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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妃的演技大賞 - 第63章 長兄 哥,我真是阿菱。字體大小: A+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蕭聿回到景仁宮,坐在榻邊,耳畔依舊是這句話。

      延熙元年,九月,他班師回朝,得到的也是這麼句話。

      太后與他道:「皇后是後宮之主,六局一司女官的背景她一清二楚,徐尚儀胞弟在她父親的軍營里,她自己會不知道?她把徐尚儀留在身邊,根本是她自己不想拖累皇上了。」

      不想拖累。

      蕭聿唇抿如刀,他將帨巾放入水中,浸濕又擰乾,輕輕擦了擦秦婈的臉,撫過輪廓時,他似乎看到了她一寸寸瘦下去的樣子,看到了她走到油燈枯竭的那一天。

      這時,盛公公敲了敲門,道:「陛下,藥煎好了。」

      蕭聿點了點頭,「放那兒吧。」

      秦婈是在亥時醒來的,睜開眼時,整個眼睛都是紅的,蕭聿靠坐在她身邊,閉眼小憩,手裡還握著她的手。

      秦婈一動,蕭聿轉醒。

      「醒了?」

      秦婈幾乎是顫抖著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支起身子,輕聲道:「陛下怎麼在這兒,臣妾……臣妾……」她的思緒全是亂的,全是亂的。

      蕭聿回頭去拿藥,「阿菱,什麼都別想。先把藥喝了。」

      蕭聿作勢要餵她,她伸手去接,「臣妾自己來吧。」

      秦婈喝完藥,蕭聿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個蜜餞,點了點她的嘴唇,她一怔,咬了一口。

      他嘴角起了兩分笑意,攬過她的肩膀,似從前那般輕語,「我們說說話?」

      秦婈沉默著看他。

      一時間,她甚至都不知該與他說什麼,更不知從何說起。

      曾經相視就恨不得吻在一處的兩個人,如今竟是連說句心裡話都做不到了,想想也覺得唏噓。

      「那我說罷。」蕭聿親了親她的臉,低聲道:「你是不是夢到從前了?」

      連身份都被他猜透了,這件事更沒有必要瞞著他。

      她直接點了頭。

      蕭聿問:「從何時開始的?」

      秦婈答:「入宮後吧……」

      入宮後,那便是從同他一樣了。

      默了須臾,他倏然道:「想見蘇淮安嗎?」

      蘇家的事比她想的複雜,有些話,還是由蘇淮安對她說最好。

      提起蘇家,秦婈目光不由自主地閃躲,她垂眸低喃:「臣妾,能見嗎?」

      「最快明日。」

      話音甫落,秦婈脫口而出,「他在京城?」

      蕭聿點頭。

      怕嚇著她,還沒敢直接說人在翰林院。

      蕭聿道:「你先睡覺,等明日散朝,我帶你回晉王府。」他承認,選在晉王府讓她見蘇淮安,有那麼兩分是故意的。

      出宮見蘇淮安,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要不是知道蘇淮安是他保下的,她定然會覺得面前是個陷阱。

      秦婈好半天沒接上話,半晌才道:「那臣妾……如何出宮?」

      蕭聿道:「以前如何就還是如何。」

      男人口中的以前,大概是她還未有身孕的時候。

      那時的她同現在判若兩人,想出宮便會悄悄同他說,他便給她打掩護。但自打她有了身孕,便再也沒提過此事。

      這一夜秦婈都沒睡踏實,而身邊的男人總是想過從前的日子,見她來回翻身,蕭聿便去撫她的背脊,熟不知眼下,他越摸她,她越是睡不著。躲還不能躲。

      ——

      蕭聿的作息這些年都沒有變過。

      寅時洗漱,卯時上朝,巳時散朝,然後要在養心殿會見重臣,若無要緊事,未時便能休息,反之,那何時就不一定了。

      秦婈身著衣胸背花盤領窄袖衫,頭戴冠烏紗描金曲腳帽,坐在殿內,數著時辰等他,心裡不由有些緊張,也不知蘇淮安看見她會不會害怕。應該不會吧,她想。

      果然,如秦婈所料,蕭聿是申時回到景仁宮的。

      蕭聿見她這幅內侍官打扮,忍俊不禁,朝她招了招手,好像真的是在召喚內侍。

      秦婈走到他身邊,扥了扥衣擺。

      「走吧。」

      離開內廷,朝太和門的方向走去,二人悄然無息地出了宮。

      馬車踩著轔轔之聲,駛入街巷,秦婈用食指撩開縵紗,街景似乎又變了,京城似乎更熱鬧了。

      他們對這條路再是熟悉不夠,馬車向左轉了兩回,行不過十丈,兩人便默道:到了。

      秦婈彎腰下馬車,抬頭看了一眼。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這個滋味。

      晉王府的匾額赫然懸在頭頂,一磚一瓦都與六年前無異,可他們卻再也回不到這裡了。

      但不得不說,晉王府,確實比皇宮能給她安全感。蕭聿在她耳邊道:「就在長恩堂。」

      秦婈的心怦怦地跟著跳。

      快步走過垂花門,來到長恩堂,高掛的幔帳前,站著一個男人,她緊著嗓子喊了一聲,「哥。」

      男人轉過身,秦婈一愣,整個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潑下。

      他也不是蘇淮安啊。

      秦婈只覺得眼前人面熟,好似在哪見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等下!

      他、他不是中了解元那位?

      「懷荊」二字還未想出來,眼前的男人忽然躬身作禮,道:「臣拜見陛下,拜見婕妤。」

      「在這兒不必多禮。」蕭聿道。

      蘇淮安抬眸時,看向秦婈的眼神,可謂十分不善。

      秦婈回頭去看蕭聿,這略帶幾分求助的眼神,看的蕭聿有些心熱。

      蕭聿對蘇淮安道:「面具,摘了吧……」

      蘇淮安眸光一暗。

      即便他根本信不過眼前這個秦婕妤,但皇命不可違,他也只能從袖中拿出些秦婈看不懂的灰沙,蹭了蹭鬢邊,卸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寂靜的屋內發出「呲」地一聲響——

      秦婈向後退了一步,蕭聿扶住了她的腰。

      轉眼,懷荊變成了蘇淮安。

      姿容平平成了稜角分明。

      秦婈直接走過去,眼眶一紅道:「哥!」

      蘇淮安無心觀賞眼前拙劣的演技,躬身同蕭聿道:「陛下可否容許臣與婕妤單獨說幾句?」

      蕭聿轉身回了書房。

      正好,他也不是很想看到阿菱對她哥這幅殷切樣子。

      門「吱呀」一聲闔上。

      蘇淮安看著眼前與阿菱幾乎生的一般無二的人,眸光跟淬了冰似的。起初陸言清說陛下這三年常會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還不信,如今倒是信了。

      今日散朝後皇帝突然與他說去見阿菱一面,他還以為去掃墓。

      竟然是……

      這不是荒唐是什麼?

      誠然,皇帝想要什麼樣的女子都行,便是他找個容似阿菱的寵著,做臣子的也無權置喙,可他不能說這人就是阿菱。

      聽聞這位秦婕妤甚是得寵,連大皇子養在她那兒……只因為一張臉就要奪了阿菱的一切?

      蘇淮安心火難壓,這會兒全湧進了眼睛裡。他在看她下巴的痣。

      蘇淮安發火的樣子秦婈的是見過的,她連忙解釋道:「哥,我真是阿菱。」

      蘇淮安嗤笑一聲,「嗯,然後呢?」

      秦婈道:「永昌三十四年科舉放榜後,你帶我去了春熙樓,還有,你左臂有個刀疤,是爹教你練劍時不小心傷的。」

      秦婈伸手比劃了一下,「這麼長。」

      蘇淮安眉心一蹙,秦婈似很多年前那般,用拳頭輕敲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信了嗎?」

      蘇淮安眉眼半眯,像極了當年的大理寺少卿在審訊犯人時的樣子,「從哪打聽來的?」

      秦婈嘆了一口氣,沒事,不信才是人之常情。

      她抬眸看著蘇淮安道:「那不然……你來問我好了,一兩件事我能打聽,我們從小到大,這如何打聽?」

      蘇淮安抿唇打量著她,似乎不想按她說的來。

      秦婈忽然抬手,用食指抵住他左下最後一顆牙,笑道:「還疼嗎?」

      蘇淮安瞳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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