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秦風就登上了城牆。
昨天晚上,這位少年將軍是合甲而眠。
清和城的四面城牆,已經讓劉小義等比較可靠,又有一定軍事才能的人分別把守。
秦風首先登上的是東面城牆。
這裡也是昨天李鑫與敵軍騎兵交戰的戰場。
遠處李鑫生擒范信的小山丘上,此時錦旗招展。
以小山丘為中心,幾乎一夜間,建起了一座巨大的軍營。
城外的楊家軍,已經把東邊的部隊布置到小山丘周圍。
秦風站在城牆上,能夠看到清晰的看到楊家軍軍寨中,炊事兵做飯時。升起的裊裊炊煙。
少年將軍眯起了眼睛,敵軍一大早生火做飯,看來他們今天準備一鼓作氣,拿下清和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楊家軍軍寨巨大木門「吱喳」一聲打開。
秦風遠遠看去,一隊隊的士兵如螞蟻一般從軍營中出來。
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在軍官的帶領下向清和城壓來。
清和城中的守軍,隨著城外攻城大軍的異動,同樣忙碌起來。
傳令兵不斷的在城牆各處來回奔跑,傳遞消息。
他們如同電話一樣,使守衛四面城牆的將領們與秦風保持著聯繫。
通過傳令兵傳遞的信息,少年將軍知道,其他城牆外的情況與東門的情況差不多。
看來敵軍要先展開一波全面進攻,打探各個城牆防禦的虛實。
一旦哪面城牆露出破綻,在下一次攻擊中,楊家軍就會全力攻擊這面出現破綻的城牆。
「命令劉小義、程吟、趙磊,一旦敵軍進入我軍射程內,馬上給予痛擊,不要留情!」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秦風剛才所說的三人,正是防守西南北三面城牆的守將。
同時,這三人也是秦風最信任的將領中的一批。
秦風自己親自坐鎮東面城牆。
因為他有種感覺。
隱隱覺得在他前方的小山丘上,以小山丘為中心,一夜之間建立起來的營寨,是敵軍的大本營。
那裡十有八九,駐紮著楊家軍的主帥楊迪龍。
不遠處的敵軍,在逼近到距離城池五百米的距離,便停住了腳步。
接著,從大部隊中衝出一支規模上萬,穿著平民服飾的隊伍,向著城池衝來。
這些人是楊家軍,從各處搜羅來的平民百姓。
這些百姓因為各種原因,被楊家軍抓捕,然後在敵軍的挾持下走上戰場。
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的平民們,大部分只拿著一根木棍。
他們每人背著一個幾十斤重的大袋子,裡面裝的是泥土。.
這些可憐百姓被楊家軍要求,只要把手中的袋子丟進護城河中,他們才可以回來。
一個平民來回跑上三遭,丟上三袋子泥土,填在護城河裡面,就可以得到三個雜糧餅子,滿足一天的消耗。
趙二狗是這群百姓中的一員。
他們家本來是鄭城附近一個村的村民。
在楊家軍出城與民變軍的戰俘營交戰時,他們村遭到楊家軍的劫掠。
這是很平常的事情,趙二狗見過很多次。
楊仁龍的部隊一旦軍需不足,就會就近搶劫百姓的糧食,滿足軍需。
不過,楊家軍在劫掠趙二狗村子時,這次連帶著村民也帶走了。
在與戰俘營交戰的過程中,趙二狗遇到了許多同他遭遇一樣的百姓。
終於,他們這些劫掠來的百姓,在名為清和城的小城外,迎來了第一戰。
趙二狗在軍官的一聲令下后,扛起三四十斤重的泥土袋子,向著清和城方向走去。
在接近到距離城牆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時,城牆上突然箭如雨下。
趙二狗知道他已經進入,清和城守軍遠程火力的打擊範圍。
周圍不斷有同行的夥伴,中箭倒地。
甚至,有一個中箭后,一時間還沒有死去的人,掙扎著抱住他的腳,嘴裡不斷的吐著血沫子道:「救我,救我……」
孔二狗差點被這將死之人絆倒在地。
他連忙踢開那人,遠離而去。
孔二狗耳邊傳來「嗖嗖」箭矢的破空之聲。
他心中一緊,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他來到護城河邊。
趙二狗匆匆看了一眼不知道多深的護城河,把手中裝滿土的袋子,扔到護城河裡。
泥土袋在河面上濺起一個水泡,便沉了下去。
趙二狗不敢再看,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咬牙跑出弓箭的射程外。
如此反覆三次,他很幸運的活了下來。
負責發放食物的士兵,丟給他的三塊餅子后,趙二狗小心翼翼的包好餅子,裝在胸前的口袋裡,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他要把這用命換來的食物,分給充當人質的妻子和孩子……
秦風負手而立,冷靜的觀察戰場。
現在只算是敵軍的戰前準備。
那些裹挾而來的流民百姓,只是為了填平護城河,以及耗費守軍箭支的「易耗品」罷了。
真正的戰鬥還在後頭。
果然,經過大半天的填補,護城河被填平了一小段。
咚!咚!咚!
遠處響起了戰鼓聲。
從敵軍隊列中,走出了黑壓壓一大片身穿鎧甲,手持利刃的步卒。
秦風運轉真氣看去,這些士兵大部分都長的人高馬大,且散發著兇悍之氣。
他們有些手持盾牌,有的抬著長梯,沖著清和城殺來。
秦風神色一凜,他知道,真正的攻城戰,正式開始了!
這些精銳步卒,走到清和城守軍的弓箭射程之內。
面對著如雨的箭矢,他們抬起手中盾牌,相互掩護著前進。
射出的箭矢,對敵軍步卒造成的損傷微乎其微。
楊家軍步卒在盾牌的掩護下,很快來到城牆下面。
他們豎起達到十幾米的長梯。準備攀梯而上。
這時,步卒的頭上突然墜落下來幾十斤重的大石頭,以及大塊的實木。
步卒遂不及防之下,紛紛中招,被砸的人仰馬翻。
城頭的戰俘營士兵鉚足了勁兒,把守城用的石塊、木頭等硬物,狠狠的砸向攻城的敵軍。
並且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支起一口大鍋。
這些大鍋臭氣熏天。
裡面所煮之物,就是獨屬於冷兵器時代的「生化武器」,大名鼎鼎的「金汁」。
所謂的金汁,其實指的就是經過加熱煮開的糞汁(混有屎尿,有的甚至放油)。
這種武器的威力很大,在攻城戰中很是常見。
雖然金汁的用料很簡單,隨地可取,但只要有人被這種滾燙的金汁燙傷,那麼該士兵就要和閻王爺賭運氣了。
滾燙的金汁會給人體造成燙傷,甚至是大面積的全身燙傷,取人性命。
並且金汁進入人體傷口后,很快就會冷卻,繁衍各種骯髒的細菌,感染人體。
戰俘營的士兵,眼看著敵軍的精銳士卒爬上雲梯,將要登上城池后,把大鍋中的滾燙的金汁沿著長梯倒下。
楊家軍攻城步卒被燙的紛紛哭爹喊娘。
攻城戰從早上開始,一直打到天氣黑成一片,楊家軍在城牆外丟下無數的屍體后才撤退。
在這一天的戰鬥中,敵軍的精銳步卒始終沒有攻上清和城城頭。
甚至連城頭的牆垛,都不曾摸到一下。
隨著「鐺鐺鐺」的鳴金聲,楊家軍如潮水般退卻。
戰俘營士兵爆發出,海嘯般勝利的歡呼。
在楊家軍攻城部隊,全部退卻的那一刻。
守城軍隊勝利歡呼聲中,只有少年將軍,面無表情的站立在城頭。
在這天的攻城戰中,秦風始終在城頭指揮戰鬥。
此時的他,張開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注視著遠處楊家軍的大營。
少年的目光,彷彿穿過遍布在山丘的軍帳,「看到」對面指揮官的面龐……
當然,在漆黑的夜裡,他即使全力運轉易筋經功法,也什麼也看不到。
因為此時的楊迪龍,正在將帳中召開軍事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