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道金典,怎麼有一種『四十二章經』的感覺?」周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地就產生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就彷彿他的手裡有一隻無形的軍隊,若是人王夏洛成為九地仙朝的九蝕那般的人物,那麼一旦時機成熟他揭竿而起,就將成為曾經的「夏洛」?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但周玄更覺得像是某種輪迴。
你方唱罷我登場,我方唱罷你又來……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躺平沙灘上……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種「大勢」,像推浪一樣在推動著他前進,不管他願不願意,車輪都在不停地往前。
這是《千秋》的主旨——時光長河永不停息,人人都是浪花,隨著大浪向前,不管你蹦躂得多高,最終都會跌落回來,沿著既定的軌跡,不斷向前。
「這是我要走的路嗎?」周玄眯起了眼睛。
他已經有人王璽印了,人道至寶人王璽也在六道寶鑒中等待著他的喚醒,但他隱隱覺得,人道……固然是他的道,卻不是他唯一的道。
「我自書海之中徜徉而過,人道金典是其中的一部書,卻不是唯一的一部書。」
「人道是我的路,也是我道路上的一道風景。」
「但是人王的路……言之尚早!」
周玄想明白了。
更準確地說,是現階段的他,想明白了現階段該做的事情。
「若人王無道,自有人揭竿而起,這個人或許是我,又或許不是。但眼下——這河洛雖然給我一種深沉壓抑、風雨欲來的感覺,但人道氣依舊鼎盛,雖有姦邪遁行,卻也只能夠晝伏夜行,搬不到檯面上來。」
「這說明……人王夏洛依然是人道氣之向!」
「人道之事,還不在我應該考慮的範疇之內!」
周玄定了定神。
「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先搞清楚『什剎府』和『劫天教』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情——『冥羅』與太子、『什剎府』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對方已經露出了獠牙,
而他周玄身為「仙府」一脈,也當做好準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若是等人家布局布到家門口了他才開始排雷,那麼一切也就太晚了。
一夜很快過去。
這一夜,周玄通讀《國鑒千秋》,像海綿一樣汲取著關於人道氣的學識。
之後,又花費了一些時間,參悟了一會兒地煞神通。
……
第二天一大早,周玄就來到了書庫,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裡層空間,想要開始點藏任務。
然而讓他感到無語的是,雷厲風行的凌老說一不二,說讓他休息兩個月,那就是實打實地給他放了兩個月的長假。
在這期間,他是真的孑然一身兩袖清風,啥事也不用干。
周玄尷尬之際,碰巧素兮發現了他,便踏著飛劍,抱著一摞卷宗、笑靨微綻地過來,與他一起做到了階梯長椅上。
卷宗被無情地丟下,「啪」地一下鋪開在了桌案上,無辜地看著素兮一邊擺弄它,一邊與周玄交談。
「凌老難得開金口給人放假,你就別擺著一張臉裝小白了。」
素兮伸手將耳邊自然垂落的發綹捋到爾後,目光如水一樣灑落在卷宗上,一邊點藏,一邊與周玄說著事情。
「我哪裡是裝小白了,我那是真的白……」周玄哭笑不得。
他已經做了三天的點藏使了,可這三天以來,他一共就幹了一天點藏的活。
這活都不算熟悉,自然是小百無疑了。
素兮剜了他一眼,道:「你不好好歇著,怎麼想到跑這裡來了?」
周玄無語道:「我就不能是個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幹活的人了?雖然這工傷有兩個月的工假,但我心心念念的只有工作。」
「『工傷』……『工假』?」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辭彙,素兮美眸不由眨了眨,修長的睫毛不住地抖動,宛如黃鸝,「你說的是休假啊……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工傷』那麼回事兒呢!」
「嘁,就會耍貧嘴!」
素兮哂笑道:「說吧,您老大老遠跑這裡來,到底想做什麼呢?」
秘藏司的工作量說大不大,再加上如今臨近月末,因此已經沒剩下多少活計了。
別說周玄現在帶薪休假,就算是真有活,作為一個新人,也只需要打打下手,幫忙整理即可。
說到底,周玄來不來都一樣。
「沒什麼事情呀!」周玄坦然道。
素兮狐疑地上下掃了掃他:「真沒事兒?」
「真沒事兒。」周玄兩手一攤。
「那行吧……不過你來都來了,也別閑著了。」素兮招了招手,「你要是想幫忙呢,就去那邊『複審』的區域,找些卷宗複審一下,要是有自己的事情呢,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說罷,便不顧周玄,埋頭看起了自己手邊的卷宗。
周玄也抬頭看去,落在了遠處的那部分區域里。
書庫之內的點藏任務,分為「待審」、「初審」、「複審」、「完成」四部分,完成之後就會入庫,短期之內除非調閱,不然都不會再取出來了。
周玄便踏著蹲光,來到了「複審」區域,一念掃過,便將卷宗的目錄看過了一遍。
而後他伸手,取來了一枚玉簡類卷宗。
秘藏司有一條不成文的,點藏使點藏需量力而行,若能夠審閱玉簡類卷宗,則優先完成該類卷宗。
畢竟這類卷宗,不是每個點藏使都可以審閱的。
而周玄挑選的,是一卷名叫「牧靈洲—虎—豬—分神期—金雲寺虛若禪師、牧靈洲土地聯手斬之,元嬰期以上可觀之」的卷宗。
之所以挑選這卷先看,乃是出於好奇心。
佛門僧人斬妖除魔,周玄迄今為止聽說過不少,但真正遇見的,也不過金龍山法空大師一位。
還有一位空若山的苦提羅漢……周玄在清算因果時發現不少妖魔鬼怪或多或少與之沾點關係,但這位大師已經圓寂,周玄便也沒有追尋其事迹的意思。
如今看到這一卷宗,自然是見獵心喜。
周玄便將之貼近額頭,悉心複審。
信息流動,他的腦海之中立刻浮現出一片山脈……
「咦?這山脈似曾相識……」周玄先是一愣,但隨即搖了搖頭,南部眾洲地域片平原,山脈大同小異,眼熟也正常。
緊接著,虛若禪師的旁白聲,便實時響起:
「老衲自祭靈山脈而過,見陰雲天聚,山脈之內,隱有倀鬼驅人之象,遂壓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