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手不是我，換成其他人只怕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梁子結下了……他日摸一摸底，找個機會以去那保定王府走上一遭，與夏辜爾講講道理。」

決定好之後，周玄手腕一翻，掌心之中便是出現了一枚算珠。

他將法力注入算珠之內，好奇地觀察著算珠的變化。

隨着法力的不斷注入,算珠由藏青色變得明亮了起來，接着只聽「嗡」地一聲，算珠應聲破碎，在他的身前化為了一道蒼青色的劍元。

劍元長四尺四寸，劍意內斂，質樸無華。

「好劍吶！」周玄讚歎。

這樣的一道劍元，足以比擬金劍仙隨手一擊，說是「大乘期之下無不斬者」已經很保守了，真正祭出的話，哪怕面對陸地神仙，或許可以走上一招。

「不錯不錯。」他掐了劍訣，踏着劍元直奔南部眾洲而去。

從南部眾洲到河洛，如果是天師府的高階飛舟全力飛行的話，大概需要七日光景。而如果周玄以土遁術全力穿梭的話，這個時間還可以縮短數倍。

但考慮到凌老的問題，周玄便決定還是保守一些，老老實實拿「公費」出差就行了。

……

三日之後，周玄自雲端望下，只見厚重的雲層下方，逐漸出現一片遼闊的黃土地。

黃土地上，一片蒼茫山脈宛如巨龍的脊背橫亘在那邊，橫貫南雲洲與青蒼洲，深入牧靈洲腹地之內，頗有三洲祖脈之勢。

臨得近了，便能夠看到山脈之中一座座矗立着的筆峰，一條條幽深的曲澗。

「祭靈山脈到了！」周玄眯起了眼睛,眼中浮現起了一抹期待之色。

時隔五年再看祭靈山脈，周玄赫然發現山脈之下龍氣奔騰，風水極好，隱有虎嘯龍吟之意。

在那祭靈山脈的上空，一顆數丈圍圓的因果光球沉浮不已，黯淡無光，好似隨時都會煙消雲散一般。

「太好了！因果光球果然還在！」周玄心中大喜，趕緊御劍降下雲頭，奔赴而去。

距離近了，

因果光球就像是受到了吸引一樣，也是向著周玄不斷靠近過來。

周玄凝目而視，在這因果光球之中看到了虎魄上仙生前的一些畫面。

只可惜這因果光球已經暗淡不已，他雖然凝神視之，卻也僅僅只看到了一星半點。

一共三幅畫面比較清晰……

第一幅乃是一頭幼虎在山嶺之前奔走；

第二幅是它一口將一位百姓吞下；

第三幅，則是它與一位手持錫杖的年邁僧人交手……

三幅畫面，信息不多，周玄準備先看看因果清算，再行定奪。

六道寶鑒一顫，將因果光球吸收。

緊接着，威嚴的聲音自其心中響起，開始清算虎魄上仙的因果。

「紫睛虎王,本為空若山中野虎，於凈空山外聞佛音而開悟道心……」

「聆聽佛音百年，褪去虎煞凶氣……」

「吞納日月精華、鬼魅山精修行，結成金丹……」

「受苦提羅漢點化，為其座下虎妖，看守幽泉血蓮……」

「苦提羅漢圓寂之後，遁離空若山……」

「於牧靈洲奔騰山脈落腳，斬妖除魔，驅鬼屠妖，庇佑一郡百姓……」

「號『虎魄上仙』而不入『什剎府』……」

「於白桃凶巢內以秘法救護百姓，吞食將死之人，化倀鬼以御人，渡人出逃……」

「凶孽纏身，魔性漸生……」

「行至祭靈山脈，因無力壓制魔性，自絕於虛若禪師錫杖之下。收歸人道。」

「清算紫睛虎王之因果，獎勵：道行一百三十年、聚魂珠一枚……」

清算完虎魄上仙的因果之後，周玄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虎魄上仙……被收歸了人道……」

周玄清算因果迄今為止，只有兩頭妖怪被收歸了人道。

第一頭妖怪是那白河郡中的雪鱗蛇白雪貞，一生行善積德，庇佑一郡百姓，最終為了救南雲土地被洞星上人擊殺……

而另一頭，就是眼下的這隻紫睛虎王「虎魄上仙」了。

「根據因果清算的結論來看……這虎魄上仙非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還行善積德，因此聚斂了一些人道金雲。」

「然後在不久之前，他以妖怪的身份，進入到了一個叫做『白桃凶巢』的地方，然後將瀕死之人吞食，轉化為了倀鬼……」

「在他的因果之中，雖然存在吞人之罪孽，但卻沒有生靈怨氣……所以那些瀕死之人是自願被他吞食進而化為倀鬼的？」

「是了……他將瀕死之人化為倀鬼，然後通過倀鬼御人的方法，暗度陳倉，將那『白桃凶巢』之內的百姓偷渡了一部分出來……」

「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他那早已在佛音之下被洗滌而去的凶煞魔性，又逐漸凝聚了出來……」

「那『白桃凶巢』雖然不知底細，但應該是一個魔窟，能夠聚煉魔性，虎魄上仙來回出入其中，又行煉製倀鬼之法，儘管那些人同意，但殺孽依舊存在……」

「儘管沒有怨氣纏身，但他卻仍舊需要背負殺孽之罪，久而久之，他便覺得魔性無法壓制……碰巧又遇到了虛若禪師，他就順勢演了一下，然後死在了虛若禪師的手中？」

「難怪他死的時候，露出了超脫的神情。」

周玄盤膝而坐，一手托腮，不斷思考。

「所以說，這虎魄上仙，是妖怪而不是妖魔……並且他受到過『什剎府』的邀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加入。」

「這裏面還存在幾個疑點。」

「最大的問題是……他既然發現了『白桃凶巢』的位置，為什麼不將消息傳出去？」

「是在忌憚什麼，還是說……這個『白桃凶巢』的位置很微妙，別人找不到？」

一己之力，畢竟是一己之力，若是能將傳出去，豈不比自己一個人奮鬥簡單？

「算算時間……那個時候，如果傳遞出去的話，他身為『山神』，頭頂似乎是……庚祀游神？」

「這就合理了……他不加入『什剎府』，定然是因為知道些什麼，所以也不信任庚祀游神。」

「但設計百姓存亡，他既然不要命的偷渡人出來，必然也不會擔心自己的生死，所以這個消息，他一定會想辦法傳出去……」

「難道傳給了虛若禪師？」

周玄有所猜想。

而這裏面又有幾個猜想。

第一，周玄猜想錯誤，虎魄上仙根本沒將「線索」給到虛若禪師——

「這樣其實是比較貼合『事實』的，也符合『卷宗』所闡述的事實經過。」

第二，周玄猜想正確，虎魄上仙的確將「線索」給到了虛若禪師——

「如果他真的將『信息』給到了虛若禪師，那麼虛若禪師身為知情者，為什麼書寫那樣一份卷宗？」

「他是處於何種考量呢？」

「等等！」

周玄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分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