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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 八十六.再擋1刀字體大小: A+
     

    「你說簽名的事,他真的那表情?」

    「對啊,一聽說還有一百張等着他,人都愣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湊在一起吃的馬雯和韋蘭芳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馬雯頭頂還帶着周傑侖簽名的帽子,白色的帽子上面黑色的碳素筆畫出來了……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字的簽名,乍一看還有幾分滑稽。

    正說笑着,忽然,沈助理走了過來:

    「各位老師。」

    他看着坐在桌子上的眾人:

    「張導讓各位老師們吃完了,上後殿的位置一趟。」

    張武點點頭:

    「好,知道了。」

    見張一謀有事喊他們,三人組也不敢在玩笑,和大傢夥同時加快了速度吃完,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直接就往後殿的位置走。

    而許鑫又看到了趙莉影。

    不是說這姑娘多好看,在人群中多麼多麼引人注意。

    是她就站在一片空地上,那眼睛一個勁的往許鑫這邊瞄。

    看起來有些膽怯,手裏還拎着一個黑膠袋。

    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

    許鑫眉頭皺了一下。

    這是纏上自己還是怎麼的了?

    面對她那帶着膽怯和期盼的目光,最終,他選擇了收回視線,跟着大傢伙一起走向了後殿。

    再也沒回頭。

    ……

    後殿處,眾人看到了張一謀和翟國強。

    以及劇組裏的煙火師們。

    許鑫下午翻黃金甲的劇本時,最後是有一個重陽的慶祝聖典的鏡頭的。要用到煙火……

    就姑且不論合理不合理,符合不符合歷史朝代。

    在前天設定大腳印的時候,張導就說了,拿《黃金甲》裏的煙火做掩蓋。

    而此時此刻,後殿的小廣場上面已經鋪展開了一個個金屬筒。

    就這麼擺放在地上,角落裏還放着幾個「易燃、危險」的煙花箱子。

    「一謀,弄好了?」

    大家都清楚這些看起來跟腳印一般的金屬煙花發射筒是幹嘛的,而聽張武發問,張一謀便點點頭:

    「嗯,一會兒先放一個,咱們看看。等過兩天群戲開始,拍到最後放煙火那段,咱們一起放出來,看看效果。國強,現在開始吧?」

    「好。」

    翟國強站到了自己面前架設的兩個腳印型金屬煙花筒面前,往天空一指:

    「這煙花的高度不算高,也就到房頂那。而且規模也不大,咱們主要看看效果。如果可以,到時候我在往這裏架29個試試。paul~」

    一旁他的助理蒙立點頭,手裏拿着遙控器說道:

    「準備。」

    翟國強也適時後退了幾步。

    「3,2,1。」

    倒計時結束,他按下了電門。

    眾人就聽見了一陣引線的聲音,以及炮筒下面的煙氣瀰漫。

    大概過了三秒鐘左右:

    「嗖!」

    一團煙花直接衝到了天上。

    剛好是一個腳印型。

    接着又過了兩秒,另一個炮筒里「嗖」的一聲,第二個腳印出現。

    然後就沒了……

    「……」

    「……」

    「……」

    別說緩緩皺起眉頭的其他人了,許鑫都有些尷尬。

    因為這個提議是他發起來的,可現在看這效果……

    怎麼感覺那麼寒酸呢?

    就倆腳印輪廓,

    然後就沒了?

    這……

    想了想。

    他覺得既然是自己的提議,那還是自己來說吧。

    於是頗有些尷尬的說道:

    「張導……效果一般啊!」

    張一謀眉頭緊皺。

    先是沒吭聲。

    而是目光落在那幾個金屬煙花筒上面。

    想了想,他扭頭看向了翟國強:

    「國強,你覺得怎麼樣?」

    「你光看煙花,其實看不出來什麼的。」

    沒成想這次翟國強倒是站在了許鑫這邊:

    「小許這個提議好在哪,好在具象的表達了奧運會一路走來的歷史足跡。而你光看這種腳印型的煙花輪廓……煙火這東西,很美,但美的太短暫了。但大傢伙別忘了,我們到時候是沿着紫禁城的中軸線,一路延伸到場館內部。而大家看到的不僅僅是煙火,更是一座城市的活力……所以我還是覺得這個煙火的寓意很好……如果覺得不好看,那等拍攝結束,我在這裏擺幾個大型號的,咱們航拍一次看看。」

    他語氣溫和,但言語里卻流露出來的都是欣賞。

    顯然,他很喜歡許鑫這個方案。

    而聽到他的話,張一謀在想了想后,點點頭:

    「行,那到時候再說……反正今天也是實驗,這種方案只要可行,那後面怎麼用,或者說用不用,就是再考慮的事情了……啪!」

    說着,他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脖子上。

    「走吧,這邊蚊子多。」

    於是幾分鐘后,眾人又回到了前面。

    然後許鑫就瞧見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別說張一謀拍自己脖子了,那些工作人員要麼玩命的往自己身上抹花露水,要麼就是「啪啪啪」的往自己身上招呼……

    「這地方蚊子怎麼那麼多。」

    剛才吃飯的時候,被韋蘭芳往後脖子上和胳膊上抹了幾下風油精的他開始站着說話不腰疼。

    張一謀聽了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還沒去上河圖那邊呢,那邊晚上的蚊子才叫多。」

    「張導,給您風油精。」

    「……你小子。」

    看着一臉狗腿模樣的許鑫,張一謀無奈的笑出了聲。

    這時,程曉東忽然走了過來:

    「一謀,新的製片人到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不自然,直接往龔麗那邊一指。

    眾人看了過去,就瞧見了倆劇組的新面孔,一個應該是四五十歲的男人,和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男人正在和龔麗說着什麼。

    張一謀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想了想,他說道:

    「那行,先這麼地,我過去一趟。」

    說着他就要往那邊走,可剛走了兩步,忽然一扭頭:

    「小許,你跟着我。」

    「誒,好。」

    許鑫點點頭,順手撈走了韋蘭芳手裏的半瓶花露水,跟着張一謀走了過去。

    結果剛走幾步路,忽然就聽見張一謀低語道:

    「一會龔麗要是臉色不對,你就站出來打個圓場……她脾氣急,你機靈點。「

    一聽又拉着自己擋刀,許鑫應了一聲:

    「嗯,您看,傢伙事我都備着呢。」

    張一謀扭頭看了下他手裏的花露水,點點頭。

    而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許鑫已經看到了龔麗那逐漸冷下來的臉色。

    這下,不用等張一謀發話了。

    拿着花露水,他跑了起來:

    「龔老師,龔老師!花露水來了!」

    張一謀一愣。

    龔麗和一旁的丁麗麗也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最後才是那倆剛才一直和龔麗說話的男人。

    幾個人都瞧著許鑫一路小跑了過來,臉上還帶着客氣的笑容:

    「龔老師,您要的花露水……真是不好意思,這事是我疏忽了。您別生氣,趕緊先塗上,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太大意了!」

    他上來就是好一通道歉,接着跑到了龔麗和丁麗麗身邊,把花露水遞了過去。

    坐在休息椅上,眼神里全是冰冷與怒意的龔麗先是看他,接着看後面走來的張一謀,最後,再把目光挪到了許鑫臉上。

    接着露出了一個和下午如出一轍的笑容。

    那種夾雜着諷刺、怒火、不爽,與一絲絲……

    嗯,怎麼說呢。

    就像是在等著看誰笑話一樣的笑容,在看許鑫的時候綻放,但卻不是針對許鑫,而是重新落在了張一謀臉上。

    接着,再轉回許鑫身上時,臉上的笑容透露出了幾分親切:

    「下次記得注意點。」

    從許鑫手裏接過了花露水,她站起身來,直接就往車的方向走去。

    等她走遠了,張一謀才「剛好」走到了這倆人身邊。

    那個中年人看了許鑫一眼后,目光重新轉到了張一謀身上:

    「一謀,你好。」

    張一謀似乎認識他,臉上說親切不親切,說熱情也不熱情,但也給出了回應:

    「嗯,志強,剛到?」

    「對,剛到……這個小老弟是?」

    他說話不自覺的透露出了一股東北口音。

    用的也是東北人對於比自己年輕一些的人那種挺有趣的稱呼。

    要是西北人,這會兒得喊許鑫後生了。

    「他啊,張武帶到我這學習的。」

    張一謀直接就把許鑫的「陣營」歸到了張武那。

    而這個叫做「志強」的老大哥顯然也知道張武,並且也明白張武背後所代表的力量。

    於是點點頭,眼神里的客氣味道更濃了些:

    「老弟年少有為啊。」

    許鑫趕緊露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謙虛的搖頭:

    「老師您太客氣了,就是跟着張導後面學學,漲漲見識。」

    而張一謀則說道:

    「行了,小許,你先去那邊吧。」

    「誒,好的,張導。」

    許鑫點點頭,又沖着這個老大哥禮貌告別,接着離開了倆人身邊。

    而剛走幾步,他耳朵一動,聽到了後面那個老大哥來了一句:

    「一謀,你別誤會,我剛才是和她在商量能不能等幾天再拍的事情。」

    就聽到這麼一句,然後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若有所思。

    看來……雖然通過中午龔麗的話,他已經百分百可以確定張維平的走,一定是和龔麗的水火不相容。而龔麗對於蔣嬋這個角色的扮演者也沒任何好印象……

    但這句話聽上去,這裏面的道道似乎更多了些。

    龔麗剛才那種態度顯然是很生氣。

    但她卻在自己出現后,踩了自己給的台階先離開了。

    這面子肯定不是給自己的。

    許鑫心裏跟明鏡一樣。

    他的臉沒這麼大。

    也就是說……不管咋樣,龔麗還是在「體恤」張導的難處。

    而這個製片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屬於張維平陣營里的人了吧?

    那麼問題來了。

    張導這個「和事老」的角色……

    到底是偏向誰的呢?

    在內心裏。

    他正琢磨呢,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

    「許老師~許老師~」

    扭頭一看……

    是大妮。

    「……」

    自己這是成主心骨了么?

    他嘴角一抽。

    張導拿自己擋刀也就算了,龔麗也給了自己面子。

    結果周傑侖的助理又來找自己……

    我要是再攻略了發哥,那這劇組是不是改姓許了?

    他有些無語,但還是點點頭走了過去:

    「怎麼了?」

    「jay哥找你喔,許老師,他在化妝的那間帳篷里。」

    「……好,我知道了。走吧。」

    今晚還有周傑侖的兩場戲。

    這傢伙應該是嘗到甜頭了。

    而和大妮一路往主演們的化妝帳篷那走,大妮一邊說道:

    「許老師,真的很對不起喔,他們幾個……太不懂事了剛才。」

    「沒事。」

    「不不不,是真的……許老師,是這樣的……主要……jay哥和公司的合同要到期了,然後還沒續約。所以那些都是公司里派來的人,他們是怕……」

    「呃……」

    許鑫一愣,接着立刻露出了一抹恍然的神色:

    「噢~~懂了。你這麼一說,我就理解了。」

    「嗯嗯,那幾個人系……愣頭青啦!許老師,你就當他們……呃……那個……不存在也沒關係啦,我會教訓他們的!」

    「哈哈哈,不至於不至於。」

    許鑫笑着搖搖頭,然後就看到了那四個人往帳篷門口一杵,看着跟四大金剛一樣的德行。

    「看三小啦!看!」

    忽然,大妮瞧著那幾個人瞅著許鑫的眼神不對勁后,語氣變得有些沖。

    這次許鑫倒沒說什麼。

    從這姑娘這得到了這個消息后,他就理解了別人為什麼要對周傑侖嚴防死守,哪怕進了劇組都這德行。

    很正常嘛。

    公司的搖錢樹要飛……

    誰和錢過不去?

    沒理會幾個人,他走進了帳篷。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那扎頭髮的周傑侖:

    「誒,來了喔。」

    「嗯。」

    許鑫點點頭,看着他在那掛髮網,說道:

    「找我幹嘛?」

    「求你幫幫忙喔,講下晚上的戲。」

    「行。」

    對於這個要求,許鑫沒任何拒絕的意思。

    因為講戲,傳達拍攝理念,本身也是導演必備的工作。

    而眼前這劇組……他能給講戲的,也就眼前這麼一個了。

    哦對,還有那個在父母的監護下才過來的秦軍傑。

    這孩子在這部戲里飾演三王子元誠。

    但倆人到現在都沒什麼交際,況且他在這部戲里戲份也不多。

    劉葉是96中戲班出來的,下午一拍許鑫就知道,人家對角色的拿捏非常精準。

    龔麗和周潤發就更不用提了。

    他也就能帶帶眼前這個萌新了。

    我是新人導演,你是垃圾演員。

    就咱倆能尿一壺裏。

    做到了周傑侖身邊,他擺擺手沒接對方遞來的飲料。

    「一場和母后的,一場是傑王子和太子元祥是吧?」

    「對。」

    「好,我先看看。」

    「可以喔。」

    拿起了周傑侖的劇本,今天晚上拍的是剛回宮的傑王子去探望幕後,發現母親正在綉菊花,倆人聊了幾句,忽然皇后開始發病,傑王子擔憂,問母后病的這麼重為什麼不吃藥。

    皇后不回答,繼續顫抖着手要繡花。傑王子讓她先休息,可皇后不肯,反倒讓他先去看看元祥和元誠。

    這是一場。

    第二場是三兄弟的戲。

    而許鑫剛看了幾幕,忽然就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嗯?」

    「……怎麼了?」

    「劇本有個小漏洞。」

    他指著一處地方給周傑侖看。

    「成王子繼續沒話找話:「二哥,你見過母后了吧?

    傑王子看了看祥太子,憂慮地:「母後到底有什麼病?

    祥太子淡淡地:「父王說是虛寒症。」

    「這裏有什麼問題嗎?」

    周傑侖有些不解,而許鑫則搖搖頭:

    「當然有。你下午難道忘記皇后的台詞了?皇后說:我吃了你父王十幾年的葯。注意,是十幾年。而劇本在天官驛的時候,皇帝對傑王子說:當年送你到這裏來歷練。在加上你的年紀在劇本里的設定是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十幾年之前,你才幾歲?當年你犯的錯,一定是要搶奪皇帝的什麼東西。而幾歲的孩子不可能有這種行為,在怎麼殘忍的父皇也不至於讓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去戍邊。所以,你一定是在天官驛之前就知道了母親生病。」

    「我這裏其實不用問……或者不能這麼問?」

    「對的。」

    許鑫點點頭,想了想,拿起了桌子上的筆,劃掉了那一句台詞,在旁邊寫道:

    「傑王子看了看祥太子,憂慮地:「母后的虛寒證還沒有好?」

    「祥太子淡淡地:「沒有。」

    改完,他遞給了周傑侖:

    「給,你看下。」

    「這……就只是一個沒有?沒有其他回答了嗎?」

    「你還要什麼回答?他的語氣是平淡的,甚至內心裏對皇后更多的是恐懼和厭煩。因為在劇本里,他這個並非皇后親生的太子,是在和皇后亂的。但是現在他已經想和蔣嬋一起私奔了,另有所愛,在加上皇后一直把他逼迫的很死,他這種語氣才正常。」

    許鑫給出了自己的理解,接着說道:

    「明白你之後該是什麼回應么?」

    「呃……」

    看到他有些不懂,許鑫開始幫他分析:

    「我舉個例子,如果是你母親生病了,你在和自己兄弟商討怎麼辦,卻發現你兄弟絲毫不關心……你會有什麼情緒?」

    「我會很生氣!」

    「對唄,把你的生氣表現出來,但注意……生氣不是憤怒,因為你們是兄弟。你要表達出生氣的模樣……然後你注意看這裏。」

    他指著劇本上的一段:

    「你生氣,但因為你在外面歷練過,所以你學會了忍耐。把這股生氣忍下來,但要表達出來兄弟間的疏遠,所以這裏你什麼都不要說,就沉默。沉默是很難受的,沉默一秒到兩秒之後,再次主動開口:母后一直在綉菊花……這會給觀眾一種沒話找話的既視感。在通過你之前的生氣、沉默,就會給觀眾營造出一種就算你生氣了,但至少還遵循着兄恭弟敬的美德。然後等說完這句,該元誠開口說:一定是為了重陽用的。」

    周傑侖若有所思,而許鑫還在繼續替他剖析:

    「你看,從你心疼母親,到來見兄長詢問母親病情,發現兄長漠不關心而生氣,再從生氣選擇了隱忍,保持兄弟之間的友愛而不發火,在到給元吉台階下……

    這一個鏡頭裏,你那種忠於母親,照顧兄長,友愛弟弟的形象就完全建立起來了,懂了沒?你這種形象只要立住了,那麼你今天下午拍的那段鏡頭就會順理成章的幫觀眾在心裏,完成一種「孝道」與「君臣」之間的那種掙扎感。

    你想要兄恭弟敬,父母恩愛。但後來發現父王謀害母后而掙扎,又因為心疼母親親自喝下那碗毒藥而憤怒,最後答應幫助母后……這一切的角色心態轉變,是合理的,是自然的。

    而最後結局你的自殺,就可以用一個非常符合咱們天朝人理念的「自古忠孝難兩全」的概念,來詮釋傑王子這個人的悲壯,以及帝王家的冷酷無情。就這麼一下子,戲劇張力就有了,懂了么?」

    「……就這麼簡單!?」

    周傑侖的眼神一下就直了。

    只覺得聽到了對方的話后,一下子,傑王子在他心裏就有了一個非常具體的形象。

    忠孝難兩全,心疼母親,敬畏父親……

    傑王子的形象忽然就出現在了心裏面。

    本能的抬頭,看着手裏握著劇本的新朋友,他滿眼不可置信:

    「真就這麼簡單嗎!?」

    「簡單個屁。」

    誰知聽到他連續兩個反問后,許鑫卻翻了個白眼:

    「要真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和你說的一切,只是讓你從表象上給觀眾一個概念。但怎麼演,怎麼弄,你還差遠了呢。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明白,身為演員你首先要做的是琢磨人物內心,而不是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在那亂轉……演戲哪有那麼簡單的,開玩笑呢?」

    「呃……」

    原本以為自己一下子融會貫通的周傑侖先是愕然……

    隨即有些尷尬:

    「可在你嘴裏聽起來好簡單喔。」

    「廢話,我是導演,我是電影的拍攝者,當然有着自己的理念了。而我剛才說的,就是我心裏要拍攝時的形象。而作為演員的你是闡述者、是表達者,你聽着明白,可演技怎麼表達我需要的東西,才是真正的難點。懂了吧?」

    「……嗯,雖然聽你這麼一說,又覺得很難搞的樣子。但至少我明白了……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

    許鑫擺擺手:

    「來,我現在給你講一下你可以用到什麼技巧……」

    片刻后。

    一身玄底紋金繡的蟒袍穿在身上,頭戴金冠的周傑侖和許鑫一起走了出來。

    「誒,明天早上打球嗎?」

    「明天?」

    許鑫想了想,點點頭:

    「能打。」

    「要不要在叫些人,我們來3v3?」

    「……你到底是來拍戲還是幹嘛的?癮咋那麼大呢。」

    許鑫有些無語。

    周傑侖笑了笑,接着很自然的扭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幾個安保,沒在說話。

    倆人直接朝着燈火通明的宮殿裏走去。

    ……

    「嗯……照你這麼說,這段確實可以這麼改。」

    夜晚,宮殿內。

    張一謀聽到了許鑫的話后,點點頭:

    「這裏確實是疏忽了。」

    而聽到這話,許鑫還沒開口,周傑侖就問道:

    「張導,那我按照許鑫給我的思路那麼表現,可以嗎?」

    「可以。」

    張一謀頗為讚賞的看了許鑫一眼,對一旁的劉國楠說道:

    「把劉葉喊來,這裏改一下戲。」

    「……好的。」

    劉國楠又看了許鑫一眼,眼神莫名。

    但沒多說什麼,直接去喊劉葉了。

    憑心而論,劉帥的,不過……他似乎是體驗派的路子,劇組裏穿服裝時間最長的就是他。

    總是能看到他穿着服裝一個人在那來回踱步,嘟囔著,咕噥著,不和任何人交談,默默體驗角色。

    但得承認。

    人家的水平就是好,駕馭元祥這個角色沒一點問題,今天下午的拍攝就看出來了。

    等人過來,張一謀一說,劉葉就拿筆把許鑫那段話改到了自己的劇本上,接着就點點頭離開,一個人去那做準備了。

    顯得多多少少有點自閉。

    但許鑫卻對對方這種狀態挺佩服的……

    他始終覺得體驗派的人都是瘋子……因為這種流派是真的容易自己把自己給玩沒了。

    陷入到人物之中拔不出來,按照於老師的話來講,這行天才多,但抑鬱症更多。

    所以他更喜歡布萊希特體系。

    深入角色,駕馭角色,卻又獨立自己的人格。

    而準備的差不多了,大傢伙就準備開拍。

    許鑫這時候卻發現……

    龔麗沒來。

    張一謀也發現了,納悶的問道:

    「龔麗呢?」

    劉國楠趕緊按著對講機來問。

    另一邊的人就趕緊去找。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對講機里傳來了消息:

    「劉導,龔老師這邊說身體不舒服……」

    「……」

    「……」

    「……」

    劉國楠沉默的看向了張一謀。

    張一謀沉默的皺起了眉頭。

    許鑫也沉默。

    可他想了想后,卻對張一謀低聲說道:

    「張導,我去看看?您先拍三個王子的戲?」

    「……你?」

    張一謀眉頭皺的更緊了。

    其實按照道理而言,他這種級別的導演……演員跟他面前和他對着干,那就純粹是廁所點燈,找死。

    開什麼國際玩笑,跟張一謀對着干?

    嫌命長了?

    但唯獨龔麗是例外。

    一來,倆人是互相成就的。

    對方能有今天的地位,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功勞,同樣還有對方的功勞。

    不然,西方人也不會說「龔麗就是張一謀的繆斯女神」這句話。

    二來……

    前女友和前男友憑什麼不能對着干?倆人在一起吵架拌嘴估計比這時候還激烈呢。

    因為都熟悉對方,所以才會彼此格外包容。

    這也是倆人在許鑫眼裏頗有些往事隨風意思的感情基礎。

    三……

    其實張一謀的脾氣真的挺溫和的。相處這些天,整個團隊里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在說,雖然沒人和自己聊過這些事情。但許鑫心裏跟明鏡一樣。

    龔麗不是氣張一謀,而是因為那個就在旁邊坐着不說話的製片人。

    而見張一謀還在猶豫,許鑫語氣變得輕鬆了一些:

    「您放心,我都擋兩刀了,在多擋一刀也不礙事。那我去了?」

    「……」

    張一謀抿了抿嘴。

    最後點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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