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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林凡的關心，女孩只是低頭流淚，沒有說話，從她眼中，林凡能夠讀到深深的悲傷，這種悲傷，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一個花季少女的眼中。

這麼年輕的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林凡在女孩面前坐了下來，沒有再追問，只是默默的陪着她，給她一點時間，她會說的，她一定有太多心事，卻缺了一個傾訴者，林凡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果然，過得片刻，女孩抬起頭，看向林凡，囁嚅著，似乎要說什麼。

林凡溫言一笑，主動的道：「我叫林凡，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道：「我叫鄒小笙。」

林凡道：「你是哪裏人？」

女孩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裏人……」

林凡奇道：「什麼意思，你的家在哪裏，你就是哪裏人啊？」

女孩低頭抹了抹淚：「我沒有家……我以前有過，但現在沒有了。」

鄒小笙隨後向林凡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她說的有過家，是在她5歲之前，5歲那年，她的父母就雙雙車禍去世了，從此她就成了孤兒，由父母兩邊的親戚輪流照顧拉扯大的，小小年紀，她就已經感受不到父母的愛，儘管親戚都還算疼愛她，但沒有什麼愛，能夠比得上父愛母愛，沒有父母的庇護，她就是個可憐的孤兒，親戚再好，也不可能像父母對她一樣用心。

「自我上學以來，學校就成了我的噩夢，因為那些同學知道我是孤兒，他們就覺得我好欺負，就算欺負了我，也不像別的同學那樣，有爸爸媽媽幫我出頭，所以他們經常合夥來欺負我，肆無忌憚的作弄我，他們把我堵在廁所門口，往我頭上身上潑水，他們還經常趁我不注意，把我一把撞翻在地，然後看着我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鄒小笙道。

林凡拳頭已經硬啦：「你沒有告訴老師？」

鄒小笙道：「一開始我有告訴老師，可是老師只是不咸不淡的教訓他們幾句，並沒有當回事，甚至有時候，我被同學誣陷，老師還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是我的錯，把我罵一頓。我跟老師說同學欺負我，後果卻是換來了他們報復性的欺凌，後來我知道老師根本幫不了我，反而會給我帶來更大的傷害，我就再也沒跟老師說過了，一個人默默承受。」

林凡道：「都是些還在上小學的小混蛋嗎？」

鄒小笙道：「嗯，基本上都是同村的，在學校他們欺負我，在村子裏，他們的父母也常常取笑我，還叫他們不跟我玩。」

林凡：「……」

三字經開頭一句，人之初性本善，根本就是放屁，看看這些小壞蛋，毛都沒長好，就已經把人性之惡表現得淋漓盡致了，人性，是欺善怕惡的，5歲的孤兒鄒小笙，是一個人人都能欺負，人人都敢欺負的弱者。

「等我上了初中，到鎮上去讀書，周圍都是些背景陌生的同學，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世，所以這種現象就少了，而且我也長大啦，學會保護自己了，不過在初中，我卻遇到更可怕的噩夢！」鄒小笙說到這裏，又抹起眼淚來，眼中有痛苦之色，好像回憶了起什麼可怕的事情。

林凡沒有去追問，或者說他有點不忍心去追問，這個時候，他甚至不太願意去聽這些悲慘的事，更別說這個女孩是親身經歷了。

他無法想像，一個5歲的小女孩，

在經歷了父母雙亡之後，是如何在漫長的欺凌中長大的，那種環境，光是想一想，已經讓人窒息了。

而對於這個孩子，這還僅僅是她噩夢的冰山一角。

鄒小笙平緩了下情緒，繼續道：「初中的時候，有一個變態男老師……有一次，他說要給我輔導作業，讓我到他的寢室去，然後我看到他拿出酒來喝，喝到臉通紅，然後他就突然一把摟住了我，我很害怕，拚命掙扎，好在我常年在村裏幫姥姥干農活，我有力氣，我掙脫了，逃了出去……那段時間，我天天都處在崩潰中，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哭，但這件事我不敢跟人說，他還威脅我，我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下來。」

林凡多希望，這個孩子在騙他，這種經歷，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多可怕啊，但林凡看得出，她說的都是真的。

林凡真的怒了，一團火從心底冒了出來。

「這個老師，叫什麼名字？」林凡盯着女孩的雙眼，問道。

女孩有那麼一瞬間，從林凡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氣，她下意識的不敢隱瞞，道：「他叫陳東星。」

陳東星！這個名字，林凡記住了。

林凡道：「你接着說。」

鄒小笙道：「從小，村裏就有人說我是我爸媽撿來的野孩子，我那時候小，不懂什麼是野孩子，也沒去計較，因為村裏那些孩子老是笑話我沒爹沒娘，是孤兒，我以為野孩子也是一個意思，等我長大了，我想起這個，才開始在意。於是有一次我問了奶奶，到底我是不是村裏人說的那樣，是爸爸媽媽撿來的。結果奶奶承認了，說我確實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他們只是我的養父母，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親生的爸爸和媽媽，你知道我得知這個之後，有多激動嗎？」

林凡點點頭，他能夠理解，一個從小缺了父愛母愛的孩子，驟然得知自己還有親生父母在世，還能夠重新獲得生命中最不能缺少的父愛母愛，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開始，雖然我很激動，但我也同時很害怕，我生怕我的親生父母也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我不敢去找他們，倒不如不去找，心裏存些幻想還好。但最近一段時間，一個新聞觸動了我，有一個父親，尋子尋了二十年，終於找到了兒子，一家團聚了，他是那麼愛他的兒子，那個畫面感動了我，我對着手機哇哇流了半天淚。我在想，我親生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也像他一樣，也在苦苦的找我呢？我不能讓他們找得那麼辛苦，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到網上去求助，我要找到我的親生父母。」鄒小笙道。

林凡最近都沒時間上網，這些新聞他們一概不知，問道：「找到了嗎？」

鄒小笙點點頭：「嗯，找到了。」

林凡好奇了，找到了親生父母，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為什麼他還要自殺呢？

鄒小笙接着就苦笑了一下，說了一句：「還不如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