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一直在笑，他笑着笑着，便紅了眼眶。

他為了沈清歡這樣的人，把宋郁傷得體無完膚，他怎麼這麼蠢？怎麼這麼蠢！

監控室的四名警員都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覷，這位顧總是怎麼了？他瘋了嗎？

其中一名警員實在好奇，便問了站在一旁的周浩。

「周先生，你們家顧總這是在笑什麼？」

周浩嘆了口氣：「我家顧總沒笑，他這是在哭呢！」

「哭？」警員們再次看向審訊室，疑惑道：「沒哭啊，顧總怎麼還在笑？不會出事吧？」

周浩一陣感慨：「唉，已經出事了，不過這跟你們沒關係，我們家顧總這是悔恨的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就是這麼個情況。」

警員們撓著頭，更糊塗了。

顧承並沒有掉眼淚，他只是眼眶通紅，兇狠得像是要吃人。

「看看吧。」他朝張浩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翻看面前的文件。

張浩輝不知道這位顧總是什麼意思，但是直覺告訴他，面前的文件能給他解惑，於是，他翻開了。

文件上，是他女兒這些年的所有病歷檔案。

「這是？」

「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女兒，張浩輝，我跟王琳通過電話，她已經知道你做的事情了。」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們是無辜的，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無辜？那我呢？我不無辜嗎？宋郁不無辜嗎？我岳母不無辜嗎？沈清歡讓你害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無辜？沈清歡讓你害我岳母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岳母無辜？你又有沒有想過，無緣無故遭受這麼多苦難的宋郁，她無不無辜！」

顧承隱忍着怒火，一聲一聲地質問。

張浩輝無言以對，他戴着手銬，低頭抓自己的頭髮。

「你有選擇的權利。」

顧承的話，讓張浩輝抬起了頭，無神地看着他。

「你該猜到了吧？很多事情，是王琳告訴我的，比如你曾經被女人背叛過，比如你曾想過要結婚，後來你不打算結婚了，你跟王琳說，你做了狗仔，容易招仇，你怕結婚後，她們母女倆的生活會被影響，王琳相信了你，還聽你的話，住到了隆城的小鎮上。」

沒錯，這些是他跟王琳說的。

「可是實際上，你不願意結婚，是因為你犯了法，你幫沈清歡害我，你怕這件事情遲早會被曝光，再加上你為了錢什麼都肯做，你怕王琳和你女兒，以後要被人指指點點，所以你讓她們搬到了隆城，且鮮少與她們見面，為的是，哪怕你做的事情敗露了，她們也能幹乾淨凈的生活下去，對吧？」

張浩輝滿臉驚恐，這些事兒，他藏在心裏，誰也沒告訴過，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全靠猜？靠判斷？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我要真相大白，王琳跟你女兒是無辜的，我不會傷害她們，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幫她們，我會治好你女兒。」

「你說什麼？你……」

張浩輝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我剛才說了，你有選擇的權利，只要你肯說實話，你完全不需要有後顧之憂，我會給你女兒找最好的醫生，給她在全世界找合適的骨髓，直至治好她為止。」

張浩輝心動了，他急切地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顧承冷眸看他：「你嘴硬又有什麼用呢？我都查到這裏了，你覺得我要查明真相，會很難嗎？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最終的結果，你和沈清歡都是要去坐牢的，你何不趁著現在有利可圖，做最正確的選擇？」

「可是…可是…」

「王琳是自由的，你女兒的病情若是有好轉，她會來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有沒有信錯我了。」

顧承的意思是，在那之前，他也不知道，他憑什麼相信他。

張浩輝陷入沉思，他握著拳頭，內心似乎正在進行一場天人交戰，整整半個多小時，他才垮著肩膀，提出要求：「我要跟王琳通話。」

「這我做不了主，但是可以幫你問一問。」

顧承也沒說別的，直接出去問了警員，不多時，一名警員拿着電話進來了。

張浩輝撥通了王琳的電話，王琳一聽是他，就哭了起來。

「浩輝，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瞞着你，家裏有白血病史的事兒，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王琳是個好女人，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沒有怪張浩輝，她知道，他也是沒辦法，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窮人的苦，沒人能懂！

當然，張浩輝違法了，這是錯的！

「浩輝，你認罪吧，別再錯下去了，不管多久，只要你還能被放出來，我就等你！」

張浩輝哭得鼻涕眼淚滿臉都是，他哽咽著點頭：「好，我認罪，我認罪！」

——

漫長的等待，讓沈清歡忍不住一直在胡思亂想，是不是李俊明跟張浩輝說了什麼不該說的？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人來審問她呢？

這跟上一次她被逮捕的時候，很不一樣！

沈清歡已經一個人在這審訊室里待了快三個小時了，她手腳冰冷，整個人都在微微戰慄。

突然，兩名警員推門而入，他們神態輕鬆，與之前的急躁暴怒截然不同。

其中一名警員沖着她笑了笑：「沈清歡，張浩輝都已經招了。」

沈清歡如遭電擊，怎麼可能？張浩輝瘋了嗎？他若是招了，他也得坐牢啊！

騙人的！他們一定是在騙她！

沈清歡並不相信他們，她努力保持鎮定，笑着反問：「哦？他招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他有什麼可招的？」

兩名警員淡定的坐到她對面：「那可就多了，比前，你是怎麼用錢買通他，讓他破壞了拍攝器械，導致器械掉落，差點砸到顧承，而你藉機救了顧承，從此以顧家二少女朋友的身份，在娛樂圈混得如魚得水！」

沈清歡懵了，她的表情完全失控，她萬萬沒想到，張浩輝竟然真的招了，而且前的事情都給交代了！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沈清歡，張浩輝還說，是他告訴你，宋郁的母親住在安心療養院，之後，機緣巧合之下，他的朋友也住了進去，還正好住在宋郁母親的隔壁，因此，你才會想出那一招，讓張浩輝刺激宋郁的母親，導致她病發身亡！」

「不！不可能……」沈清歡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搖著頭，嘴裏胡亂呢喃著。新筆趣閣

「沒什麼不可能的，張浩輝說得非常清楚，而且你們每一次見面，每一次通話，他都錄音了，錄音我們也已經拿到了，要放給你聽嗎？」

「沈清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哦對了，順便告訴你，顧總就在外面，他什麼都知道了！」

聞言，沈清歡再也受不住刺激，凄厲地喊了起來：「不！不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