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閑來無事，重操舊業，送起了外賣，這天來到了麗景小區，林凡被柳夢婕叫住了。

柳夢婕看到林凡很開心，最近一段時間，雲城音樂學院因為招到了正式的鋼琴老師，再加上林凡也挺忙的，已經不去代課了，柳夢婕也就有段時間沒看到林凡了。

柳夢婕當即邀請林凡到家裡吃飯，並且表示，最近小區里興起了拼團購，東西都很便宜。

林凡聞言，便意識到，江南魏家的社區拼團項目，已經開始了。

「是嗎，這拼團購有多便宜？」林凡好奇的問道。

柳夢婕道：「因為平台補貼，1元錢就能買半隻雞，蔬菜更是便宜，1毛錢可以買1斤呢，為了搶購，我們小區的人，現在每天都準點守在平台上，一到時間就開搶，因為實在太便宜了，很快就會搶購一空。」

林凡一汗，正常的情況下，半隻雞起碼要30塊吧，蔬菜的話，幾元錢一斤是要的，現在1元錢，甚至1毛錢就能搶到，實在太誇張了。

但這事確實是發生了。

林凡道：「這麼便宜的話，你們豈不是不用去菜市場了？」

柳夢婕道：「還去什麼菜市場，現在平台拼團，不但便宜，還送貨上門，連去菜市場的時間都省下了。」

林凡皺起了眉頭。

柳夢婕奇怪的道：「小凡，你在想什麼？」

林凡道：「沒什麼，我在想，你們確實是方便了，而且省了許多錢，但這種事，並不能長遠，而且對菜販的傷害是極大的。魏家為了搞壟斷，現在燒錢搞補貼，等成功壟斷之後，補貼沒有了，菜販也沒有了，到時，你們的便宜也不會再有了，這就是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

柳夢婕愣了愣，想了一下，道：「小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既然現在有便宜可占，等於是薅資本家的羊毛，誰會不樂意呢，我看小區里大家都挺熱情的，認為是好事。」

林凡微笑道：「夢婕姐，你和我去菜市場一趟吧。」

柳夢婕不知道林凡的用意，但林凡這樣說，她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就帶著林凡到了菜市場。

菜市場。

這時候應該是買菜的高峰期，但竟然人流稀少，和以往比起來，顯得分外的冷清。

市場里，肉菜都擺的滿滿當當的，就好像根本沒有賣出去的樣子。

林凡道：「一定是因為大家都在平台上買便宜菜了，所以沒有人來逛菜市場了，你看他們的菜，都賣不動了。」

柳夢婕道：「嗯，你這樣一說，他們確實有點慘，生意都被平台搶去了。」

林凡走了過去，來到一個賣青菜的攤檔前，檔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奶***發斑白，模樣一看就是經常受到風吹雨打的老農戶了。

「大娘，這菜心怎麼賣啊？」林凡蹲下身，微笑問道。

老奶奶見有主顧，十分熱情：「小夥子買菜啊，這菜心很便宜的，3塊錢一斤，你要多少？」

林凡道：「給我們稱一斤吧。」

老奶奶便抓了一把青菜，用顫巍巍的手拿起了稱，給林凡稱了一斤菜心。

林凡問道：「老奶奶，你今天出來多久了，你看天都快要黑了，怎麼還有這麼多菜啊，賣不完怎麼辦？」

這話戳中了老奶奶傷心處，老奶奶嘆了口氣，道：「別提了，這幾天生意不好做啊，而且聽說以後都會這樣，你看都這個時候了，來菜市場的人才多少，跟以前根本沒法比啊。」

「老奶奶知道是什麼原因嗎，人為什麼會這麼少？」林凡問道。

老奶奶道：「具體的我也不懂，

我聽他們說，好像大家都去別的地方買菜了，好像在網上買去了，唉，大家都不幫我們買菜了。」

林凡道：「那老奶奶的菜，今天怕是賣不完了。」

老奶奶道：「賣不完，以前最多一個上午就能賣完，今天我都坐了一天了，還是賣不動。」

林凡道：「那怎麼辦，賣不完的菜，要怎樣處理？」

老奶奶道：「像我們這種青菜，最多能保鮮兩天，兩天要是賣不出去，就變黃變質了，只能扔掉了。」

林凡道：「老奶奶，你年紀也不小了，理應來說，是安享晚年的時候了，要是賣不下去菜，以後就在家帶孫子，不用這麼操勞，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老奶奶嘆了口氣，道：「要是有兒孫養，誰願意起早摸黑的賣菜呢，兒孫不爭氣啊，我這把年紀了，還得靠自己，這些菜都是我自家種的，我又不會開車，挑著走半小時才來到城裡……」

老奶奶說到心酸處，眼圈紅了，用粗糙的手抹著眼淚，跟林凡傾訴了起來，平時她一個人很孤獨的，沒有人願意陪她說話，什麼都憋著，難得有個年輕人願意聽她說話，她就一吐苦水了。

她今年已經六十多快七十了，兒孫不肖，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她一把年紀，還得靠自己賣菜換幾個錢，最慘的是，有時候，她那個不肖兒子還會問她要錢花。

她也只能賣菜了，她這麼大的年紀，打工是不可能的了，連掃大街的都不可能要她，她又沒有別的營生，只有賣菜還能做。

要是以後連賣菜都賣不成了，她以後就沒有生活來源了，等於斷了生路！

「我也不知道是他們是什麼人，聽說他們的菜賣得很便宜，顧客便都跑去跟他們買了，我們是沒有活路了。」老奶奶嘆息道一臉愁容。

這邊的對話，引起了周圍菜販們的注意，聽到老奶奶這樣說，菜販們都情緒低落。

他們當中，也有和老奶奶差不多年紀的大爺大娘，也有五十來歲的中年人，都是沒有別的出路，靠賣菜為生的。

以後若是沒辦法賣菜了，他們的生路也要斷了，不知道以後還可以怎麼辦。

「那些殺千刀的，為什麼要來搶我們的生路？」

「我們小老百姓就靠買菜養家糊口，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們！」

「以後都不知道能幹什麼，年紀大了，也沒有人肯請我們打工了，我那天去廠里問了，超過45的，人家不要，嫌你手腳慢，還容易出事。」

一片嘆息聲，負面的情緒蔓延開來，感染著眾人。

他們缺少了解，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搶他們的活路，他們的氣憤，都不知道要對誰發。

看到這個場面，跟在林凡身旁的柳夢婕，陷入了沉默，她終於明白了，林凡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