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山隔老遠得就看到陳半山和人聊得眉飛色舞，不過時不時故作深沉，也不知道到底聊了什麼。

他倒是下了山去了村子里。

上山打獵其實在大梁村稀鬆平常，就連三歲小孩兒都會時不時上山跟著大人看看，這也不算打獵，最多是逮些野兔或者小動物，偶爾還能找到些松鼠，早些年的光景，可沒有什麼手機之類的玩意兒，大部分人的童年都是山與蟬，人與狗。

但如果要帶外人上山，尤其是人多的話，周岐山也聽何小燕講了，這次應該會有數位麾下的網紅都來，然後再配上化妝師，還有專門的攝影團隊，一次進山，恐怕是接近三十餘人。

這個規模，就要好好籌劃一下了。

這方面周岐山有些經驗，但山川地形較為複雜，當然是不比那些常年入山的老獵人的了。

葛老爹住在村東頭，家裡倒是不似老財叔那麼孤單，下頭有兒有女的，兒女都很有氣力，也很孝順，老人家日子過的舒坦，就是閑暇的功夫有點無聊，所以才惦記著打獵。

不過村子日子好起來以後，老村長還專程登門拜訪過，請他以保護村子的名譽考慮，就不要再上山打獵了，要是教人知道了，指不定其他村子說閑話，說他們捕獵珍惜動物之類的。

給葛老爹氣了個不輕，就要抄獵槍給老村長一梭子，可沒給談攏了。

秦益民知道也沒法談就回去作罷了，不過這倆算是結了梁子了，葛老爹還放了狠話，以後不準讓秦益民踏入他們家的院子半步。

不然來一次就打一次，後來汪芳給去試探了一下，也被砸了石子，老爺子老當力壯，手勁驚人，愣是給汪芳腦門砸了個大包，給疼得哭爹叫娘了。

不過葛老爹也好，老財叔也罷，都是打山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都是靠山吃飯的行家了，在這方面都有豐富的經驗，沒有他們助陣，雖然也能成行，但難保會出什麼紕漏。

周岐山是個謹慎的人，自然不會想出什麼意外了。

不過葛老爹雖然日子不賴，但到底子女都有點和他疏離，他有一手好尋蹤定位的本事，子女也都不願意學，這本事眼瞅著也就要失傳了。

他之前很喜歡周岐山這些孩子，說起來總是覺得周岐山他們到底是聽話的，尤其是周岐山小時候曾和他說自個兒跟著爺爺後頭也得學醫，這讓老人家很欣慰。

只是周岐山也明白，這學打獵沒什麼出息，以後也是掙不到錢的。

村東頭人相對少些，村子里的人都喜歡住村子中央，人多也熱鬧，而且也不容易遭侵害，只有他們這樣的老人家比較喜歡清凈。

葛老爹的屋子比較老舊，這些年都沒有怎麼修繕，外頭是一片矮牆，都是土胚和石頭堆砌的，上頭還鋪了一層厚厚的雜草，院子裡頭的一角，有一片小池塘，養了一些悠然自得的小魚。

院子裡頭是三棟屋子，這裡倒是比較早砌了水泥地，地上很乾凈。

葛老爹就靠在一張躺椅上，悠然自得泛著瞌睡。

周岐山剛一進門，葛老爹養著的一隻八哥還有一條狗已經抬起頭，大聲叫了起來。

「哦……是小山吶。」老人家雙手支撐了起來，他打了個哈欠。

「嗯，」周岐山對葛老爹很敬重，進了門，這八哥也跟著叫了兩聲周岐山的名字，這老鳥年紀也不小了，聽葛老爹說這東西很有靈性，也認人。「葛老爹，我找你商量個事兒。」

老人家搖著蒲扇，聽著周岐山把事情原原本本得說了一通，眼前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線，「這城裡人也夠奇怪的，現在村子里都沒多少人樂意上山了，他們居然還趕趟……」

「可不是，他們都圖這個新鮮，葛老爹你去南平山挺多的，你覺著這地方怎麼料理才好？」

「人那麼多，南平山有不少地區都不好通過，挺費事的，尤其是你們還要先去毒龍嶺，那就更麻煩了……」葛老爹撥弄了兩下手裡的獸皮，還有手上戴著的珠串。

「這麼一來二去，沒一天的功夫都不行，要是上山遲了，恐怕得要個兩天時間了。」葛老爹粗略估算了一下。

周岐山一愣，「要這麼久啊？」

「你小子以為上山就是請客吃飯那麼容易啊？南平山雖然地勢平緩，但這地方有很多暗坑的，就連山上的野獸都時不時會著道，甭提那些城裡人了，但凡摔進去一個，立馬就得出事，人一多，根本看不過來，

我們年輕那會兒就有人過來做過地質調查，那時候，就有兩個工人摔進南平山的暗坑裡，然後到現在都沒找到，你小子也太把這個地方不當回事了，

你爺爺當年進山，都是我給帶的路，不然他也得折騰好一陣咧。」葛老爹笑罵道。

周天豪和他關係不錯，當時他們兩人進山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那會兒還真有點意思。

「那這次……葛老爹你也和咱們一道上山不？發揮發揮餘熱，就當給村子里的人做貢獻了。」雖然老人家七老八十了，但精神很好，遠比一般的年輕人能動彈，在山地也是健步如飛的，就是他對這一帶的了解，讓他成為了最好的當地嚮導。

周岐山也知道老人家這些年心就一直系在山林里，只是老人家的兒女都給攔著，生怕上山出意外，葛家老哥甚至都嚇得給老爹跪下了。

「我是想去，可你也知道……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行……」葛老爹嘴上這麼說，但實際上心裡甭提多開心了，這叫拿著雞毛當令箭，要是倆臭小子還敢攔著。

他就抬村長和村子發展出來！

周岐山看老人家的意思，也差不多妥當了，有了他在，這把握就大了。

不過沒多久，葛老爹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直勾勾得看著周岐山，「不過要我說你小子最近來得也確實不湊巧，現在這南平山可沒那麼簡單……這山上是來了野獸的……哦也不見得是野獸，就是個邪門玩意兒，而且……這日頭，正值鬼門開，小鬼要近前，一個不留神，恐怕就會被拽進鬼衙門內去，不得出來咯……」

他這話說得教人毛骨悚然，就連周岐山都發了一身白毛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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