶。咱們崇陽山的茶，可是很有名的，有王茶之稱，好多人都一茶難求。而且市面上還有不少假貨。」

暮潤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要從我這裡拿茶是嗎？」

俏玉忙點頭，「是是，不知道能不能勻給我點兒？價格都好說，你們賣給別人多少錢，就賣給我多少錢，再貴點兒都成。」

暮潤笑道：「憑咱們的交情，必須有你的啊。你要多少？」

「五……五十斤行嗎？」俏玉試探著問道。春茶，她能拿到十斤，都是幺幺的面兒。說五十斤，也是先往高了報，等著暮潤往下減。

沒想到暮潤痛快的答應了，「五十斤，毛茶的價格，我給你精製茶，怎麼樣？應該對得起咱們的交情。」

「精、精製茶？」俏玉難以置信，「真的有精製茶嗎？」

「是啊，剛才我就是和紅米談這個事。今年不賣毛茶了。」暮潤笑道。

俏玉立刻拉住了暮潤的手，「你是我親妹，比我親妹都親。」

「哈哈，可別讓幺幺聽到。」

「哈哈哈哈。」

兩個人說說笑笑到了崇義峰。

暮潤和俏玉約定好，半個月後，她到崇義峰來拿貨。然後一直看著俏玉的馬車走遠，暮潤才朝崇義峰走去，心裡想著俏玉跟她說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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