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祿深知出門在外不惹事的道理,忙好言好語地解釋,「這位大哥誤會了,我是想跟你們打聽事情來著,又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官話,所以才在這裡遲疑著。」
「放屁,你眼睛明明跟屎一樣黏在我妹子身上的。」
胡祿臊得臉通紅,他剛才在想事情,目光可能衝撞了人家姑娘了,「我……我,只是聽姑娘笑得暢快……」
胡祿剛說了一句,就聽到那銀鈴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他的隨從也在旁邊拉扯他的衣袖,胡祿唯恐再被人說他言語冒犯,趕緊把話說完,「我只是好奇,就看了一眼,並無冒犯之意。」
這裡兩個人說話,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見馬上異族男子盛氣凌人,再看街邊的胡祿斯文害羞,著急著辯解,連鼻尖的汗都出來了,旁邊就有人看不下去了,開口勸起來。
「既然這小哥兒沒有冒犯之意,就輕輕放過吧。」
「這裡有捕快時常來往的,鬧出事來大家都不好收場。」
「這孩子一看就是外地人,沒見過世面,心裡好奇也是有的。」
「小哥兒快給人道個歉,趕緊辦你的正事去吧。」
胡祿聽到路人的好意,趕緊就坡下驢,沖那男子拱手道:「對不住,如有冒犯,還望見諒。」
馬上的男子還沒說話,旁邊的紅衣女子倒是笑起來,「喲呵,還是個讀過書的,說話文縐縐的。」
胡祿不敢抬頭再看那女子,目光只落在她的馬身上,再次行禮道:「請姑娘見諒。」
紅衣女子跳下了馬,圍著胡祿轉了一圈道:「你剛才不是看得挺放肆的嗎,這會兒怎麼慫了?」
胡祿忙道:「不敢,誤會,剛是誤會。」
馬上的男子見胡祿伏低,又有路人不善的目光盯著,便冷哼道,「諒你也不敢,不該看的少他媽胡看。」
男子警告完也不等胡祿的反應,轉頭對女子道:「妹子,走了。」
紅衣女子輕笑了一聲,躍身上馬與男子並排離開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胡祿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好險就惹上事端了。
胡祿在城南轉了一天,依舊是一無所獲,沮喪地回了客棧。
可事情就是那麼湊巧,胡祿在客棧的大堂吃晚飯時,又見到了那位紅衣女子,女子身邊只跟著個侍女,並沒有看到那個男子。
此時,大堂里吃飯的人很多,胡祿忙低了頭,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希望紅衣女子沒有看到他。
可事與願違,紅衣女子一眼就認出了胡祿,跑過來跟他打招呼。
胡祿開始並不想跟個女子有過我牽連,但架不住這女子如火般的熱情,只得答應與她拼桌。
紅衣女子吃著飯,不停地跟胡祿說話,還主動詢問他早上想要跟他們打聽什麼事。
胡祿見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又有蔣管家和女子的侍女在旁邊,便也微微放開,稍稍跟女子聊了幾句。
紅衣女子叫冼蔓,是離府城兩百多里外的一個土族部落的人,此次是跟著自家二哥來府城採買的。
冼蔓聽胡祿說到蒟醬,燦爛地笑起來,「你原來是想打聽蒟醬的事呀,早該問我才好。」
胡祿一聽忙問,「冼姑娘知道蒟醬?」
冼蔓道:「當然知道,我們部落里就有人會做呀。」
胡祿頓時興奮起來,打聽了十多天了,第一次遇到知道蒟醬的人,而且這人還認識會做蒟醬的人,這是怎樣的運氣。
胡祿眼裡冒著金星,急切地問:「冼姑娘說的可是真的?你們部落里真有人會做蒟醬,那能不能幫我買幾罐來?」
冼蔓銀鈴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胡公子好大的口氣,這東西做起來哪裡有那麼容易,一年都不見得能做成一罐呢,你一開口就要買幾罐。」
胡祿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確是孟浪了,「冼姑娘別在意,我是太著急了些。不過,冼姑娘就幫我買點吧,兩三罐也行。」
胡祿湊近冼蔓低聲道:「價錢方面……咱們好商量。」
「你個臭小子,敢欺負我妹子,是不是欠揍?」
一聲斷喝從身後傳來,胡祿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拎住了後衣領,幾個重拳雨點般地落在了背上。
蔣管家本能地撲過去保護胡祿,身上也生生地挨了兩拳。
上了年紀的老管家忍著痛,死死地抱住胡祿,道:「別動手,別打我家少爺。」又揚聲對著的大堂喊道:「快來保護二少爺。」
胡家的七八個隨從本就在大堂的另一邊吃飯,聽到招呼趕緊圍了上來,那男子也帶的有人,見狀也握著拳頭沖了上來,雙方頓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見有人要打群架,大堂里瞬間就亂起來,吃飯的人慌忙離席閃避。
冼蔓此時也看清了狀況,趕忙上前抱著那男子的拳頭,道:「二哥,你快住手,無緣無故地又下手打人,看我回去不告訴咱爹。」
冼二哥見冼蔓死命抱著自己不放,又提到爹,舉起的拳頭遲遲沒有再落下來,暴怒地喝道:「你被人欺負了,我替你出氣,你反倒要告爹,你還有沒有良心?」
見冼二哥停了手,兩邊隨從也都沒敢妄動,客棧的掌柜和夥計也涌了上來了,勸著兩邊歇了火。
這事吃了虧的是胡祿一方,他和蔣管家都被冼二哥打了好幾拳,但想著從冼家能買到蒟醬的事,胡祿只得咬牙咽下這個虧。
兩邊人在客棧掌柜和夥計的勸說下,各自回了房。
胡祿與蔣管家在房裡看了身上的傷有些青紫,不過都沒有大礙,互相勸慰一番,又打定了主意,準備明天再想辦法與這幫人聯絡買蒟醬的事,才各自上床休息。
冼家兄妹也沒有馬上休息。
冼父是部落頭領,冼二哥這次來府城,是奉父命給部落買鐵器的,他與對方接洽後發現,想要的幾樣鐵器價錢較上次漲了數倍,他們帶的銀子遠遠不夠。
冼家所在的部落最近與相鄰的部落紛爭不斷,沒有足夠的鐵器,在部落間的摩擦中肯定會落下風,他們急需這批鐵器。
鐵器本就不好買,現在他們好容易打通了各處關節,卻不想又卡在銀子上。
這次出來,冼二哥已經把部落里能帶的銀子全都帶來了,即使回去部落里,銀子的事也沒法解決。
冼二哥今天下午就是出去籌借銀子的,可結果並不如人意,心裡本就不痛快,回來又看到有人調戲他妹子,火氣當然就壓不住了。
冼二哥一面想著心事,一面心不在焉地聽冼蔓解釋胡祿的事,聽到中間忽然坐直了身子,問:「那小子真的說過價錢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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