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正星捏緊了方向盤,他猛踩油門,不敢有片刻鬆懈,他不管直升機的聲音,也不管後面有多少輛車在追他們,他知道只有往前,他們才有希望。
可是…砰的一聲!
他面前的擋風玻璃被擊碎!
興許是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所有的感官都會升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那一刻,他的眼睛彷彿擁有了特異功能,那一枚子彈在他瞳孔中不斷放大,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
他的世界安靜了!
他最後聽到的聲音,是陸音的吶喊!
「老喬!」
熟悉的呼喚,平日里總是嬉笑怒罵,今日卻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絕望。..
看,他不是逃兵!
他也可以為了朋友,為了他所珍惜的人事物,不顧一切的。
或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被迫捲入了這件事情中,在當下做出最英勇,也是最無奈的決定。
他是怕死的,非常怕!
可是人死的時候,是不痛的嗎?
為什麼他只聽到了陸音的聲音,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呢?
喬正星努力支撐著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混亂不堪,黑暗來臨前,他還是沒能再看朋友一眼。
哪怕一眼。
至少…他們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陪在他身邊的人!
子彈穿透了喬正星的眉心,他在最後一刻踩下了剎車,車子失去平衡,嘭的一聲撞在里側護欄上。
車裡的人都因衝撞聲頭腦發昏。
陸音用力晃了晃腦袋,他隱約聽到了宋郁的聲音,她焦急著在詢問著什麼,他聽不清,也不知道手機掉到哪裡去了。
「老喬!喬正星!」
陸音伸手去扒邊上的人,他碰觸到了,但身邊的人毫無反應。
「老喬…啊!啊!」陸音帶著哭腔嘶吼著。
不等他從悲傷中緩過神來,駕駛室的車窗被子彈擊碎,子彈穿透了喬正星的身體,又穿透他的。
陸音一張嘴,鮮血從喉嚨冒了出來,瞬間染紅了他的下巴、脖頸,以及衣衫。
車鎖被破壞,後車門被粗暴地扯開,他聽到了蔡寧申的怒吼聲,聽到了於欣冉的求饒聲。
他張了張嘴,想說別求了,他大概是活不成了,跑吧,朋友,跑吧……
可是能跑嗎?他們還能跑嗎?陸音悲涼地想。
他扯了扯嘴角,疲憊的、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陸音的手還搭在喬正星的腿上,他們約好了下次要喝個痛快,終究是無法實現了。
「求求你,韓世勛,你放過他們吧,我什麼都答應你,我真的什麼都答應你!」
於欣冉要跪下去,卻被韓世勛一把扯了起來,他緊箍著她的腰肢,以免她再次逃跑。
「晚了!」韓世勛冷漠地看著她:「他們已經死了。」
於欣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喬正星和陸音的方向,她看到了癱軟在血泊中的好友。
無法接受事實的於欣冉瘋狂地掙紮起來,她想上前查看,她要親自確認,萬一他們還活著呢?萬一還來得及送去醫院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韓世勛怎麼可能讓她再次逃離他的掌控,她半步也別想離開他!
於欣冉的掙扎毫無作用,蔡寧申又被壓制在地上,他眼眶通紅,已經分不清臉上流淌的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或者是炙熱又慘烈的鮮血!
「韓世勛,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目睹好友被槍殺,蔡寧申像個瘋子一樣叫嚷著,可他被韓世勛的人踩在腳底下,根本動彈不得。
他不得不承認,在爭奪於欣冉這件事情上,他們根本算不上勢均力敵。
他唯一的優勢,就是於欣冉愛他!
可是這份愛犧牲了太多人,如今他們的至交好友,也因他們而死!
韓世勛看向蔡寧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卑微的螻蟻,他跟身側的林曉東使了個眼色,林曉東會意,從一名保鏢手裡接過針管,朝蔡寧申走了過去。
於欣冉瞠目欲裂:「你想做什麼?韓世勛!你想對寧申做什麼!放過他,求你放過他!」
「放過他?」韓世勛冷笑出聲:「他睡了我的女人,讓我痛不欲生,你讓我放過他?」
他笑容詭異,掐著於欣冉的下顎,讓她看著林曉東是怎麼把那針管里的液體輸入他體內的。
「放心吧寶貝,他對我還有用處,我暫時不會殺了他,只是他太吵了,想讓他安靜一會兒,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於欣冉眼睜睜看著剛才還在奮力掙扎的蔡寧申,一下子就沒了任何反應,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她後悔莫及。
如果她沒有逃跑,如果她在上車之後馬上跳車,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為什麼她這麼自私?明知道逃不出韓世勛的手掌心,她為什麼還要反抗?
喬正星死了,陸音也死了,她再一次落入了韓世勛的手裡,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原點,她的所有行為,都是可笑的無用功。
「現場處理乾淨,撤退!」
韓世勛的目的已經達成,他拽著於欣冉,上了一架直升飛機。
於欣冉像個木偶娃娃一樣,眼神空洞地被他半抱在懷裡。
突然,爆炸聲響起,於欣冉渾身一顫,她看到了令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喬正星和陸音所在的車爆炸了,韓世勛殺了他們,甚至連屍骨都不給他們留。
一雙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韓世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寶貝,不要看了,他們已經死了,我不能留下證據,這是不得已的。」
他說得多冠冕堂皇啊,好似這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這可是兩條人命,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啊!
他們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們為了她和寧申,甚至連性命都豁出去了。
於欣冉的眼神變了,先前的她是絕望的,但此刻的她,眼裡充滿了恨!
她突然抓住韓世勛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於小姐,您……」
林曉東見狀,眼神複雜地想要阻止她,可韓世勛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只能閉上嘴巴。
韓世勛撫摸著於欣冉的秀髮,眼底充斥著滿足和幸福。
「寶貝,咬吧,只要你解氣,怎麼咬都可以。」
於欣冉充耳不聞,用盡全力地咬下去,直至嘴裡都是血腥味,她也沒有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