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高密城，一輛馬車緩緩駛入。
妙寒坐在頭一輛馬車中，旁邊則有香雲、瑤珠陪伴，其餘戰力統統沒帶。
駕馭馬車的是池清，他癡癡地望着周圍充滿熟悉感的繁鬧景象，情不自禁淚流滿面。
畢竟實在是太久太久沒有回到中原了。
黃半雲領着頭，揹負長槍，騎乘高頭大馬，一旁妖猴也變化爲人形，但猴兒不愛騎馬，只是走在前頭步行。
而在隊伍最後，幾名仙人和魔道衆人談笑風生。
剛到城門口，守門的都尉就走出，提槍攔截：“站住！哪個世家的？”
“你不認識我？”黃半雲跳下馬笑道。
他曾在此城擔任守將與胡蠻廝殺，老兵都認識他……不過眼前的都尉應該是新招的武者。
“無論是誰，都要接受盤問！”那都尉極爲嚴肅。
就在這時，常鼎文騎馬趕來，高呼罷手。
結合他的性格，現在一定是滿世界找哥哥，但卻是暗中進行。
武者們急忙輕功閃開，緊接着一名四元淬體的強者從遠處趕來，強橫的刀氣落下。
故人相見，本是開心事，可此刻妙寒與黃半雲，臉上雖笑，心裡卻蒙上一層陰影。
妙寒楞道：“那打破繁殖規則的奇物，已經確定就是深淵牛角。”
黃半雲很奇怪，這般箭雨，他們就算硬吃了也沒事，魚秧子何必較真？
他回過頭，看到數十名驚慌伏地的百姓，這才明白。
凡人戰爭涉及天命，他們現在的身份不好妄改，否則必引起天道巨大反彈，到時候苦的還是百姓。
此話一出，妙寒與黃半雲對視一眼，想起來人間不僅有戰亂，還有妖怪肆虐。
“我們無所謂，本就放了妖氣。但什麼叫分不清，不如全殺了？伱守城不是在守百姓嗎？”黃半雲呵斥那都尉。
可今日一見，發現他比起當年的常子云，還是有所差別。
“而且你們說的牛角，是那個嗎？”張闢疆一指。
“冀州妖國南下，不知吃了多少人，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要混進城裡的妖孽！”都尉眼中帶着狐疑與憤恨。
“誤會一場！”他見到妙寒和黃半雲，極爲開心，很快吩咐幾句，警戒頓時解除。
他面色古怪，突然衝出了宅院。
都尉唯唯諾諾，只求饒命。
常鼎文茫然道：“亞克？他沒死嗎？沒見到啊。”
衆人奇怪，亞克人呢？他一回來，就應該到處找家人。
張闢疆羽扇綸巾，腰間掛着一把劍，和一棵‘小茶樹’。
妙寒見張闢疆沒動靜，不禁又喊一聲。
這若是外面出什麼事，他們很難顧得上。
如今張闢疆跑過來，一臉凝重，怕不是不知道這件事？
“張闢疆，你還不知道吧？這一切是炎奴頭頂那根牛角所致……”黃半雲正解釋着。
常家軍在常子云麾下，是真正的義師，在常鼎文手下才大半年，就變了樣。
不是因爲對他們動手，這無所謂，職責所在。
“天降神胎嗎？”
“這是我的獨家秘術，仙法·十重入微·生命樹輪！”張闢疆爆吼道。
修羊公張口就吞下刀氣，閃電般出手，把那四元強者捏在掌中。
一頭牛躺在地上，正在分娩！
這場面有點熟悉，黃半雲撓頭道：“咋的？又要生怪胎了？”
妙寒掀開車簾，問道：“青州還有戰事嗎？”
可還沒等妙寒說話，隊伍後面，一名頭頂沖天羊角的漢子，就大跨步地飛奔而來。
想到這，妙寒深深看了眼常鼎文，她欲在人間，擇一明主，補全那半條路。
緊接着一股強大的波動震盪開，把所有的箭震碎。
那都尉顫抖着上前一跪，向衆人道歉。
衆人連忙跟上，大家一起來到了一座牲口棚。
衆人肅然：“強大的生靈？”
士兵們這才知道，是當初滅掉禿髮氏之姜軍侯的人，不禁又驚又怕。
當初他們就在這畜生棚裡，見證了‘牛馬’的出生。
找不到禿髮氏，定會到處打聽，繼而得知之前發生的禿髮氏滅亡之戰。
“妖孽入城了！”
“列陣！”
但還是冷聲道：“誰知道你們誰是妖怪？亦或者全都是？不如全殺了！”
這時，小牛犢子回頭看向他們。
“我讓他們嚴防死守，不可讓妖怪混入城，他們就這麼處理的！唉……也是最近厲害的妖孽太多，實在是防不勝防。”常鼎文說着，拉着黃半雲的手，邀請大家去府上。
但現在看情況，天道一時半會兒，不會讓亞克鬧事。
“快通知常將軍！”
修行界已經蕩平，現在僅有的隱患就是亞克。
那四元強者嚇傻了，能感受到自己與對方力量差距如天塹。
衆人定睛一看，牛分娩出小牛犢子，小荷才露尖尖角。
“什麼！仙術！”魚秧子駭然。
可惜炎奴不在，那闖蕩始皇陵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爲了確保成功，他們只能核心精銳盡出。
可是常家軍對百姓生命的漠視，讓他們感覺陌生。
不過妖怪就另當別論了，傳言北地有大妖一日就要吃三百人，這樣的鬼東西是該清理了。
怎麼會沒動靜呢？
“呃……他會不會，不敢問？”池清突然說道。
“就在剛纔，有強大的生靈，轉世投胎在這頭牛的肚子裡！”
常鼎爲困惑：“啊？”
妙寒淡淡道：“你慶幸他不在吧。”
妙寒散發神識，能感應到滿城的血腥味，百姓的生活，甚至還不如她離開時的那會兒。
可魚秧子卻是一聲怒吼：“放肆！”
修羊公迎上去，硬抗刀槍，隨手一抓，將衆頂尖武者的武器，捏成一團，塞進嘴巴囫圇吞了……
城頭瞬間如炸了鍋，緊接着無數支箭射向衆人。
“住手！都住手！”
在場真仙就那麼幾個，妙寒雖然靠着帝器有仙人級的攻擊與防禦，可手段和仙人根本沒法比。
“不過這特性暫時沒有解，它似乎影響了整個世界，成了永續的代價。”
衆人一想，亞克不鬧事也好，天道估計在積蓄力量，他們也落得清閒。
“你們太關注他了，反而總想着他一定會找你們麻煩。”
池清笑道：“這人我沒見過，也只是聽你們說過，算是旁觀者清吧。”
“……”衆人無語。
她沒有問妖國的事，不是不關心，而是妖怪這種事，神識一掃就差不多知道了。
那母牛一臉懵逼，蹦躂起來，精力旺盛，嚇得衝開牛棚，撒丫子就跑。
不過最好的情況，還是留些精銳提防。
“前幾日，亞克歸來，你可有見到？”妙寒問道。
妙寒點頭稱是，亞克想找人，不用打聽，精神力到處掃描就是了。
說着，繼續叫人放箭，同時與一衆武者抱團殺上來。
一落地，轉手綻放出驚人的力量，無數光粒形成樹樁星輝，將母牛的傷勢瞬間恢復。
“撕拉！”
“我就是妖怪！”
以至於母牛分娩極度痛苦，而小牛犢子卡住了！
妙寒沒有多說，對一旁的張闢疆說道：“既然亞克一時找不到，我等可放心去長安了。”
常鼎文也是呵斥，隨後叫人把都尉拖了下去，軍法處置。
來者正是修羊公，他嗓門巨大，一激動，還散發了妖氣。
最開始還以爲是什麼凶兆，後來確定是奇物代價，一切物種的生殖隔離消失了。
不待對方尖叫，修羊公就驕傲地宣稱。
修羊公都看傻了：“現在的妖都這麼牛嗎？一出生就成仙啦？”
竟露出微笑，吐露人言：“好巧啊！你們竟然在這！”
牛犢子力量巨大，猛然間撕開了牛腹，破胎而出！
黃半雲已經神識通知了常鼎文，此刻臉上掛着笑意，根本無所謂。
而那牛角非常獨特，非常大！乃是一頭成年公牛的巨角！
衆人一愣，妙寒恍然，看向池清道：“還是你看得清，對啊，亞克不願與陌生人說話，他只會自己不斷地找，又怎會到處打聽呢？”
常鼎文好奇：“姜老弟何在？諸位當初一去就是大半年，可成功踏入那傳說中的廬山洞天？”
趁這個機會，正好趕緊去找秦始皇陵，拿到人皇名額。
只要沒有人談話中涉及當年禿髮氏滅亡之戰，而被他聽到，以那個悶油瓶的性子，一定會被隱瞞很久。
剛纔的箭雨，覆蓋整個城門口，把許多要入城討生活的百姓，也全都籠罩其中，乃是無差別射殺。
“張仙人？”
這讓黃半雲也不禁動怒：“把我們當做妖怪也就罷了，百姓何辜？”
霎時間，滿城都是鈴鈴鈴的驚妖鈴聲！
“深淵牛角……怎會在這？”衆人駭然，這牛角太熟悉了，這就是炎奴頭上那對啊！這是奇物啊！獨一無二的東西！就算能複製，也只有炎奴能複製啊。
都尉驚懼地看着魚秧子，剛纔那一手太厲害，震碎上千支箭，功參造化！
他恐怖的嗓音質問：“這年頭，妖怪的名聲這麼差嗎？”
“啥？哪個妖怪吃人？”
而且他的精神力強到如果想隱藏，誰也別想感應到他。
常鼎文本是有利人選，畢竟不需要有多麼英明神武的能力，愛國愛民即可。
張闢疆卻揮手打斷：“你們不是仙人，所以感應不到投胎。”
說罷，身體瞬間化爲一凡人少年，赫然是炎奴。
他一臉開心地傻笑：“雪兒！我出來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