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寒與羅閻兩人心念瘋狂交流。
張闢疆笑着插嘴了：“別爭了，什麼奇物？代價這麼大就不要用嘛。”
“我不是來與你們交手的，就不能坐下來喝杯茶嗎？”
衆人沉默，這傢伙可以聽到他們的神識交流。
羅閻正要說什麼，張闢疆又一句話堵上去：“我知你魔道信念，傾盡所有。但此刻的我也不是真身，用不着同歸於盡。”
羅閻不說話了，眼前竟然不是真身。
妙寒問道：“這是什麼茶？仙人飲用，絕非凡品吧？”
張闢疆傲然道：“當然，鄙人這棵悟道茶樹，五百年才結了四十九片茶葉，一把人我不給他喝。”
“來吧，別浪費我的茶，而且……你不想解毒嗎？”
妙寒一驚：“解毒？”
如今打又打不贏，跑又跑不掉，也不管張闢疆有什麼陰謀，妙寒大大方方將琴絃給了張闢疆。
“咻咻咻……”
“這並不意味着，天道將你當成了某個境界。”
最終在圓錐邊界內不斷傳播、迴盪，五光十色。
如果說，神秘邊界，像一個倒扣的巨大圓錐筒，那麼神珍鐵就猶如蓋上了個蓋子，封了個頂。
放出來，天道可以隨便給個表現。但在肖遙牧體內，他任何神通，都等於奇物特性。
刑天大軍瘋狂揮灑力量，但沒有用，所有能量都出不去。
隨後袖袍一揮，將茶几等物收走，只留桌上那面銅鏡在手。
她想了想，取出一根琴絃。
衆人面面相覷，這張闢疆頗爲溫和，明明是來對付刑天的，卻和他們品茶論道。
“我在鏡中的影像，不可以離開鏡面。”
傳言仙人神通廣大，此刻張闢疆找她討要獨有的貼身之物，她第一反應，就想到了母親的琴絃。
“怎麼會這樣？我施法有時是高境界法術，有時又會是低境界法術，一個清心術每次都是其他的法術。”
張闢疆掌託銅鏡，鏡面向上，一切舉重若輕，邁步跨越千山萬水。
要知道沈樂陵修仙二十多年，到現在還一個神通沒悟出來呢……
妙寒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在這和我們品茶論道，就只是拖時間嗎？”
“嗡嗡嗡！”
所有人，都被裝在圓錐筒中，無法逃脫。
“如果是那樣，那你就會施展不同境界的清心術，而非其他。”
不僅如此，還讓炎奴適應瞭解毒之茶水。
說着，張闢疆把銅鏡的鏡面朝上，平攤在手中。
這比九轉金丹提升得還快，或許沒有九轉金丹效果綿長，但勝在顯著。
張闢疆帶着百萬刑天大軍移動，只需要能帶動這一斤重的鏡子就可以了。
沈樂陵在一旁忍不住驚呼：“你的茶樹都有神通？”
“妖怪能修行，仙寶自然也可以。”
“仙寶不只是有靈智那麼簡單，是真正形神具備的全新種族，如天地所生的妖物一般，是真正完備的生命。”
隨着她的講述，其他人也頃刻間明白。
之前能擺開陣勢，是因爲他們距離鏡面遙遠，所以影子很小，相對來說整個鏡中世界就會很大。
“孃的，天道故意的！坑我！噠嘖！”
“法器生靈智，爲法寶。仙器生靈智，爲仙寶。”
張闢疆笑了：“不，你不知道。”
“哦？”
如果張闢疆出手，沒能弄死她，反過來被帝器適應了力量。
衆人恍然，難怪傳言仙人神通廣大，會有很多神通。
張闢疆遞給他們一人一杯茶，衆人一飲而盡。
張闢疆審視着他，笑道：“原來如此，無可名狀的境界呀。”
“絕對特性的深度，只有在這十三個境界內，才能叫神通，歸天道管。”
神珍鐵瀰漫爲一面極端的黑色圓形牆壁，橫在所有人的頭頂。
“因爲天道完全無法判斷你的施法步驟……所以隨便給了你一個法術效果。”
“好茶！”
“那晚輩不客氣了。”妙寒也不怵他，這仙人雖然厲害，但麻煩在於不出手。
張闢疆神秘一笑：“哈哈，是啊，你這東西，可有大神通！”
想來，這一點張闢疆也清楚，所以不真刀真槍地幹。
她母親隕落後，只留有一截琴木和幾根斷絃，之後用本源修復完，多出來幾根琴絃，她也一直貼身攜帶。
再往前，她就得佝僂着身子了。
“宇宙很大的。”
然後信手一託，銅鏡飛天而起，不斷逼近蒼穹之外，籠罩整個星球的蓋天法界。
“難怪……越往前就越窄小，其實是因爲，我靠近銅鏡，我在鏡面上的影像就越大，最後頭和腳，都‘頂在’鏡子的邊界……”
“走吧！站穩了！”
妙寒失落，按下對母親的思念，隨後道：“你要我貼身之物何用？可是藉此施展某種神通？亦或者是奇物特性？”
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倒立圓錐筒！
“原來是鏡子……”妙寒等人，就位於鏡面上方，也就是整個圓錐邊界的最底部的尖兒上。
“請。”
妙寒知道張闢疆見多識廣，此刻帶有一絲希望地看着他。
乃至於衆人的修爲都在突飛猛進，竟連法則感悟都在心中自動浮現，一條……兩條……
妙寒與沈樂陵、老鬼，直接踏入得道境，凝結金身……羅閻更是當場踏入離塵期。
“真正的死亡，是值得敬畏的。”
“等於說，你超越了這十三個境界。”
妙寒想了想，凌空盤坐起來，這才又向前飛了一段距離，落到蒲團上。
張闢疆搖搖頭：“你搞錯了，你施法是混亂的，並不是因爲天道將你的境界，‘當成’某一個境界。”
妙寒微微點頭，思索其用意。
“正好，我的茶樹有絕對解毒的神通，剋制一切毒。”
張闢疆白了一眼：“還有仙人不知道嘛？這麼明顯的答案……”
張闢疆嘴角微揚：“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們去看他。”
“鏡框……那個神秘邊界，竟然是銅鏡的邊緣……”
張闢疆笑道：“哈哈哈……無可名狀啊。”
所有人都隨之晃動，百萬刑天大軍，就好像簍子裡的貝殼一般，嘩啦啦隨之轉移到高空。
張闢疆笑道：“你們不知道嘛？也是，你們修爲太低了。”
“都說仙人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這還有救否？我有其本源……”
“彷彿修仙路上，額外多出來的境界。”
“若要復活其他死者，須得天罡神通之起死回生。但那東西……呵呵。”
“去，把肖遙牧接來。”
妙寒冰雪聰明，她觀察鏡面，很快恍然。
“可你……呵呵，此毒在你體內，深度連天道都查看不了。”
“我們無法讓自己的影子超出鏡面，現在這個邊界之內，就是我們的‘全世界’。”
每個人都只有兩個神通名額，多一件認自己爲主的仙寶，就等於多了兩個神通格。
“我可以給你，放我們走，你拖得也夠久了，若是不放，我們可要拼盡全力了。”妙寒說道。
肖遙牧懵了，真是操蛋了。
“所有修行者，都能溝通天道，參悟出兩項神通，仙寶也不例外。”
“那沒辦法了，神通對神通，矛盾相擊，靠的是天道判定。”
妙寒眉頭一挑，有些尷尬。但張闢疆仙人氣度在這，與以前遇到的修士大爲不同。
“隨便，你獨有的貼身之物即可。”
他用的深度這個詞，就很好，同樣有絕對特性，奇物卻碾壓天道，就是因爲奇物的深度，不在天道那十三層深度中。
羅閻等人也同樣如此，分坐在茶几前。
果不其然，妙寒所中的神通巫毒，頃刻間解了。
之所以神秘邊界，是圓錐形，就是因爲被罩住的所有人，不能離開鏡面所照的範圍。
“此毒還在我體內？”妙寒感受道。
衆人對視一眼，一直以來，都是那幫順天修士，迷信天道。
“絕對之毒，與絕對解毒，正是一盾一矛，同爲神通，我的茶樹是仙人境界，自然能破。”
她和老鬼乃至紫塵散人，都傻眼了。
“可惡，放我們出去！”
而他們自詡清醒者，要掀翻這天，如今這仙人竟然說他們這幫逆天者不懂天道？
妙寒說道：“宇宙……此言出自《屍子》，上下四方爲宇，古往今來曰宙。”
本來邊界是無形無質的，如今充斥能量，頓時勾勒出邊界的形狀。
任由無數人怎樣抵抗，怎樣推動邊界，也沒有用。
“咻！”張闢疆操控羅閻的神珍鐵，急速縮小，然後咻得一下飛向大軍上方，再度展開。
只見妙寒對紫塵囑咐一聲，就向前飛行，打算坐上蒲團。
“即所有的空間與時間……你不就是說世界很大嗎？我知道啊。”
“可你又爲何幫我解毒？”
妙寒朝衆人喝道：“安靜！不要浪費力氣了。”
“根本打不開啊……”
就這麼輕易而舉，帶着百萬刑天大軍來到了炎奴所在之處。
張闢疆接過，小心藏好。
張闢疆又手指着妙寒：“幫你解毒，只爲求你一件信物。”
“還沒明白嗎？非要描述的話，我只能說，你‘不是’什麼境界，而不能說你‘是’什麼境界。”
“修仙路已知十二個小境界，再算上天道的至高境界，這十三個，你都不是。”
“可惡，砸開它！”
衆人終於明白，肖遙牧所謂‘無可名狀的境界’，其實可以當做‘超越天道的境界’。
這是她的母親的遺物，甚至可以說是屍體……
“這神秘邊界，到底是什麼特性？”
張闢疆解答道：“當然，絕對解毒，不是絕對清毒。毒素依舊存在，只是其對身體傷害的毒性，被無效化了。”
那妙寒也就間接有了一定的仙人手段，可以反擊了。
“越靠近他越狹窄，前方的路都不足一人高了。”
“你既然瞭解天道是個什麼東西，何不與我等一起，收容它？”羅閻又道。
根本不受力，銅鏡輕薄，也就一斤多重。
張闢疆果斷搖頭道：“世人說仙人能起死回生，指的是仙人不滅，死而復生。”
這毒雖然早就能用炎奴共生的毒液重置，但非常麻煩，如今終於徹底解決。
然而在距離張闢疆一丈遠的地方，卻難以前進了。
霎時間，那無形無質的神秘邊界，同步移動！
從凌空橫處的通道，變成了直插雲天，垂直大地的方向！
“法寶也能修煉出神通嗎？”
“爲何偏偏給我解毒時，就非要判定成仙人之上的境界？”
“你對天道很瞭解嘛，你知道天道是奇物？”羅閻問道。
肖遙牧問道：“那我到底是什麼境界？噠嘖……”
她感覺自己頭頂碰到了天花板，腳底如在爬坡。
然後順着重力垂直掉下，最後擁擠在妙寒等人頭頂，被黑色的神珍鐵擋住。
張闢疆指着她說道：“伱身中神通之毒，靠着不斷重置存活，固然是個辦法，但也不能總這麼下去吧？”
衆人蹙眉，剛要問什麼蟲族。
這時肖遙牧卻喊道：“爲什麼！爲什麼我沒解？它還在侵蝕我的身體……噠嘖。”
張闢疆凝視着他：“我瞭解天道，反而是你們……根本不懂，這是多麼強大的奇物。”
張闢疆沒有回答，指着天竺的方向說道：“那邊催的急了，蟲族之災，已經超出那幫人的掌控，我得去幫忙了。”
“信物？什麼信物？”
本以爲是仙人都收集了很多異方，現在看來，並不止於此，更多的應該是靠仙寶。
銅鏡輕盈，籠罩的人也隨之移動，彷彿骰盅裡的骰子，沙漏裡的沙子一般。
神秘邊界沒有實質，銅鏡越靠近法界，則衆人所能活動的空間就越小！
最後所有人，都擠在天穹之下，銅鏡之上。
好似一個裝滿沙子的半截透明沙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