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
天竺佛修們在黑暗蟲羣的包圍中，瑟瑟發抖。
他們無處可逃，就算使用神足通，憑藉之前蟲族的表現，他們也跑不遠。
而且他們也不願丟下多數弱小的佛國子民，只能戰戰兢兢等待着發落，爲此提心吊膽了兩天兩夜。
直等到原軒轅十四星系爆發後瀰漫的所有物質，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遠方一顆巨大的暗紅色天體。
外表也有億萬重圓環，看起來和恆星環很像，但也只是造型相似而已。
其乃是由猙獰的黑色合金與暗紅色生命物質構成，彷彿是長滿無數肉須和甲殼的巨大星球。
而它的附近還牽引着好幾顆小型的天體，爬滿各式各樣的生物建築，翕張開合，無數蟲子川流不息。
黑暗蟲族，竟然創造出了一個活體星系。
“好多貝塞爾人的技術，難道是之前的交戰中學會的？”
“好可怕的學習能力，果然，這絕對是頂尖的基因文明。”
“單個蟲子沒有智慧，但是集體智慧卻至少達到了星爵文明的高度！”
羽失潔從中看出不少具有貝塞爾人特色的產物，比如很多建築上都有千眼矩陣。
那可不是無數眼睛堆在一起那麼簡單，而是從微觀到宏觀，都有着無比複雜的奇妙結構。
爲什麼要運用貝塞爾的技術？大概率是這羣蟲子之前沒有對應的技術，它們是臨時學的。
“我佛慈悲……它們把整個軒轅十四星系都吃光了。”胖頭陀嚥了口唾沫。
羽失潔說道：“任何文明都會改造環境，尤其是基因文明，這是本能。”
“不過，到別人的地盤，建設自己的生態羣落……這基本只有一種可能。”
胖頭陀面色緊張：“是什麼？”
“戰爭前哨站。”金烏們異口同聲。
佛修們皆木然，而顯然蟲族的行爲也極大激怒了貝塞爾文明。
接下來又出現了一批貝塞爾人，他們全副武裝，踩着一顆金屬星球降臨。
那看起來像是充滿戰爭兵器的要塞，只不過……是單體操縱的。
人手一顆，一共六萬餘顆。
每一個所運載的能量，都生生不息，而場域更是透徹時空，入微到比原子更加微觀的程度。
一出場，就與蟲羣爆發大戰。
佛國僅僅受到絲毫影響，就所有吉祥風景都消散。
靈山彷彿有鬼在嚎叫、魔在嘶吼，天地都要倒轉了。
“法則，他們場域中還夾雜着很多法則。”胖頭陀極力維護神國，驚悸不已。
金烏們也在幫忙，同時嘶吼：“電磁力法則、強核力法則、弱核力法則而已。”
“建立在相對真理上的法則，可以直接掌控自然規則，無須藉助任何器具。”
“法術本身，就是第一生產力。”
天穹裂開，伴着雷霆，整個佛國世界都要炸開來。
地面上的佛國子民們在顫慄，難以置信，仰頭觀望，而後癱軟在地。
天外的戰爭更可怕，萬事萬物都光怪陸離，好像有一道道銀河在天上奔涌。
六萬多顆戰星，攜着華麗的光路，碾碎了大片蟲羣。
還締造了一顆極端恐怖的黑色暗星，吞天噬地。
不過，也到此爲止了。
大星很快不得寸進，被密密麻麻的蟲羣包裹，再散開時，連渣都不剩。
“撕拉撕拉，這羣蟲族逆天！逆天啊！”
貝塞爾人隕落了一個又一個，驚悚嘶吼。
此刻佛修們已經知曉他們的語言，能夠解析傳蕩在時空中的波動。
胖頭陀驚懼道：“這羣蟲子好可怕，雙方好像不是一個層次的文明。”
金烏身體發亮，隨後暗淡：“逆天麼？可惜基因文明，莫得感情。”
戰爭還在繼續，但顯然已經一邊倒。
佛修們看不出其中的精妙，只感覺貝塞爾人的戰爭能力，是不是都這樣不持久？
爲何每次剛出場好猛，隨後立刻就蔫了？
“兵長，我已經解析成功！”
“什麼？太好了，撕拉撕拉，復刻這羣該死的蟲子！”
貝塞爾人之中，又傳來一陣動靜。
隨後一股可怕的力量席捲而來，佛土之中，跟萌芽似的，竟然長出各種猙獰的生靈。
暗紅色的骨甲，猙獰的節肢，那是蟲族！
不對，不是蟲族，新出現的這羣蟲子，竟然在攻擊真空中的黑暗蟲潮。
“是生物學法則秘術，它們在利用你們的物質，強行締造對方的種族爲召喚獸！”
“什麼！”
佛國在崩塌，在哭嚎。
一聲又一聲劇震，大裂縫到處蔓延，蒼宇碎掉，濃重的陰霧衝出，然後就變成了新的蟲子。
兩種蟲子看起來一樣，但是利用佛國物質所生成的，好像是模仿蟲羣召喚而出的生靈。
而它們吞噬山河，乃至佛國子民，也在以極快地速度增殖。
有善男信女在哭泣，黑暗完全包裹了他們，已然看不到羣星。
更可怕的是，那種生物玄學力量，突破了佛光，滲透進大家的身體。
竟然以他們爲載體，轉變出了蟲子。
一個個佛國子民，彷彿在一瞬間，經歷了漫長時光的生命演化，然後就變成了魔物般的蟲子。
“可惡，住手，住手哇！”
胖頭陀怒不可遏，全力催動佛國，想要庇護子民。
可是差距太大了，佛國整個都要被獻祭掉了的感覺，佛修中的強者們苦苦支撐，卻無可奈何。
金烏們連忙出手，可是也幫不上太多。
這是貝塞爾人的軍隊，乃是戰爭層面的威力，哪怕同爲高等生靈，也不是個體能夠阻攔的。
就見以佛國爲祭品，強行衍化出的無數蟲子，衝上太虛。
和真空裡的黑暗蟲潮廝殺在一起，雙方都無比冷酷，長相也一模一樣。
本以爲會有一場更加可怕的大戰，可是結果卻出乎意料。
召喚而出的蟲羣，脆得如同紙糊的一樣！
雙方一個照面，黑暗蟲潮就好像海嘯摧毀沙土城堡一般摧枯拉朽，轉換出來的貝塞爾蟲子直接全軍覆沒。
“什麼啊！”
“撕拉撕拉，你管這叫解析成功了？”
貝塞爾人那邊發生了爭吵，而他們的處境極爲不妙。
蟲海冷酷無情地推進，巨大戰星只剩下最後一顆了。
不過，即便如此狼狽，他們的生物學秘法也沒有停下，還在默認製造根本就改變不了戰局的蟲羣。
“對不起……我們報道的時間，快到了……”羽失潔突然哭喪般說道。
胖頭陀大駭，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時候，金烏要被迫倒戈了，他們必須殺出佛國，返回到貝塞爾人那裡報道，此乃早就給予過他們的命令，如今時辰已到。
“佛國完了……”胖頭陀嘆息。
佛國被獻祭召喚，又失去了金烏的幫助，終於支撐不住，已經裂解爲一塊塊碎屑。
善男信女們也是死者無數，哀嚎滿天。
不過他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順民，能走到佛國來，都是曾經內心抗爭，打破天竺正法藩籬的人。
“我等生享極樂淨土，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靈山，死亦該回歸淨土，豈可爲魔頭所用！”
無數的善男信女爆發了，他們搶在被獻祭轉化之前，自殺奉獻，施展了一種佛法。
霎時間，佛國中到處是白骨色澤的火焰升騰，無可計量的佛國子民們，在火光中燃燒起來。
一縷縷霞光升騰而起，這些佛國子民在火光中化爲一顆顆拇指大小，潔白剔透的白骨舍利！
精純！無瑕！由一名虔誠佛徒的一切所構成。
充斥了無比龐大的信仰願力，涌動着嚮往安寧的佛門道韻。
這招，神奇地破解了那生物學秘法。
至少，無法再奪走這些物質。
一顆顆舍利，填補入佛國，一股股願力，重塑這片山河。
他們要把自身所有的物質，留在淨土，保護這裡。
塵歸塵，土歸土。活着時得享這裡的一切，死了當然要留在這裡，奉獻爲佛國的一部分，讓後來人享用。
“我佛慈悲！”
胖頭陀想要阻止，但又不知如何阻止，因爲不這麼做，他們就會被煉成蟲子。
更令人生氣的是，這根本沒有意義，貝塞爾人大概率是忘記關掉這無用的一招。
漠視，赤果果的漠視，整個佛國，在他們眼裡，只是路邊隨手取用的材料。
“高等文明連蟲子都不如！”
胖頭陀怒火中燒，金剛怒目。
佛國雖然恢復了個大概，但已經沒有人了。
“爾等都該下地獄！”他也捨身了，綻放出無量光。
竟然是頓悟出一種偉大的熾烈之道，不知這是什麼道，好像不是佛法。
但卻能與原本的佛法所融合，一時間他的實力暴漲。
閃電般出手，衝出佛國，巨大佛掌摩挲貝塞爾蟲兵。
其中蘊含神奇逆天大道，竟然返本還源，逆轉現象，將一切都倒流，無數蟲兵又變回佛國物質與子民。
“這招有點像迴風返火！”他心裡呢喃一聲，某種道韻瞬間跌落大半。
他一驚，連忙想要穩住感悟，心裡狂念阿彌陀佛。
可是越念越混亂，再找不到之前一閃而過的感念。
而遠處，即將團滅的貝塞爾人，又有異變。
“擋不住！根本擋不住！”
“快撤！”
“撤什麼？你們要讓敵人堵住主星‘第一象限’的門戶嗎？”
又是一批援軍降臨，這回似乎出現了一尊了不得的人物。
他比所有貝塞爾人，都大了數倍，一個個能量矩陣，在他周圍好像鏡面一樣懸浮。
“將軍，您親自降臨啦！”
“這羣蟲子不對勁，它們有絕對特性。”
貝塞爾人的殘兵飛速傳遞情報，而後者冷酷道：“撕拉撕拉，不必多言，我都已知曉。”
“沐光者有令，不可以讓基因文明堵住門戶發育，日後會更難以收拾。”
“所以我來了，我出手，當終結這個愚蠢的文明。”
“無須出手第二次！”
他有着無邊的自信，晃動尾巴之間，大片時空出現裂隙交錯。
透過其中能看到許多奇怪的景象，好像有無數星河匯聚其中，無數細小的點與人流在激烈交鋒。
貝塞爾將軍無數隻眼睛，神光灼灼，凝視那裡，彷彿正在從中借用力量。
“天哪，那是‘銀河往事雲端’！”
“偉大的澤塔文明開創的大道雲之一，是帝皇征伐萬族所寫下的記錄，代表着帝皇在銀河留下無敵路的傳說，無論見證多少次，都讓人敬畏啊。”
“將軍竟然可以連接它？”
“能從中借取力量，看來將軍的‘沐光日’，已然爲時不遠。”
“畢竟只要學會其中兩招，就可以階級躍升啊。”
貝塞爾將軍，似乎溝通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彷彿是他們這個文明，無上道藏般的秘典。
佛修們只從旁窺見分毫，都感到心神如驚濤駭浪一般，信息量太龐大了。
看不懂，但覺得極度可怕。
“呼！”
轟然之間，貝塞爾將軍引動了一股龐大的力量，直接作用於這片星空。
極致璀璨，無處不在，好像整個時空在進行一場大滅絕！
佛修們自然也被這股力量所籠罩，心頭悲壯，極力掙扎，卻無可奈何。
此乃不可抗力！強大到令人絕望窒息！
這瞬間作用的力量，把他們連同冷酷的黑暗蟲海，都頃刻間抹去了！
“唉，佛門自此休矣……”胖頭陀死後，雙手合十悲嘆。
可隨後一愣，誒？他咋還有意識？
驀然擡頭，得見一輪昊日。
除此之外，之前死去的所有人，也都在這裡，這好像是一處精神世界。
而眼前的大火球，無比熾盛，如同某種道的意志，在此熠熠生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