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秦川是打算等上級將負責經手狼牙報告信息的相關人員調查清楚後，再提交關於流動駐紮事宜的報告申請的。但是今天，自己的爺爺秦孝坤司令到來，他放棄了這個打算而是當場向自己的爺爺述說了想法。這也是何志軍勸告過他的。

秦川本不想搞這個特殊，也不想太麻煩自己的爺爺。軍區總司令不是天天給自己批申請看報告的。但是秦孝坤司令，自己的爺爺，給自己和自己的大舅何志軍，立下了軍令狀一樣的東西，並且重視起了這件事。而秦川也再三考慮，爲了狼牙着想，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在爺爺面前述說想法。臨時起意，匆忙到甚至還沒有準備好正式的書面申請報告。

然後秦孝坤突然而來的那句反問，讓秦川有些始料未及。他愣了一下。

見秦川沒有馬上回答，何志軍忙上前說道：“司令，小川他是考慮到現在按正常程序提交報告不太安全。”

“不太安全？何以見得。”秦孝坤微微皺起了眉頭。“說起來，從一開始我就有一個問題，一直聽你們說來說去我自己都忽略了。我想問你們，小川，志軍，你們是憑什麼來判斷，狼牙一定面臨了狀況。”

這時秦川已經回過神來，他忙答道：“不是一定，是可能面臨……”

“對，憑什麼判斷，狼牙可能面臨着狀況呢。”

“我在金陵遇到的那個司機……”秦川答道。秦孝坤再一次打斷了他：

“就只是那個司機？那你有沒有好好調查過他，有沒有二次調查過他。”

“我從那司機那裡瞭解到情況後，就與大舅連夜趕了回來。那個司機我已經安排到了秦家，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他。至於調查和審問……”秦川沒有再說下去。

秦孝坤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罕見地微微翹起了嘴角，道：“小川，志軍，你們再與我詳細說一說，你們自從知道了這件事，都採取了哪些行動。”

何志軍與秦川對視一眼，何志軍首先說道：“自從回來後，我就向上級進行了報告，他們已經開始了對相關文職人員的調查，還有……”

“哦？他們開始調查了？我怎麼都沒聽說這件事。”秦孝坤打斷了他。“小川。”秦孝坤又看向秦川。“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吧。”

於是秦川將自己在狼牙營地對小隊長們的安排和計劃，一一說了出來。聽完後秦孝坤先是臉色嚴峻，隨後露出了一絲笑容。

見秦孝坤笑而不語，何志軍秦川都有些摸不着頭腦。“爺爺，您這是……”秦川問。

“小川，你果然還是年輕了些。”秦孝坤漸漸收起了笑容。“志軍，你進入部隊也有十幾年了，也是被小川帶了去。你是離他太近，讓他那一身本事花眼了。”

秦孝坤接着說：“小川的事我都聽說了，他確實有些本事，說是神通也不算太過。但他畢竟年輕，對事情的理解還是不夠客觀透徹。就我看來，憑一句小小司機的道聽途說，小川就如此大張旗鼓，有些荒唐了。志軍你也是，跟着他一起，呵。”老司令說到此處又是微微一笑。

話說成這個樣子，秦川當然是不能沉默的。但他也沒有忘了禮儀和規矩。“爺爺。”秦川不動聲色道：“小川也明白，光憑那司機一言就如此動作，確實有些不太合理。但是從那司機話裡，我……”“我知道，你就聽我把話說完吧。”秦孝坤示意他不用說了。

秦川於是閉上了嘴。秦孝坤是什麼人，他這個做孫子可不是白做的。

“表面上來看，你就是僅憑那司機一言大張旗鼓，略顯荒唐。而實際上，你是經過了分析，才得出狼牙面臨不佳處境的結論。這一點你做的很對，防範未然察覺細微。問題是，你後面採取的那些措施，監視狼牙營地也好，狼牙隊員中藏奸也好，上級情報人員有問題，甚至是請我和宋家的人出手調查更高級的人，採取這些措施，理由全是你的猜測，也只是因爲你的猜測。試問，你有什麼證據來證明呢？”

“爺爺，等拿到證據證明了某種情況可能就晚了。”秦川忍不住道。

“對，或許那樣就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小川，你想想看，僅僅因爲猜測狼牙內部有內鬼，你派人觀察隊員們；懷疑有人潛入，你派隊員晚上以訓練爲名進行巡視；懷疑有人監視狼牙營地，你派人將營地外圍地點一一排查；懷疑上層，甚至請我與宋家人一起出手。諸如此類，小川，你是不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無形中在做着許多無用之功，僅僅爲了預防你的各種猜測。你猜測了很多，爲此一一做出對策，那你沒能猜測到的呢，那些情況也存在着相應的可能，但只因爲你沒有想到，所以不做對策。話說到這裡，小川，你明白了嗎？”

“我……”秦川陷入了沉思。

“未雨綢繆防範未然沒有錯，猜測各種可能面臨的情況也沒有錯。問題是小川，你太認真，太逼迫自己，想到了很多，然後又一一做出對策，做這些對策也花費着不小的代價。首先，你只是個人，僅憑着一個小小司機的道聽途說，你無法預測所有可能的情況。其次，你爲已經想到的情況做出的對策，花費的代價太大。試問，如果現在發生了你沒有預測到的情況，你還有人力物力去應對這緊急突發的狀況嗎？換個方面，你這麼勉強自己，時間久了，還有精力去應對嗎？”

秦孝坤看了秦川一眼，緩和了語氣：“我就說這麼多，剩下的你好好想想。”

又是一句“你只是個人”。秦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就已經笑了。短短几天裡，自己已經聽到這句話好多次了。

何志軍在一旁沒有說話，他好像明白秦孝坤的話，又好像不明白。此刻他也不能替秦川解惑了。

秦孝坤看着陷入沉思的二人，又笑了：“都還是年輕了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