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山剛才正在那兒搬運潛水設備，冷不丁竄出來這麼幾個小青年。
他眼神好，一眼就看到那個老人指著的那幅圖，和自己早上從海沙里刨出來的那個海螺有點相似。
只是聽著這些年輕人，對國內的收藏界大放厥詞，周岐山也有幾分不服。
他當特種兵的時候，曾給不少博物館做過安保工作，知道國內不少民間收藏家，早已同國際接軌，不僅如此，一些愛國的收藏家，將流失在海外的國寶一一接回國內，甚至無償贈送給了國家。
國內收藏家遠遠不似他們說得那麼不堪，國人自然是有國魂的。
周岐山這忽然開口，卻是讓他們嚇了一跳。
說話的男青年是興安大學的大三學生，學的是海洋科學方面的學科，叫許之行，家境很不錯，平日里驕傲得就像是一隻高傲的公孔雀。
他這才看到他們的不遠處站著一個男青年，身材高大，但衣著寒酸，稍稍掃視了兩眼，他已經徹底不將周岐山放在眼裡，就一漁民，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魚腥味。
這種人，知道個什麼貝殼啊。
「你可別信口開河了，還是回去打魚吧，什麼都不懂，出來丟人現眼啊……」許之行笑著說道。
眾人也嗅到了一股子難聞的魚腥味，尤其是那個被叫做小曦的姑娘，不由得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眼底儘是嫌棄與高傲。
眾人說說笑笑，渾然是不將周岐山放在眼裡，他們這些人家境都不錯，哪怕是在大學城內，也是鶴立雞群，興安市是一座旅遊城市，興安大學更是其中的高等學府，雙一流大學，能夠走入這所大學校門的，無一不是天之驕子。
在他們看來，周岐山還真就不算是個東西。
周岐山也不和他啰嗦，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拳頭大小的貝殼，他輕輕放在桌上，只是臉上露出了幾分漁民常有的老實巴交的神態。
「東西就在這兒。」他說話有幾分怯生生的，似乎覺得剛才自個兒彷彿說錯了話。
許之行本來對他這個精壯的身材還有幾分畏懼，畢竟這些農民發起狠來，一拳打過來，自己可得吃個悶虧。
可周岐山這德行，顯然是個怕惹事兒的豬兒。
許之行眼光毒辣，最是懂得看菜下碟，他看了一眼，啞然失笑道：「你管這玩意兒叫一樣？」
眾人紛紛朝著周岐山手裡的貝殼看去，和書里繪製的翁戎螺不同。
周岐山手中的這隻螺通體明黃，上頭有猶如火焰似的斑紋，線條自然無比。
「好像是不大一樣……」有人喃喃道。
「確實，光是這顏色就太假了，哪有貝殼的顏色那麼艷麗的。在大自然里，這麼艷麗的顏色，就是找死的……
這人是不是聽到我們說話，拿個假貨過來賣的？」有人開玩笑道。
「說不好是，一個破貝殼當寶了，別還是另有圖謀的，現在的農民心思重的很，可不一般。」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
而此時，被人眾星捧月般護在中央的小曦忽然說道：「這個螺雖然不是翁戎螺，但外形很漂亮，我買了，你開個價吧。」
眾人不由得有幾分驚訝，沒想到一向是眼高於頂的小曦居然會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隨處可見的海螺感興趣。
「小曦問你話呢，小曦大小姐想賞你一口飯吃，你的福氣到了，賣個螺可比你在家打魚一個月都來得強，撿來的福氣啊！」立馬就有舔狗開口搭腔道。
幾個姑娘也鶯鶯燕燕得鬧騰了起來，「你的福氣來了，小哥哥說個心理價看看？這幾位家裡可不差錢的，你儘管開，他們承受得住。」
那個舔狗笑罵道：「去去去，你們幾個這不是給咱們哥幾個添堵嗎？」
原本還對周岐山趾高氣昂的許之行，看了小曦冰冷美麗的側臉一眼，旋即也走上前去，拍了拍周岐山面前的桌子，「開價吧，多少錢我都要了，你儘管開。」
許之行這霸道的模樣，讓在場的其他幾個姑娘笑道：「喲，許大少又要借花獻佛了啊，也就只有咱們小曦有這個福分吶。」
他們的語氣里還是酸溜溜的，顯然對這位許之行也是垂涎已久。
在場的眾人哪裡不知道許之行追求了小曦已經兩年多了，只是小曦一向不愛搭理他，到現在也不曾得手。
為了這事兒，許之行還刻意冷落疏遠了不少對他有意的女人。
這就是許之行在獻殷勤呢，也是周岐山運氣好，撞上這好事了。
許之行出手速來闊綽，唯恐自己失了面子，在佳人面前，沒了身份。
周岐山笑道：「俺們也不懂價，俺們就要照著那個來……」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正是老人家手裡拿著的那本書冊。
周岐山直勾勾得指著的，就是翁戎螺！
小曦臉色一變，冷笑道：「你倒是得寸進尺了？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原本我還不信，但見了你這德行，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有些人一窮就是窮一輩子。
這個螺，你留著吧，日後，哪怕你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出一分錢來買。」
許之行也笑道：「就一個破螺你還真當寶了，小曦現在在氣頭上，要不你開個價，我買了。」
許之行也是給雙方台階下，他也知道小曦心高氣傲，也極少說喜歡兩字，顯然是動了心思的。
可周岐山笑著把螺就要往兜里塞，「不買就不買吧，這麼凶幹嘛，你這婆娘嫁到俺們村，管保沒人要，就是欠收拾的。」
「你！？」小曦臉色如寒霜，氣得把頭偏向一旁。
他從來都是被眾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在家裡有兄長和父母寵愛；在學校成績拔尖，姿容秀美，門第煊赫，更是受到老師同各路男生的照顧。
像是周岐山這樣粗俗對她的，恐怕還是頭一遭！
周岐山也懶得理會這幫二世祖了，他拿海螺出來也是逗逗他們，自己有的是門路搞清楚這玩意兒的底細。
周岐山從王珊喜手裡接過成套的潛水設備，道了一聲謝，就要大步往外走去。
可就在這時，一直窩在角落裡，似乎思索著什麼的老人家，忽然說道：「小夥子，請留步，那隻海螺能否讓老朽我再看一眼？」
眾人臉色一變，不可思議得看向這個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