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着霍景良如此坦白的言語，雷萬霆心中苦笑不已。站在霍景良的角度來說，他欣賞自己，想要把自己拉進霍氏，玩點手段一點沒錯。而且他的手段已經算得上很「溫和」了，至少就像他所說，如果自己快一點，是有機會買到大廈的。當然，買到之後應該也會麻煩不斷。畢竟明大集團已經有意開發佐敦地區，葉榮晉也說過，他們不僅是要收購一棟大廈，而是要收購連綿幾棟大廈。自己就算大廈到手，也免不了和明大集團斗下去。這麼看的話，沒到手反倒是件好事。如若不然，自己就好像一顆棋子，作為霍氏與明大戰場上的急先鋒了。現在跳出戰局，卻是能「進退自如」。雷萬霆快速思索，憑藉從霍景良口中的一絲線索，很快就將整件事串聯起來。霍景良也不急，拿起熱咖啡喝了一口，放下話道：「阿霆，想在香江這個地方做生意，有人幫，總比沒人幫的好。」「只要你肯加入霍氏，你要獨立開拍賣行，我也能支持你。」「我不會限制年輕人的夢想，更不會把你綁在霍氏。」「怎麼樣？」整件事通透之後，雷萬霆完全恢復往日的冷靜，臉上也掛起標誌性微笑，話道：「謝謝霍先生這麼看得起我，不過我雷萬霆這個人，不喜歡屈居人下。」「我可以同霍先生合作，也可以看在Helen的份上，幫霍先生一些忙。」「但要讓我加入霍氏，從此唯命是從，我做不到。」「哦？」霍景良聽得，眉頭一挑，先是板起臉，隨即馬上鬆弛，微笑道：「年輕人不撞南牆心不死，好，我欣賞你的志氣，也不再逼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如果你要加入集團，一定要選我霍氏。」「一言為定。」雷萬霆認真答話。「嗯！」霍景良滿意點頭，一臉「勝券在握」。看他的樣子，他似乎很有自信，覺得雷萬霆早晚會來幫自己。雷萬霆見得，又好氣又有些好笑，他就搞不明白了，自己初次與霍景良見面時，就送了他一份「大禮」。他回手就是一場小算計。這種做法，實在過於現實，幾乎沒有絲毫感情。心中疑惑，雷萬霆也不藏着，挑明問道：「霍先生，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加入霍氏？」霍景良銳利雙眼直視雷萬霆，正色道：「第一，你是一個人才，或者說是一個奇才。」「你恐怕連自己都不清楚，你提出的優先發展計劃，在地產界是多麼大的創舉！」「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只是隨意提問，你當場就給了我一份完美答卷。」「你這樣的人才，我怎麼可能不喜歡？」「第二，你夠野心，夠手段，也不像那些偽君子，做表面功夫。」「我查過你了，你兩個月時間打贏二十幾場官司，手法狠辣卻又實用。」「這一點，我霍景良更欣賞。」「在我眼裏，人只有兩種，一種能做事，一種不能做事，你是第一種，還是其中的佼佼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說到這裏，霍景良表情變得認真，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Helen很喜歡你！」呃………！雷萬霆本來還老老實實聽着霍景良的解釋，沒曾想話鋒突然一轉，竟然轉成這樣。
「這個………！」正琢磨著如何回答之際，霍景良話語繼續道：「最近這兩個月我見過Helen五次，每一次她都會提到你。」「在她眼裏，你一身優點，完美無缺，比我這個做老爸的都還要厲害。」「所以啊，我找人跟着你，特意告訴你佐敦大廈出售，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那麼厲害。」「結果嘛，我看到啦…………」說到最後，霍景良臉上多了幾分得意。敢情他耍著雷萬霆玩，還不完全為了公事，竟然還存在這樣的惡趣味。那是一種父親小棉襖被人搶走之後，小小的報復。這讓雷萬霆還能怎麼說？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話全部說開，雷萬霆此時連半點責怪的心思都生不出，只剩下搖頭苦笑。拿起桌上冰咖啡，一口喝下一半，寒意入心，的確很讓人冷靜。閑話談完，疑惑盡散，雷萬霆開始變得正經：「霍先生，香江的地產集團真的那麼厲害？連還沒到手的土地，都能拿到土改書？」也不怪雷萬霆好奇，實在是明大集團的操作，讓他整個人都有點懵。雖然雷萬霆也愛玩手段，打官司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是明大集團那樣的大手筆，實在沒見過啊。畢竟，改變土地用途，其實是一項很難辦的事。不僅要由業主申請，還要由多個部門審批，最後還得看規劃局怎麼安排。往大了扯，甚至可以直接扯上整個城市的規劃建設。其中不知道要經歷多少部門，經過多少人之手。「土改書算什麼？香江的地產商如果合力，就算把這座城市翻過來，也不是沒可能的。」霍景良傲然一語，隨即問話道：「阿霆，你知不知道明大算計佐敦道那邊的地，已經多久了？」「什麼意思？」雷萬霆不解，順勢問道：「多久？」「五年了！」霍景良伸出手掌，解釋話道：「明大姓葉那隻老狐狸，五年前就曾經提出，想要在佐敦道修建住宅樓，將那邊的商業樓通通推倒重建」「而他訂出這個大計劃之後，就由他那幾個敗家子兒子負責實施。」「我告訴你的那棟大廈，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他們算計了。」「那棟大廈的業主周正義，其實根本不是因為得罪令氏集團，才遭到了報復。」「暗中針對他的人，一直都是明大集團的人。」「明大的人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們背後耍陰招，不斷攪合周正義，讓他有樓租不出去，也拿不到修復許可。」「這麼做的目的，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就是為了讓他受不了，賤價賣樓！」「這種事，在地產界很常見，香江不少地產公司也都知道。」「但是誰也不願意為了區區一個周正義，去得罪明大那樣的大集團，看見也當沒看見。」「再加上明大那隻老狐狸很陰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一直是他幾個兒子在做事。」「就算真的事發，他們搗鬼被曝出來，那隻老狐狸也有的是辦法收場。」「現在，你應該明白香江地產商都是些什麼人啦？」呼………！深吸一口氣，聽完霍景良的講述之後，雷萬霆無比震驚。他是真沒想到，香江地產商能夠「老謀深算」到這種地步。五年啊，人生能有多少個五年？為了一塊地皮，十大上市公司之一的明大集團就能算計到這種地步。那那些中小型公司呢？財力物力都比不上大公司的企業，算計豈不是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