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冥宗東北方向千里之外，茫茫無際的蠻荒山野之中，此地人跡罕至、蒼茫原野。

平靜的山林之中，突然鳥兒驚飛，走獸四散，好像有什麼讓它們害怕的東西出現，恨不得立馬離開生活一輩子的地方。

山間颳起了狂風，萬里無雲的晴空之中，雲霧快速匯聚。

噼里啪啦……

一道手臂粗細的閃電撕裂雲層，接著便是震天動地的雷怒之聲。

雲層隨風轉動，很快便是化出一個巨大的漩渦，宛若星雲般。

從漩渦中心突然射出一道木頭粗細的光柱，直直的朝著下方的山谷撞去。

山谷之中，一個白衣男子筆直如qiang，手持寶劍直指蒼穹。

從劈下的光柱路徑來看，它的目標就是男子手中的寶劍，寶劍的劍尖。

刺啦……

男子的衣袖撕裂，隨後全身衣服寸寸離開，化作飛灰。

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扭曲，渾身骨骼咯吱作響，無形之中有著一股神秘的壓力，正在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的身體。

他的體表猛然綻放出奇異的光華，整個人化為一個小太陽般，一個個玄而又玄的神秘符從他的體內衝出，化為一件符文甲胄覆蓋在他的身上。

那符文甲胄顯得神秘莫測，堅不可摧。

但是在恐怖的壓力壓迫之下，依舊猶如浪潮一般翻滾，無法定型。

符文散發著的光華泯滅不定，猶如風中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老頭子，我快堅持不住了！」

陳梵谷舉的手臂顫抖不停，高舉的寶劍哀鳴不止。

那道光柱還沒擊在軒轅劍上，他便是遭受著巨大的壓力，肉身隨時可能崩毀，無法想象當那道光柱降落下來時，會是什麼後果。

不遠處的楊過，一陣倒吸涼氣，神色變幻莫測。

陳凡第一次勾動天象之力，便引來如此粗壯的力量，簡直不可思議。

當初他修鍊天象劍訣，引來最強的天象之力，也不足陳凡這一次的十分之一。

而造成的後果就是，楊過差點身死道消，躺在病床上三十年動彈不得。

「這小子不會直接被天象之力給劈死吧？」

楊過一陣心驚肉跳，歪著嘴大聲吼道：「怕什麼，你肉身那麼強，死不了的！」

轟！

楊過話還沒說完，光柱便撞在軒轅劍上。

軒轅劍鏘的一聲脫手而出，旋轉著插入遠處的峭壁之中，狂顫不已。

陳凡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全身縈繞著一股強大而神秘的氣息。

噼里啪啦……

體表的神秘符文應聲裂開，皮膚炸裂，嘴中狂吐鮮血。

「我去……」

楊過炸毛，急忙撲向陳凡。

轟！

剛剛接近陳凡，楊過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得倒飛而去。

這不屬於陳凡的力量，而是天象之力。

天象之力已經進入陳凡的體內，在陳凡體內肆意妄為的破壞著他的身體。

「不要害怕，全身心的運轉心法，把天象之力排出體外！」

楊過叫喊著不要害怕，他卻一退百丈遠，離陳凡遠遠的，生怕被殃及池魚。

陳凡強忍著體內傳出的劇痛，瘋狂運轉《洪荒霸神訣》，十個神竅空間全部打開，神元猶如江河決堤一般洶湧而出，驅趕著體內的天象之力。

頓時之間，兩種力量猶如千軍萬馬一般，在陳凡的體內瘋狂衝擊。

在陳凡肉身即將崩潰的邊緣，終於把天象之力全部排出體外，整個山谷都被可怕的力量毀於一旦。

陳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楊過急忙衝過來，塞了幾顆療傷的丹藥進入陳凡體內，幫助陳凡煉化吸收。

「這麼重的傷！」

楊過齜牙咧嘴，看著都感覺到疼。

「這真不是人修鍊的神技，我他么打死都不修鍊了！」陳凡虛弱的說完，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這下完蛋了，才有半年他和楊素就要比試了！」

楊過臉色驟變，想起了一件嚴重的事情。

時間對於神來說，真是太不值錢了，一晃眼半年即將過去。

這期間，陳凡一直處於療傷狀態之中。

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能下床走路，時至今日，傷勢也才好了不到三成。

對於陳凡的遭遇，楊芊芊只說了兩個字——活該。

當知道陳凡為何會落得如此凄慘的地步時，就是姜如雪都無語了。

當然，她是對楊過無語。

這老頭太不靠譜了，居然逼迫陳凡修鍊那等不靠譜的神技。

一日，楊素來到天璣峰，楊過第一時間被驚動。

「九星神靈！」

楊過眼睛微微一縮，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拜見楊過首座！」楊素麵帶和煦儒雅的笑容，對著楊過微微一拜。

他的身份加上他的實力，如今已經可以和各大首座平起平坐，此時行禮，完全是後輩之禮。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突破九星神靈境了，不知道是該恭喜你呢，還是……」楊過意味深長的看著楊素。

「難道我突破九星神靈境不好嗎？」楊素問道。

他以為，楊過這是心虛吃醋了。

「獲得更高的修為，自然是好事。但是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之中，你將嘗到修為無法寸進的滋味，那種滋味，可是真不讓人好過。你會失去目標，失去前進的動力。你甚至會懷疑，你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有什麼意義。」楊過嘆道。

他就嘗夠了這種滋味。

神擁有漫長的生命，是下界生靈心目中的長生不朽。

但是神也面臨著嚴酷的考驗，那就是神竅等級限制一個神的最終成就。

它就如同一把軟刀子，悄無聲息的磨滅著神的動力、精氣神乃至於心智。

楊過見過太多到後面瘋掉的神，自殺的神。

當活下去已經沒有希望，漫長的壽命便成為了最大的枷鎖。

楊過正在經歷這個過程，而楊素，也已踏上了這條路。

楊素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楊老頭這麼嚴肅認真，他知道，楊過不是在聳人聽聞。

因為，已經不止一個人這樣和他說過。

他的父母，他認識的前輩……

天冥宗每一個到達九星神靈境的人，都會說這樣的話。

楊素甚至曾經親眼看到了自己的爺爺，自己選擇坐化煙消雲散。

不過這些，暫時還無法困擾到楊素。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他還沒當上天冥宗的宗主，等他當上宗主，他會有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來壯大天冥宗。

比如他還沒取姜如雪為妻，姜如雪乃是六品神竅級別的天才，她未來的路還很長遠。

比如他還沒有生兒育女，教導兒女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楊過首座，我今日來此的目的，是想問一下，我與陳凡將以何種方式進行比試。」

楊素有絕對的信心擊敗陳凡，抱得美人歸。

但是這場比試的意義實在太過重大了，他十分的重視。

楊過問道：「你想以什麼方式進行比試？」

楊素道：「我想昭告全宗上下，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進行這場比試。」

楊過笑道：「你想踩著陳凡立威？」

楊素鄭重的道：「我代表著天樞峰的榮辱，陳凡代表著天璣峰的榮辱，我們之間的比試，早已不是尋常比試。更何況這場比試的目的，是最終決定姜師妹的歸屬，更不能草草了事。所以，當被視為天冥宗最重要的比試，應當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進行。」.

咯吱……

門被推開，神色不太好看的陳凡走了出來。

「我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陳凡走到楊過身旁，目光堅決。

楊素打量了一番陳凡，心中更是大定。

本來他就不把陳凡當做對手，如今陳凡還傷勢未愈，這場比試已經毫無懸念。

「我想聽聽陳師弟的理由。」楊素心平氣和的道。

「雪兒不是物品，我不想讓人認為，她是我們爭奪的物品。」陳凡聲音鏗鏘，不容置疑。

楊素點了點頭，道：「陳師弟說的不錯，是我考慮不周。不過……我們可以把他當成普通的比試，如此對姜師妹就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陳凡道：「既然是普通的比試，那咱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進行就是了。」

楊素頗具諷刺的道：「陳師弟是怕輸得太難看？」

陳凡道：「既然是比試，就有輸贏，何必在乎那麼多。我只是覺得，不要什麼事都鬧得人盡皆知。」

楊素何許人也？

天冥宗未來少主，如果陳凡當著天冥宗所有人的面把他擊敗，那就是當眾打臉。

要是楊素，甚至楊青雲和趙玉秋報復怎麼辦？

因為姜如雪的緣故，不管陳凡多麼的不喜歡這一家三口，都不能與他們決裂。

所以，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之下，把楊素擊敗，既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也不至於撕破臉皮，何樂而不為呢？

楊素搖了搖頭，道：「縱使不提姜師妹的事，以你我的身份，這次交手都理當記入天冥宗的史冊，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進行。」

楊素可不會同意陳凡的建議。

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擊敗陳凡，告訴天冥宗上下，誰才是姜如雪的良配！

「我還是覺得，咱們悄悄的比試完就得了。讓宗主、宗主夫人、雪兒和我師父做個見證就可以了！」

陳凡只想低調解決這件事，他不想太過張揚，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看陳師弟這就是怕輸啊。如果你連贏我的信心都沒有，那又何必比試呢。你直接認輸吧，如此這場比試也就不用進行了！」楊素強勢的道。

「我怕輸？」陳凡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過首座，您來決定吧！」楊素看向楊過。

楊過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凡，傳音問道：「你小子是不是沒有戰勝的信心？」

在他看來，陳凡是沒有信心，所以才提出這種要求的。

如果有信心，誰不願意當著天下人的面把對手踩在腳下，揚名立萬呢？

「我只是怕當著太多人的面把宗主的兒子擊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陳凡傳音解釋。

「你怕個球！」楊過有些無語，這個弟子行事太瞻前顧後了，和以前的行徑相比簡直大相徑庭。

「你在九州煉獄到底經歷了什麼？」楊過再也忍不住詢問。

他早就想問了，但是他一直忍著沒問。

現在他覺得很不妥，這個弟子行事越來越彆扭，越來越沒有豪氣了。

說好聽點是三思而後行，事事想得周到，說難聽點就是膽小如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