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決定先不提他們被劫天教七大護髮伏擊的事情，想先了解了解常人眼中的「劫天教」。

素兮皺著眉頭思考了很久，然後緩緩說道：「這個……也說不上正經不正經的問題，我們對於劫天教的了解，其實是不多的。」

「怎麼說呢……如果別人都跟你說，你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是劫天教的人跟你說，你還有希望，你會怎麼想呢？」

素兮抬起頭，睜著水靈的眸子看著周玄，自嘲一笑：「這個世界上，你別看那麼多仙人，但他們只是頭部的那些人，他們站在金字塔的頂端，看著底部如洪流一般爭渡的凡人……就像看著另一個世界。」

「像我們這樣的凡人，多少人從小就耳濡目染地、或是在長輩的灌輸下說著只有入朝為官或出世修仙才可以出人頭地，但又沒有根骨有沒有資質的……」

「太多太多了！」

「這樣的一個群體，多如螻蟻，卻無人問津……在這個時候，劫天教出現了，你說，多少人會奮不顧身地撲過去？哪怕明知是飛蛾撲火呢？」

周玄沉默，又問道：「朝廷不管嗎？」

素兮的玉唇微微掀起，露出一抹譏誚之色：「朝廷啊……朝廷連地域歧視、資源分配的問題都處理不好，如何來管平民百姓的事情呢？」

資源分配……也是個大問題。

僅僅只是這一次天師府講課，便足以管中窺豹了。

河洛與乾坤洲看不起其他洲，私下裡河洛又看不起乾坤洲，乾坤洲沿襲河洛之風，再看不起其他的……

一條地域鄙視鏈悄然成型。

而修鍊資源……

不管是朝廷層面還是天師府層面，都是以河洛為中心，向著百洲輻散的……

一層層一級級，等落實到一洲一郡了，又會被吞沒多少？

「原來在州牧與朝廷之間，還隔著那麼多層……」周玄心中默然。

難怪南雲洲州牧府之變會被壓下，有太子及其黨羽在朝偃旗息鼓，南部眾洲又有巡職陰神庚祀游神背書，內外相應，當真能夠做到一手遮天。

令人感到又悲又氣的是，州牧與天師府苦心經營，各郡各城的郡守、城主嘔心瀝血為民拚命，到頭來竟然在唱獨角戲……

朝廷根本顧不來民間死活，尤其是如南部眾洲這種距離北地河洛非常遠的，更是屬於放權給監國太子治理了。

若監國太子思想不純，勾結邪魔外道，欲要將南部眾洲化為妖魔巢穴，那麼……便只需要搞定各洲州牧與庚祀游神了。

比如……按照太子與庚祀游神的「原計劃」執行的話，如今南雲洲，早已經徹底淪陷了。

而後，又可以以南雲洲為基石，如法炮製地顛覆整個南部眾洲……

周玄想到了很多東西。

而這裡面，還沒有將劫天教的事情考慮進去。

「若一洲將傾、邪魔肆虐……百姓流離失所，而劫天教打著『人人皆可易根換骨踏入修行之路，從此再不受妖魔欺壓』的旗號，揭竿而起的話……」

「會有多少人湧入其中？！」

他看向素兮，

問道：「加入了『劫天教』的人，有多少人是修為有成之後真正出來露過面的？」

劫天教教眾，將妖魔血肉煉入己身，化為不人不妖的邪物，若是出現於人前，應該會被大神通者察覺。

素兮想了想，搖頭道：「加入了『劫天教』后，據說需要進入一個奇特的洞天世界里修行，修行有成之前，都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說到這裡，她看著書桉上的冊子，嘆氣道：「如果不是遇見了你，再有幾年下去，我還是沒有寸進的話，說不定也會考慮加入劫天教，試一試那個易根換骨的法子……」

素兮毫不避諱地說著心中的想法，顯然是將周玄當成了一個能夠袒露部分心聲的人。

周玄卻搖了搖頭：「既然沒人現世，又都看不到成效，怎麼還有那麼多人死心塌地加入？」

素兮看著他，詫異道：「不是啊，誰說沒有成效，如今河洛，便有劫天教的人在呀！」

「什麼？！」周玄心中大吃一驚，「河洛就有『劫天教』的人？」

心中卻思量了起來，初入河洛之時，他曾以隔垣洞見觀察河洛，的確見到了一些隱藏的黑氣，但這樣的氣息，遠遠達不到罪孽深重的程度，因而他也沒有想過劫天教會出現在河洛。

再者……劫天教明目張胆地派人伏擊各洲天師府的人，哪來的膽量派人進入河洛？

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些常人所不知道的隱秘呢？

周玄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腦殼疼。

「那這個『劫天教』的人，我們平日里會接觸到嗎？」

素兮輕點臻首：「會啊！這一次來河洛的，就是『劫天教』中的一位長老。據說是來佈道、傳播劫天教教義的，你看到的這本佈道簿冊，就是他散布出來的。」

「嘶……」周玄深深地抽了一口涼氣，劫天教佈道就算了，更是來河洛佈道？

「那豈不是朝廷默認了他們的存在？」

素兮搖頭：「我也不清楚……據說很複雜，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

周玄微微點頭：「行吧……那就這樣了。」

「修鍊那塊的事情，你先自行體會，等到什麼時候感覺遇到了瓶頸，就表示到下一刻階段了，到時候你跟我說。」

「好啊！」素兮笑靨如花。

「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對了，關於加入劫天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思考了。」周玄提醒道，「那『劫天教』，沒你看上去的那麼簡單的。」

「嗯！」素兮重重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知道啦，凌老也跟我提到過，所以我也一直在考慮，不到絕地沒想過加入進去的……」

「嗯。」周玄頷首，「那我先走了。」

「好……誒等一等周玄！」見周玄將行，素兮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便趕緊說道，「今天白天那個侍女，名叫『阿菊』，是夏辜穎的貼身侍女，你開罪了她，我擔心他們會找你的麻煩……」

「阿菊？夏辜穎？是那個什麼『郡主』嗎？」周玄撓了撓頭。

夏姓應該是大夏仙朝的王室姓氏，像庚祀游神，便是鎮南王夏卓群死後所封……

「你們之間，有什麼故事吧……」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