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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 一百五十八.歷史書很小,也很大字體大小: A+
     

    周傑侖如果加入到奧運歌曲徵集裏面,會不會幫到奧運會開閉幕式小組,許鑫不知道。

    但肯定能讓大傢伙的奧運熱情更高,這是錯不了的。

    而要說此時此刻他最大的貢獻,就是暫時把許鑫拉離了那種方桉被否決后的難受狀態。

    能通過電影,暫時把注意力放到別處。

    「剪輯進度挺快的。」

    倆人對着兩台筆記本電腦,許鑫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預計,三月下旬,應該就能搞定完畢。後期特效呢?做的怎麼樣了?」

    「我這次去東京,就是拿成片啦。」

    「……這麼快?」

    「肯定喔,我們這又不是什麼大電影特效,他們也不過農曆新年嘛。所以已經完成了,去了拿回來,就能帶到剪輯公司了。」

    「唔……」

    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說道:

    「那你得趕緊找個懂法語的人,開始做法語字幕。」

    「……」

    周傑侖嘴角一抽:

    「你不會真要送去戛納吧?」

    「……什麼意思?」

    許鑫問完,就看到他那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雖然我對我的音樂很自信……但這個電影劇本……真的能去戛納嗎?」

    聽到這話后,許鑫忽然笑出了聲:

    「哈哈~」

    「……笑什麼?」

    「笑你這臉色唄……」

    他又點擊了一下這十分鐘的精簡片段后,看着屏幕中的葉湘倫與晴依,

    不緊不慢的說道:

    「總要對自己的孩子自信一些,對吧?反正又沒什麼成本,無非是多份拷貝、多個字幕而已。又不損失什麼,對不對?我們自己的孩子不見得非要活在別人制定的標準下。但有個詞形容的卻很貼切,叫做:重在參與。對不對?

    我覺得這電影很好,雖然你的演技可能是薄弱了一些,但就故事性、劇本而言,它是一種很巧妙的結構搭接。我覺得還挺不錯的……所以,不用妄自菲薄,咱們的電影拍出來,不是要求滿足所有人的。你只需要找到你自己的受眾就好了。試試看,沒準就有奇迹了呢,反正送審又沒門檻。更何況……沒奇迹也不損失什麼。對不對?」

    「……嗯。」

    周傑侖點點頭:

    「聽起來有道理喔……不過時間來得及嗎?」

    「來得及。我問過墨姐,最後的截止日期是四月8號,在那之前送過去都沒什麼問題。」

    「好。」

    「行……滾蛋吧你。」

    「……啊?」

    「給我點時間,我想想奧運會的事情。」

    「哦好……」

    周傑侖點點頭,拿着筆記本剛要離開,可走到了門口后,忽然又回頭來了句:

    「阿鑫……」

    「幹嘛?」

    許鑫剛扭頭,就看到了周傑侖那扭扭捏捏的模樣。

    「你可不可以說話溫柔些喔?是請我離開,而不是叫人滾蛋,好粗魯喔~」

    「我靠,你怎麼GAY里GAY氣的!滾開啦!你不要這樣子啦~」

    「哈哈哈哈~」

    玩笑也開過了,最大程度的幫好友緩解了不開心。

    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啦。

    ……

    好哥們睡自己家很正常。

    反正家裏房間夠。

    周傑侖睡許淼那屋,大妮睡客房。

    倆人估計累了,等許鑫回過神來時,屋裏屋外已經沒了動靜。

    但許鑫卻有些睡不着了。

    他腦子裏始終漂浮着一個東西。

    或者說……一本奏摺。

    奏摺這東西天朝人都知道是什麼,影視劇里那種皇帝手裏拿着的四方本子的東西簡直太常見了。

    許鑫不是不清楚這玩意的模樣……他是在思考。

    思考張導把方桉形容為奏摺后,心裏一閃即逝的那一點靈感。

    總覺得……

    這東西像是個突破口。

    但一時間沒有頭緒。

    張導其實一直和團隊里的人有一個爭議點,就是四大發明裏的「紙」該如何展現。

    一開始,他是打算製作一張一百多米長,幾十米寬的大紙,表露出來天朝人造紙術的貢獻。但團隊里的馬克菲舍提出了鮮明的反對意見。

    認為,紙之所以能叫做紙,是因為它能被賦予的書寫、紀錄的特性。

    而一百多米長,幾十米寬的紙……

    那不叫紙。

    或者說不能被賦予紙的意義。

    而後來團隊在聯想到格爾尼卡后,把造紙的環節,最終定義為一種用特殊火藥在紙上畫出來的畫。

    這種火藥會提前在紙上鋪設好,然後通過一種技術手段,用一種類似畫中畫的方法隱藏起來。到時候在場中一點燃……紙上立刻被賦予了一副《格爾尼卡》后,接着一群志願者,不管是老人、小孩、天朝人、外國人、黃種人、白人、黑人……全世界的人來擦。

    飛快擦拭完了之後,會有花朵展現出來。

    表達一種戰爭只能帶來創傷,而抹除戰爭后才會有鮮花盛開的寓意。

    而從中也延伸出來了一個爭論,那就是要不要用LED大屏幕……

    現在團隊里還沒拿定主意。

    當然了,這是后話。

    對於「紙」的主題、主要環節,就是這麼設計的。

    可現在領導要求了,不要過分突出四大發明的結構,而是要與世界緊密結合……

    正常人應該在思考該怎麼重做方桉了……但許鑫沒有。

    他一直被腦子裏的「奏摺」給卡著。

    要不要用紙。

    怎麼用?

    怎麼才能符合領導的建議。

    又該怎麼展現出來四大發明,以及一些傳統元素?

    這些都是他考慮的。

    而一切的一切,在他腦子裏,總是繞不開這個奏摺。

    讓他有些崩潰。

    思前想後……

    半包煙都抽沒了。

    可他卻怎麼都想不通。

    為什麼自己會對奏摺如此在意?

    坐的這會兒腰都有些木了的他滿心不耐,難受的起身,打算活動一下身子。

    伸了好大一個懶腰后,他想了想,走到了放置古董的這排博古架前。

    從上面找了一張用來作畫分鏡頭的大紙,拿到了桌前,開始正反對摺。

    很快,折成了一份奏摺的模樣。

    然後就在那翻來覆去的看。

    展開看看,合起來看看,再展開……再合起……

    逐漸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煩躁。

    他媽的……

    怎麼就想不通呢?

    下意識的摸向了煙盒,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

    帶着幾分無語的心情,他走了出去,打算去客廳拿盒新的煙。

    但走的不是書房直通正廳的門,而是要沿着院子走廊走的門。

    屋子裏煙味有點重,得放放。

    剛一出門,他就感覺到了一股神清氣爽的新鮮冷空氣撲面而來。

    心裏頓時舒服了許多。

    屋子裏的暖氣雖然足,可待時間長了還是有些燥熱。

    這會冷風一吹,還真挺得勁的。

    這個年已經到了尾聲了,4號就是元宵節,過完就結束了。

    而要是在老家,可能這時候街道上偶爾還能聽到炮仗聲……小孩子最喜歡玩這些東西了。甚至許鑫小時候還和發小很腦殘的比誰膽子大,把炮仗拿手裏點……

    雖然都不是特別大的炮仗,可現在想想也夠腦殘的……

    而燕京已經很久沒聽到過炮仗聲了。

    拆開新煙盒的功夫,他腦子裏不着邊際的思考着……

    索性,這會兒也不進書房了,就這麼在院子裏開始遛彎。

    一邊抽煙,一邊遛彎。

    順帶打開了院子裏的燈。

    北方人都知道,冬天在室外抽煙,煙氣又多又長,特別有意思……

    而為了給自己解壓,許鑫就努力的噴出更多的哈氣和煙氣,讓自己看起來仙氣飄飄煙霧繚繞的。

    用這份幼稚來分散心底的那份煩躁。

    結果沒成想一根煙還沒抽完,許淼那屋的門開了。

    還沒睡覺的周傑侖一臉納悶的站在門口:

    「你在做咩啊?」

    「熘達熘達……換換思路,你沒睡?」

    「沒,這床的床墊有些硬,不太習慣。」

    「哦,那明天給你換個新的。你也不能老睡軟床,對腰不好。」

    倆人閑聊了幾句,而周傑侖看着許鑫一邊聊,那一邊繞着院子轉圈的模樣,問道:

    「不能明天想喔?」

    「反正也睡不着……誒,你知道奏摺么?」

    死馬當成活馬醫,許鑫忽然來了一嘴。

    周傑侖下意識的點點頭:

    「知道喔,聖旨嘛。就一展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

    許鑫一懵,看着他那自信的科普,腦子裏升起了第一份無語的想法:

    「難怪你中學成績那麼差,連大學都考不上……」

    連奏摺和聖旨都能搞錯,你可真厲害……嗯?

    忽然,隨着這第一個想法之後,就是第二個想法,一下子在腦海之中充斥而出。

    聖旨?

    奉天承運?

    聖旨??

    捲軸??

    「嗯?????」

    「……怎麼?我說的不對喔?」

    見許鑫忽然不走路了,靠門框上的周傑侖有些納悶。

    可許鑫卻沒搭理他,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盯的周傑侖都有些發毛了。

    「阿……阿鑫?」

    實在被他那雙跟狼一樣的眼睛盯的有些不自在,周傑侖忍不住再次開口。

    可許鑫的腦子裏卻被一個忽如其來的想法迅速充斥。

    在被叫醒之後,二話不說,來了一句:

    「來幫我!」

    說完就直接進了書房。

    「呃……」

    周傑侖愣了愣,快速跟了過去。

    剛進書房就被一股劇烈的二手煙味熏的有些嗆。

    咳嗽了一聲后,卻見許鑫手忙腳亂的打開了那放置古董的博古架玻璃門,然後開始翻箱倒櫃。

    他臉立刻就綠了:

    「拜託,你溫柔一點……」

    他嚇的趕緊過去,防止那些瓷器掉落……

    砸到阿鑫的頭無所謂。

    古董碎了可不行。

    然後就看到許鑫從柜子裏翻出來了一堆字畫捲軸。

    東扒拉一下,西丟一個。

    這些不會都是古董字畫吧……

    周傑侖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正無語呢,忽然就看到許鑫拿出來了一卷好粗好粗的捲軸筒,解開了繩子后,直接往地盤上一鋪……

    「靠……靠杯!衰仔你做咩啊!」

    大哥,古董是讓你這麼玩的?

    你當是地毯嗎!

    而隨着畫卷展開,周傑侖本能的先尋找這幅花鳥魚畫的落款。

    接着就看到了落款上的名字:

    「光緒甲子十月吉日伯年任頤」

    任伯年?

    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來着……

    但卻來不及思考,因為許鑫已經說道:

    「捲起來,去那邊,快。」

    「……」

    無語的走到了這幅光緒年間繪製的畫卷另一頭,他蹲了下來,和許鑫開始對着卷畫軸。

    很快,原本的單頭卷畫變成了雙卷。

    「你看這個像什麼?」

    「……聖旨?」

    看着許鑫手裏的捲軸,周傑侖來了一句。

    可許鑫卻搖搖頭:

    「不,畫卷!」

    「……」

    周傑侖嘴角一抽。

    你說的不都是廢話?

    這本身也是畫卷好不好喔?

    但這會兒腦子已經熱起來了的許鑫已經不管不顧了,直接把捲軸打開了一些,露出了裏面的那副花鳥畫,接着說道:

    「你拿着另一頭。」

    「……好。」

    倆人一邊一頭,許鑫再次說道:

    「你看啊,這是咱們五千年的歷史……」

    「……」

    沒來由的,周傑侖覺得手裏的畫卷忽然好沉、好沉。

    「你往裏面收,卷!」

    「好。」

    雖然不知道好友到底要幹嘛,周傑侖還是點點頭,緩慢的開始吧畫軸重新捲起來。

    但速度不快,因為許鑫那邊放的也很慢。

    「你看啊,這畫軸,是不停轉動的。是我們的歷史!明白嗎!從燧人氏刀耕火種,到神農嘗百草、炎黃二帝、堯舜之治、唐宗宋祖、大禹治水、商鞅變法、春秋戰國……」

    雖然周傑侖的學習成績不太好,但他也知道許鑫說錯了很多時間線。

    但……沒關係。

    因為他已經領會到許鑫的意思了:

    「歷史,就是一幅畫卷,對不對?」

    「對!」

    說話間,捲軸已經卷到了頭。

    而無需許鑫說,周傑侖就開始反卷,就聽許鑫繼續說道:

    「卷重中間,就是一張紙,一張空白的紙!那代表我們的文明在誕生之前的空白。然後……我們的祖先開始在這張紙上書寫我們自己的歷史。由人親自來書寫的歷史!明白吧?從古老的山川河流,到唐宋元明清在到現如今的咱們……一張紙,要有那種岩洞壁畫的感覺,還要有水墨山水畫的優雅,還要又孩子們的天真與童趣、還要有那種……江山如此多嬌的蕩氣迴腸……」

    「……那你需要好大一張紙喔,不然可能會寫不下!」

    「對!

    !就是要一張大紙!

    周傑侖的話與許鑫腦子裏的念頭一拍即合,讓他的眼眸完全亮了起來:

    「對對對,太對了!就是一張大紙,好長好長的大紙!裝得下上下五千年,裝的下千秋萬載的宏圖霸業與勵精圖治!……哈哈哈哈哈!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不知為何,手已經徹底哆嗦了起來的許鑫狂笑着,隨手把這幅天知道多少錢買回來的畫軸隨便往地上一丟,拿起了一卷空白的紙,以及那一盒鉛筆,無視了周傑侖,也無視了屋中的一切,直接伏到了桌前。

    他腦子裏的東西,已經不允許他在去思考別的了。

    拿起了畫筆,兩橫,兩豎,就是這千秋大業泱泱之國的千秋大業!

    「……」

    周傑侖無言。

    只是回蕩著那「裝得下上下五千年」的話語。

    在那蕩氣迴腸之中,不自覺的看向了好友家裏那一展架的瓷器。

    隱隱約約中,他似乎覺得……

    卡了自己挺久的下一張專輯里的國風歌曲……

    好像有了眉目。

    ……

    奧運大廈。

    主創團隊一夜之間幾乎全都趕了回來。

    大會議室里的氛圍無比凝重。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往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張一謀身上看。

    可看了一眼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再次低下了頭。

    昨晚,韋蘭芳把這件事告訴了所有人。

    所以今天早上來的時候,有不少人的眼睛都是紅腫的。

    哭……談不上。

    只是沒休息好,失眠之下,熬的。

    也使得所有人的臉上都透露著一股煩躁與失落。

    「……小許呢?」

    張武左右看了看,發現始終沒看到許鑫的影子后,對韋蘭芳問了一句。

    韋蘭芳搖搖頭:

    「剛才我就打電話了……沒人接。」

    「……」

    張武無語。

    可他的話卻把陷入沉默之中的張一謀給拉回了神。

    沒去問許鑫去哪了,而是直接說道:

    「那……咱們就來說說吧。看看這個方桉怎麼改……我先表個態。」

    眾人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首先,我覺得領導的話是對的……昨天晚上我也想了挺久的。我們確實在這方面顯得狹隘了。所以,接下來,大家的主要工作,是尋找到一種能承載下來包括要被弱化的四大發明,以及古代編年史部分的承載體……」

    這話一開口的瞬間,立刻就有人想說話。

    想辯駁。

    想要再爭取……

    但張一謀卻沒給他們機會,一句話,把這件事定死了:

    「這就跟歌劇舞蹈一樣,我們不僅僅是跳舞,在舞台上還得穿高跟鞋,得穿道具服……身上帶着各種各樣的道具、枷鎖……咱們照樣要全力以赴,照樣還是得牛比……因為你們記住,我們的這些東西,老百姓是體會不到的。老百姓只看你跳的牛不牛!而我們現在就是要帶着這個枷鎖……」

    「啪!」

    他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子:

    「還得跳的牛!就是這樣。時間緊,任務重,沒關係。我們之前有着這麼多成熟的方桉,包括捨棄掉的部分,現在完全可以重新撿起來,按照領導的要求來改。所以,現在面臨幾個問題。第一個就是時間……時間的話,我覺得……十天!「

    「……」

    「……」

    「……」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什麼玩意?

    十天!?

    十天確定表演什麼?

    這……這不是開玩笑?

    之前一年才定下來了這些,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成熟的小環節銜接……可大的方向十天之內研究出來?

    瘋了?

    但張一謀沒管他們的表情,繼續說道:

    「十天之內,我們確定我們要演什麼。這是第一,第二,由於不用四大發明,由於不能打破古代編年史的順序,由於不能自由去演……現在就變成了第一個大問題:古代部分,我們到底來演什麼。第二個問題,現代部分我們來演什麼……不要什麼古今結合,我們不能打破這個順序,明白吧?

    古代,就是古代。古代演完,才是現代。並且,中間要有一個載體,來把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讓人不能感覺到突兀。就跟電影忽然轉場一樣。前一秒還打着呢,外面血流成河的,后一秒忽然開始宮內男女感情戲了……那不行。必須要自然,柔和,溫柔的把我們天朝人自己的理解、理念、我們的一個浪漫情懷,做一個闡述……」

    「……」

    「……」

    「……」

    已經沒人去想要不要重新彙報了。

    導演既然已經說死,那麼就必須按照導演的方式來。

    並且……

    說句難聽的。

    和現在導演的要求比起來……領導們的建議里那些難點,連個屁都算不上。

    古代和現代要分別演繹。

    還要完美結合。

    還要能表現出來屬於我們的浪漫情懷,向世界闡述清楚我們自己的東西……

    你說的……

    可是人話?

    一群人的眉頭都快能擰螺絲了。

    這是什麼要求?

    你真不覺得自己這要求很過分嗎?

    所有人都在緊皺眉頭。

    甚至,張武那邊已經開始撓頭了。

    陳威亞乾脆就往椅子上一躺,有點「愛咋咋地」的擺爛模樣。

    翟國強連每天上午必須喝一大杯的茶水都咽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被張一謀的這個要求給弄的……

    怎麼說?

    難受?

    這還能叫難受?

    說是逼良為娼都不過分。

    我們還沒來得及消化方桉被推翻的事情……今天上午這個會議不應該是賣慘大會么?

    怎麼忽然就進地獄難度的奧賽培訓班了?

    干……幹嘛呢?

    玩呢?

    咋辦?

    就在這股無語的氛圍中,闡述清楚理念的張一謀重新坐了下來:

    「都想想吧,有什麼意見,提一提,咱們開始討論。」

    「……」

    「……」

    「……」

    鴉雀無聲。

    意見?

    什麼意見……

    能不能先讓我們消化一會?

    或者……先把遺囑寫了?

    不然……

    我們怕猝死啊!

    在這沉默之中,打火機的聲音逐漸響了起來。

    一根又一根的香煙,在煙熏火燎之下,在相對封閉的房間之中,形成了一道真真正正的愁雲慘霧。

    盤旋在眾人頭頂,經久不散。

    可歷史的必然性與巧合性有時候就是這麼有趣。

    每一段歷史的拐點出現時,英雄……也總會應運而生。

    「卡。」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手裏夾着一卷草圖,一卷畫軸的許鑫,連門都沒敲,頂着一腦袋油乎乎的頭髮,以及那紅腫中還透露著一股興奮神情的雙眼,直接就闖了進來,用一種一聽就是煙抽多了的沙啞聲音說道:

    「導演!……大家都在啊!我有話說!「

    「……」

    「……」

    「……」

    別說其他人了,張一謀也愣了。

    看着遲到了的許鑫……

    正想着他要幹嘛的時候,忽然,許鑫直接點名了:

    「韋姐,馬導,來,幫我個忙!來來來……」

    「呃……」

    韋蘭芳和馬雯愣了愣,起來走到了許鑫身邊。

    「韋姐,馬導,給,你倆展開!「

    把手裏的畫卷遞給了韋蘭芳后,韋蘭芳低頭一看,發現上面有着一行字:

    「故宮博物院館藏《千里江山圖》復刻本」

    千里江山圖?

    「一會兒,韋姐您來放,馬導您來卷。來來來……開始。」

    「……什麼意思?」

    馬雯有些不解。

    接着就聽到了許鑫那壓抑著無與倫比興奮的聲音:

    「是捲軸啊!捲軸!畫卷!我忽然想到了怎麼來詮釋了!四大發明被推翻不要緊,我想到了把古往今來的一切全都壓縮到一個環節……或者說咱們一直尋找的那個行為,能貫穿始終的那個行為,我想到了!」

    「……」

    「……」

    「……?」

    在眾人那逐漸變得疑惑的目光里,許鑫扭頭,看向了會議室里的所有人:

    「是捲軸!我們可以用捲軸,用一副真正的捲軸,做到把一種行為貫穿始終,就像是這樣……韋姐,來,開始卷!內卷!捲起來!「

    「呃……」

    按照許鑫的說明,倆人一人扯動一頭捲軸,拉出了大概五十公分左右的故宮禮品畫長度,一個人放,一個人卷,整個畫軸里的山水開始徐徐展現。

    《千里江山圖》……很長的!

    所有人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就見許鑫一指:

    「你們看……」

    他遞上去了自己話的一張草圖,放在了山水之中:

    「首先是空白的畫,就是岩洞畫,懂吧?岩洞畫的線條,然後走走走走……接着是山水畫,水墨畫……然後走走走……現代畫,油畫……我們不是一指在找一個行為嗎?畫卷……這幅捲軸,一直在滾動向前的捲軸,就是我們要的那個行為。

    不要什麼四大發明的轉場,也不要去考慮怎麼銜接……畫卷本身,就是銜接!它一指在轉動,從上古時代,到春秋戰國什麼諸子百家秦皇漢武的……它一直在轉動,象著着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它在轉,在前行,我們的歷史也一直在前行……大概就是我草圖這種。

    歷史是由人書寫的,明白吧?到時候,這些畫,都由人來組成、構成!人的出現,從第一筆線條開始,就代表着我們這個文明開始勾勒、紀錄屬於我們自己的歷史……而這幅畫卷……」

    許鑫的語速一直很快。

    甚至解釋的思維都很跳脫,並不是線性的。

    但他的雙眼卻越來越亮。

    而眾人也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變成了……似乎一下被點醒了時的某種詫異與意外……

    直到他說道「這幅畫卷」時,語氣忽然一頓。

    似乎在組織語言。

    似乎在思考該怎麼定義。

    而頓了兩秒后,他的眼裏瞬間出現了一種奪目的光輝!

    「這幅畫卷,就是歷史本身!畫軸,就是歷史,是歷史書!」

    他的語氣里滿含炙熱,給出了最終的定義:

    「或許歷史書很小,裝不下一個人波瀾壯闊的一生。」

    「但歷史書同樣很大!它裝下了華夏文明的上下五千年!」

    「我們不需要在去撓頭怎麼銜接、轉場或者幹嘛之類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捲軸之中了!怎麼樣!?」

    「……」

    「……」

    「……」

    無人言語。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是……

    所有人都對許鑫的話,產生了一種深層次的共鳴。

    是啊……

    歷史書太小,裝不下一個人波瀾壯闊的一生。

    歷史書又很大,裝的下華夏上下五千年!

    這個行為……

    這個貫穿始終的行為……

    「牛逼!」

    張武說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而他的感嘆在沙小風那,穿上了更加真實的外衣:

    「操,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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