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永遠佔據主導權，在這段婚姻里，在這段感情里，她一直是被掌控的那一個。

離婚的事，她已經想到了方方面面，就差去辦手續了，可顧承一句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離婚，折斷了她的翅膀。

就好像欲展翅高飛的金絲雀，突然又被關進了鳥籠里。

掙扎、鳴叫，統統都沒有用！

「顧承，你憑什麼？」宋郁剛吃了一碗粥，臉上恢復了些血色，瞬間又變得煞白：「憑什麼你說結婚就結婚，你說離婚就離婚，現在你不願意離，我卻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我到底……欠了你什麼？」

宋郁言語中的無力感，深深刺痛著顧承。

「你不欠我什麼，是我欠了你的，宋郁，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所以，你就讓我用一輩子向你贖罪，讓我補償你，讓我照顧你，行嗎？」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明白嗎？我只要你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顧承，我不要你的補償，也不要你來照顧我，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你懂嗎？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放過我！」

「我放過你？」顧承苦笑出聲，他睜著一雙赤紅的眸看向她，喃喃道：「誰放過我啊？宋郁，你告訴我，沒了你我該怎麼辦？你說什麼都是我說了算，你沒有拒絕的資格，那麼現在你對我何嘗不是這樣？」

顧承委屈得快要哭了，宋郁完全看不懂，他這唱的是什麼戲！

「你把話說清楚了，我對你做什麼了！」

顧承語氣里透著哽咽，眼眶紅得彷彿隨時能掉下淚來，他哀哀戚戚，委委屈屈的控訴：「你太殘忍了，宋郁，你以前對我那麼好，你讓我習慣了你的存在，習慣了你的無微不至，你讓我心裡有了你，然後……你不要我了！」

聽起來，她確實像個始亂終棄的壞女人。

「宋郁，你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明明，是你把我寵壞的。」

他怎麼能這樣顛倒是非？他怎麼能把所有的過錯，算在她的頭上？

「顧承，你差點讓我以為，你才是這段婚姻里的受害者，可是，被一次又一次丟棄的人是我，被一次又一次傷害的人也是我，我因為你，連我媽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如今你卻說，是我不要你？」

「宋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顧承，我不想糾纏下去了，就當是我不要你了，我真的很累，你知道嗎？我太累了。」

宋郁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流，顧承頓時手足無措，笨手笨腳地去擦拭她的眼淚。

「宋郁，你別哭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渾蛋，是我離不開你，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不要哭。」

一雙大手笨拙地抹去了她的眼淚，這樣的溫柔曾是宋郁夢寐以求的，為什麼偏偏到現在才擁有？

「顧承，我們回不去了，我媽媽去世了，我過不去這道坎，我真的過不去。」

「我知道，你別哭了好不好？」

顧承一直在給宋郁擦眼淚，可剛擦掉，淚水瞬間又從眼角滑落，她以前很堅強，很少哭，現在怎麼這麼愛哭啊？

「你放過我好不好？」

顧承動作一僵，繼續給她擦眼淚，他動作溫柔，對待她，就像是在對待捧在手心裡的寶貝。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顧承，你給我句準話吧。」

「別說了，你別說了！」

顧承再不敢面對她，他逃似的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了，宋郁連哭，都是沒有聲音的。

——

顧承在醫院的走廊里站了將近兩個小時，回到病房后，他從茶几上拿了一些水果，到洗漱室清洗乾淨，又仔細地切成小塊，放在碟子里。

他是有樣學樣，以前他吃完飯到書房工作，宋郁就會像這樣，準備好水果和點心，任他享用。

「吃點水果吧？媽媽特意買的。」

顧承又像個沒事人一樣了，宋郁很苦惱，這樣他們還怎麼離婚？

「顧承……」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些事情暫時不要提了，你也知道不會有結果的，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顧承總是刻意迴避這個話題，每每宋郁想跟他聊聊，他就轉移話題。

宋郁無可奈何，但這件事情總要解決的，他又能躲多久呢？

既然他說了等她養好身體，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終於，宋郁等來了出院這一天，顧承沒去公司，喬玉蓮也早早來了醫院。

「小郁，我們的意思是，不如先在老宅住幾天，你身體還沒好全，顧承白天又要工作，你一個人住我們實在不放心。」

宋郁有些為難。

不等她婉拒，喬玉蓮又說了：「小郁，到了老宅，你住原來的房間，我讓人把客房收拾好了，他住客房。」

這個他，指的是顧承。

長輩如此替她著想，宋郁也不好再拒絕，再說很多東西，她確實也還沒安排好，比如找一套合適的房子。

車子在老宅停下，宋郁沒在家裡看到老太太，不由詫異。

「媽，奶奶呢？」

按理說，奶奶知道她要來，定然是要在大廳等著她的。

喬玉蓮看了眼老太太房間所在的方向，說：「她在睡覺呢，老太太可能是累著了，這幾天一直在睡覺，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叫她，也該吃午飯了。」

宋郁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

顧榮安許是聽到了動靜，捧著一個塑料箱子從樓上下來。

「回來啦？」

顧承應了聲，宋郁是個懂規矩的，長輩下樓立馬就起身了：「爸。」

顧榮安溫和笑著：「你快坐，腳上還有傷呢。」話說完，他已經到了宋郁跟前，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了她：「宋郁，這是你媽媽的遺物，葬禮過後，療養院通知我們過去拿的，想著你身體虛弱，便沒跟你提起，現在交給你，你拿著安置吧。」

宋郁臉色一白，從顧榮安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塑料箱子，眼圈慢慢紅了。

「好了，東西先放著，吃完飯你再打開來看看，你媽媽的東西不多，就是幾本書、幾張照片，哦，還有一部手機，總之，你先別看，要不然你又要哭了，爸今天可讓廚房給你做了一桌子好菜呢！」

宋郁緩緩點頭，聽話地將塑料箱子放在沙發上，她的手一直放在上面，明明放得平穩，卻好似生怕摔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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