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山走上了樓，他和溫良語也算是擦肩而過。

對於這個昔日老闆家的千金大小姐，周岐山乍然之間，聽說她也來了鶯歌海，心裡的滋味也有點複雜。

他剛剛認識溫良語的時候，她還在讀大學，那時候，只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小女孩兒，那時候的她，遠還沒有那麼跋扈，反倒是更加好學，性子也好得多。

只是沒想到，現在她居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隊長！這裡。」周岐山抬眼看了看，站在樓道口的朱勇已經和自己大力揮起了手。

他跟著朱勇走進了一個私人的小包廂里。

「隊長，那群人可真就是一群壞種啊……」朱勇出身和周岐山差不多，打小就知道農民的苦，也知道漁民起早貪黑，就為了幾塊錢的收入，結果這幫損人，「要不是你有吩咐，我早就衝進去一拳一個結果了這幫鳥人了……」

朱勇語氣裡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味道，隱隱約約更是透著殺氣，周岐山拍了拍這小子的後背，「沒什麼必要，咱們現在回到社會裡了，還是遵守法律辦事，這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不能幹……」

朱勇老實得應了一聲：「哎，是的，那隊長，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干？」

「先看看他們下一步怎麼做吧，我已經聯繫過村子里了，讓他們小心點錢家人卷土再來，我現在得找人查查這個尤西村的具體情況，可也不好去麻煩其他人，他們都已經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周岐山的嘴裡滿是苦澀，這麼多年下來，哪怕他吃了大苦頭，也沒有聯繫過那些昔日過命的兄弟們，他也不願意讓兄弟們擔驚受怕，這或許是他最後僅剩下的那麼點尊嚴在那兒作祟。

他不希望自己這個大傢伙兒嘴裡的「隊長」，在他們面前露出丟人的那一面。

而且，也不想要把這些本來已經回到正常人生活里，過上平靜的朝九晚五日子的他們卷進這些是是非非裡頭。

「隊長！」忽然朱勇大吼了一聲，「你這是說的哪裡的話啊！」

周岐山一怔。

「你想想俺們為什麼都願意心甘情願叫你一聲『隊長』？咱們那都是過了命的兄弟們啊……就這麼點小事，你都不願意找咱們，隊長，你對得起咱們嗎？

要不是俺們在這兒偶然遇到你，你是不是連俺們豬肉勇都不願意見啊！你摸著良心說，這事兒該嗎？」

周岐山看到豬肉勇的樣子，那是真的在關心自個兒，他抹了抹鼻子，「那成，我這兒應該有德彪西的電話……」

豬肉勇呵呵一樂，「彪子啊……彪子現在也複員回家了啊？」

周岐山只是聽說，也不知道個大概，笑著說道：「應該是，我記得他老家就在尤西村那疙瘩，不知道能不能幫得上忙，我給聯繫看看。」

「這才對嘛，咱們兄弟幾個，哪個不念著隊長你的好啊，說個不好聽的，咱們小隊，所有人能夠活到現在，可不都是全靠隊長你的一手醫術嗎？

隊長你來之前，咱們這個隊，可是整個華南地區，死傷率最高的小隊了，就差比不上那些緝毒警了，有了你之後，這傷亡率降得……甭提了。」朱勇說話那叫一個大大咧咧的。

「你小子少給我臉上貼金了，還是咱們兄弟幾個本事比較高，光靠我哪有什麼用……」周岐山笑著撥通了一個電話。

等到周岐山把一些事情安排妥當，放下手裡的手機，神色仍舊是有幾分凝重，「這件事到底還是霞姐吃虧吃得最嚴重，我想，我應該去和他見一面，那些人的動向，你幫我繼續盯著，我還得想辦法去找找霞姐，問問她的意思。」

豬肉勇笑呵呵得笑道：「隊長，你就放心好了，那些小兔崽子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尤其是姓錢的，你安排的事情，我已經找人操練上了，保證給你做得乾乾淨淨。」

就連周岐山的眼底也閃過了一絲殺意，只是稍縱即逝，「給他們個教訓就成了，主謀已經病死了，這些小的不值得一提，今天晚上我在你這兒對付一晚上，不介意吧？」

周岐山拍了拍包廂的沙發，倒是還夠睡人的。

「你這是哪裡的話，儘管歇息就好了，你晚飯吃了沒，我給你叫倆宵夜，這兒的吃的還不錯，就是忒油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隊長你看看，退伍回來，我這都長了好幾斤膘了……」

「你大爺的，這兒公眾場合呢，你能不能注意點。」周岐山笑罵道。

「我這又不算啥，待會兒我帶你去舞池裡轉悠轉悠，裡頭男的露鳥，女的甩奶那都是平常事兒了，現在的年輕人那叫一個沒羞沒臊的，俺們老實巴交一鄉下人都沒見過這陣仗……」豬肉勇在那兒碎碎念了好一陣。

周岐山抬腿就要踹，這小子倒是還知道躲。

「我得休息了，村子里早睡早起慣了，你甭管我，我明早就走，還有事要辦。」周岐山吩咐道。

「那成，真不用給你叫倆小姑娘嗎？」豬肉勇扒在門邊嚷道。

「去你丫的，你隊長是這種人嗎？」周岐山抓了一把花生米就往這犢子臉上扔。

這小子倒是反應靈敏，三兩下全給晃了過去，還接了兩顆，「那可不好說，俺們走，俺們這就走！隊長，你把那玻璃煙灰缸放下！」

周岐山罵罵咧咧的，這小子這才把門關了，一溜煙就給跑得沒影了，周岐山也是又氣又好笑，這犢子自打走入社會也多了些臭毛病，不過倒是和從前似的，都是一腔赤誠。

德彪西的聲音，也是許久不曾聽到，這小子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是那叫一個激動，這讓周岐山多少有點愧疚。

周岐山還聽到德彪西身邊的女人不滿的聲音，估摸著兩人大晚上正準備干那事兒呢，周岐山一通電話全給攪合了。

彪子自己倒是真沒當回事，周岐山是真有點過意不去。

彪子是個實在人，最後聽出周岐山語氣裡頭的不好意思，還樂呵呵得說，等事情成了以後，來找周岐山吃飯，得讓周岐山出個血咯！

周岐山回憶了一下以前在軍中那些熟人的面孔，來就來吧，把老子吃破產都沒事。

他將茶几推得遠了些，隨後自顧自得躺在了沙發上，合上了雙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