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要不是腿斷了，不能做太大的動作，這會兒肯定要跳起來給宋郁鼓掌！

「宋郁，你說得太對了，說得太好了，就該這樣，怕他幹什麼，該說說，該懟懟！」

宋郁淡淡的嗯了一聲，跟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回到了沙發那邊，捧起了那本書。

顧承在心裏暗暗自豪，瞧瞧我們這格局，這氣魄，深藏功與名啊！

他正想再跟她聊兩句，卻在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宋郁的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心裏藏着事兒。

顧承嘴角的笑意豁然僵住，他大概猜到，她是為了什麼。

這天吃午飯的時候，宋郁還是沒什麼心情的樣子，顧承也食不知味，他幾次想說點什麼，但都沒說出口，直至兩人一頓飯吃完，宋郁沉默著在收拾的時候，他才輕輕嘆息，像是妥協了，又像是釋懷了。

「給他打個電話吧。」

宋郁收拾桌面的動作一頓，疑惑地抬眸看他。

顧承臉上掛着淡笑：「打個電話又沒什麼，你不放心就打一個吧。」

宋郁是詫異的，她詫異的不僅僅是顧承竟然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說出讓她給秦文瀚打個電話這種話，更多的是，他竟然發現了她的情緒波動。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秦家壽宴過後，她對師哥的態度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她並不怪師哥，可她確實有意無意地疏遠了。

「宋郁，遵從自己的本心吧，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其他的不用管那麼多。」

顧承的話像是一抹春風，溫柔地吹散了許多東西。

她豁然開朗，不再猶豫，快速地收拾好了桌面：「那我出去打個電話。」

顧承笑着嗯了一聲，等宋郁走出病房后，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心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宋郁是在乎秦文瀚的，他不清楚的是，這份在乎，到底是源於友情，還是愛情？

顧承每一次都把秦文瀚貶得一文不值，甚至罵他是廢物，總是保護不好宋郁，可他不得不承認，秦文瀚對宋郁很好，他對她的感情，並不比他淺。

秦文瀚每一次都用盡全力保護她了，就秦家這件事情上，他有什麼辦法呢？一面是喜歡的女孩，一面是至親的家人，在怎麼做都無法兩全的情況下，他已經選了宋郁，還要他怎麼樣呢？

顧承心裏是慌的，他痛罵秦文瀚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害怕，他怕自己會輸給秦文瀚，他怕宋郁最終會投入秦文瀚的懷抱。

一個是愛了的男人，一個是傷害了她三年的男人，他自知毫無勝算。

——

宋郁在樓道里撥通了秦文瀚的電話，與秦老爺子面對的情況不同，響了三聲對方就接了。

「師哥。」

「宋郁，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出什麼事情了嗎？」秦文瀚的聲線是沙啞又低沉的，像是剛剛睡醒。

聽到熟悉的電話鈴聲，秦文瀚還以為是他幻聽了，他幾乎是立即清醒了，確定是她打來的，才迫不及待的接聽。

「我沒出什麼事兒，倒是你啊師哥，你在哪兒呢？」

「嗯？我在…」秦文瀚突然回答不上來了，他苦澀地笑了笑：「是不是我家裏人找你了？」

宋郁嗯了一聲：「他們應該很擔心你。」

秦文瀚沒有說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安靜到宋郁能聽到窗外微弱的風聲。

「師哥…」

「宋郁…」

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人同時開口了。

秦文瀚低聲笑了笑：「你先說。」

「還是師哥你先說吧。」

秦文瀚也沒再推脫，他嘆了一口氣，語氣里都是歉意：「宋郁，對不起，我的喜歡，好像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我高興過頭了，上次我回家，我爺爺跟我說，讓我帶你回去，他想了解了解你，我以為爺爺終於想通了，卻沒想到，這只是他佈下的一個局。」

「師哥，這不是你的問題。」

「是我的問題！」秦文瀚的語氣有些激動：「如果我沒有帶你回去，你就不會被他們算計，如果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你就不會被他們欺負，宋郁，我老是搞砸來一直是這樣。」

「師哥，你在說什麼呢，你搞砸什麼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我知道你的難處，我也理解你，他們畢竟是你的家人。」

「不，我說的不僅僅是這些，，我錯失了太多，就好像一步錯步步錯，我說要保護你，可我沒有一次真正保護住你了。」

秦文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宋郁握緊了手機，心裏不是滋味。

「師哥，你保護過我的，你保護了我很多次。」

「有嗎？」秦文瀚像是在自嘲，笑聲凄涼。

「當然有，在學校的時候，我是話劇社的新人，難免出錯，你每一次都幫我度過了難關，若不是你，我怎麼會成為話劇社的御用女主角呢？還有…你忘了上次嗎？顧承要換掉我的角色，是你不顧前途，宣佈辭演，後來又拿出全部身家，成了投資人，讓我重新拿回了蔣若英的角色，師哥，你幫過我很多很多，我都記得，怎麼你自己反而忘了呢？」

「那些都是小事。」

「不是小事！」宋郁拔高了音量：「師哥，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的每一次幫助，對我來說都是雪中送炭，我會永遠記得！」

電話那端傳來了幾聲輕不可聞的抽泣聲，秦文瀚失聲了良久，她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師妹，這次讓你受委屈了。」

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沒那麼沉悶了，宋郁終於鬆了一口氣：「沒事，我又不吃虧，我跟你說，你爺爺今天打電話給我了，被我一頓氣，估計這會兒還在家暴跳如雷呢！」

「是嗎？」秦文瀚那端傳來輕笑：「也該讓他清醒清醒，不是每個人都會如他所願的，他有沒有說難聽的話，讓你難堪？」

「沒有，我都沒在意，反正他被我氣得不輕，唉對了，師哥，你在哪兒呢？你這幾天沒什麼事兒吧？」

「沒事，我就在京城，住在酒店，想清凈清凈。」

「哦，你在京城啊，你爺爺還讓人跑到江城去找你了，那個…師哥，我聽說你都不接家裏的電話，他們都很擔心你，要不你回個電話，報個平安吧。」

「嗯，好。」

宋郁跟秦文瀚沒多聊什麼，兩人適時結束通話，一個給家裏打電話，一個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