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話，在大年夜的晚上說出來是不合適，太過傷感，一句死字，足夠牽動人的心扉。

邢不霍沒有喝酒，放下了酒杯，沉聲道：「不要胡說，我不會讓你死。」

「笨蛋，我跟你開玩笑的。」穆婉笑著說道，一個人把酒杯中的酒都喝掉了。

她想，她真是醉了，不然不可能喊邢不霍笨蛋的。

宋惜雨擔心的看著穆婉，「我去泡點蜂蜜水，一會喝了，不然喝醉酒容易頭疼的。」

「謝謝媽。」邢不霍說道。

穆婉頭一晚，很重，靠在了邢不霍的肩膀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即便喝醉了，也是睡的不安穩的，她，又心事。

邢不霍把她抱到床上，放下的時候，她就微微轉醒了，看著邢不霍給她蓋被子，握住了邢不霍的手，「今晚陪我。」

「你喝醉了。」邢不霍說道，拿開穆婉的手。

「沒有喝醉的時候也說過同樣的話，所以別拿喝醉了糊弄我。」穆婉說著暈暈乎乎的坐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不霍。」穆婉喊住他，「這五年來，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或者，有沒有一瞬間的心動。」

邢不霍背對著穆婉。

男人，是視覺動物，發生關係，並不需要愛，但是抱住一個人的清白，卻是用了情。

「結局已經註定，說這些沒有意義，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那麼，我希望你以後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邢不霍表達道。

穆婉的心，沉到了最低谷，有股寒氣進入到血液之中。

她，沒有尊嚴的要求了他兩次，他兩次都拒絕了。

她在他眼裡或許還是一個小女孩，而不是女人，沒有一點魅力。

她實在，實在，不好意思請求他第三次了，看著他離開她的房間。

就這樣吧，已經這樣了，人心是無法把握的，求之不得，就像是萬箭穿心。

她一起來，一搖一晃的走去浴室，喝太多酒了，即便睡了一下，身體還是輕飄飄的，不能控制，撞到了床頭柜上。

疼痛感從膝蓋傳到意識。

以往，她受傷，邢不霍每次都會照顧她。

她也依賴他的照顧，但是現在，她知道，不能夠了，她要開始慢慢習慣只有自己一個人戰鬥的日子。

她進了浴室，脫下了衣服，膝蓋上已經撞青紫了，胡亂的洗了頭，躺在了浴缸里。

從此以後，她沒有老公了，只有一個人。

其實也好的，一個人，隨便怎麼樣都可以，顧忌少了很多，她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照著目標前行。

可終究，心有不甘，也害怕老死不相往來。

她想留下什麼，或許他以後不經意之間看到的時候，會想起她，一瞬間想起，也好。

她起身，穿了睡衣，從抽屜里拿了一隻紅色的銀光筆，在梳妝台的後面寫了一句：我愛你，不霍。

這句話我愛你，她忍到了現在。

她知道的，即便等到分離的那天，她也不會跟他說。

因為他不愛她，她對著他，說不出口，只是單方面的表白吧。

寫好了，她也不寫多，蓋上了筆套，出門，胸口還是悶的難受，打開了窗戶，望著外面。

外面居然在下雪了，她之前沒有注意，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的時候來的晚了一點。

她挺喜歡雪，覺得潔白，也夠浪漫，給人帶來很多的趣味，是老天的賜予。

裹上了羽絨服，她出門了，地上已經有淺淺的一層，踩在上面沙沙沙的，路燈下的雪，更加的美。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在淺淺的雪上留下淺淺的腳印，回頭，就是在燈光中的總統府。

她想，很多年後她都不會忘記此時此刻，雪中的總統府，門前的腳印，有個女孩，那樣的戀戀不捨，就連腳印，她都不舍。

眼睛有些瑟瑟然的，她移開了目光，抬頭，看著天空，眼淚靜靜的留下來。

「你如果喜歡雪，明天早上我陪你出來，現在太晚了。」邢不霍的聲音突然響起。

穆婉心裡一顫，偷偷的擦掉眼淚，轉過身，看向邢不霍，露出溫婉的笑容，「我洗完澡看到下雪了，心裡高興就出來走走。」

「跟我回去。」邢不霍去握穆婉的手。

穆婉躲閃掉了，垂下眼眸輕柔的說道：「以後的日子，也是我一個人走，你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時都在我身邊的，身體是我自己的，心情是我自己的，想怎麼樣，都有我自己決定，你希望我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但在我眼皮下我不能看著你不管。」邢不霍有些生氣了。

「為什麼不能看著不管，我是你什麼人，即將是你什麼人，你對我又是什麼樣的感情，需要保持什麼樣的態度，你心裡很清楚，回去吧，不霍，你去好好休息吧，我還想走走。」穆婉說話輕輕柔柔的。

可邢不霍感覺到那幾句的力道，以及抱怨，可偏偏她雲淡風輕的，不再歇斯底里，說明，她已經想清楚了。

穆婉是個聰明的女孩，懂得審時度勢，懂得怎麼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他其實對她，是放心的，她就像是一根小草，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下生活，都能很快適應，並且讓自己做到最好。

需要的，只是時間。

穆婉轉過身，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她不知道她要走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要走多遠，但是就想這樣，一個人孤單而又驕傲的走著。

邢不霍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深沉而繾綣。

他沒有回去，而是靜靜地在她背後跟著。

他放心她，信任她，可以，保護她，照顧她，也成了他的習慣，這種習慣或許等她走後會慢慢改，但是現在，她還沒有走，不是嗎？

穆婉走了一個多小時，有些累了，酒散去了不少，腦子裡是清醒的。

她走到了湖邊，看著地面，今天她才種下去風信子，就下雪了，不知道會不會把這些風信子凍死，還真是絕望的愛啊。

她撥開了椅子上的雪，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湖面。

邢不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穆婉聽到聲音，回頭。

邢不霍就站在她的身後，「你究竟怎樣，才肯回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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