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黃金軍隊抵達那一天，拉達岡騎着馬走在最前面，被大樹守衛們擁簇著。

他真的什麼事多餘的事都沒做，就是帶着軍隊來到了利耶尼亞湖。

故地重遊，他眼中多了一抹回憶的神色。

第一次來這裏時，便是帶着千軍萬馬。

眼前的景色也不是利耶尼亞湖的自然風光，而是嚴陣以待的敵軍。

聽聞卡利亞的英雄、「滿月女王」蕾娜拉，是交界地少有的美人。

引無數男人嚮往。

哪怕是瑪莉卡的半身拉達岡，其實也很好奇那蕾娜拉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往事如煙，卻並未隨風散去。

人總想要抓住點什麼，拉達岡也不例外。

可縱使是能夠起死回生的神，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如今，父子之間竟然要刀兵相向。

此世間，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拉達岡望着眼前那恢宏的軍隊。

卡利亞聯軍，以紅獅子軍團為主，火山軍與卡利亞軍為輔。

裏面除了正常的人類士兵之外，還能見到異族、人偶、機械造物等等。

從視覺上來說，有些雜亂。

不過也不能小覷。

他們很緊張。

拉達岡的視力很好，幾乎能看到陣前士兵臉上的神色。

那不只是緊張，還帶着興奮。

不是誰都有機會直面艾爾登之王的。

即使這位王得位不正，有不好的傳聞，給人的感覺似乎比較弱。

他終究是艾爾登之王。

如果這一戰能夠真的分出勝負，聯軍獲勝的話，那就是改變交界地的走向，卡利亞聯軍將成為壓倒性的力量。

這些話是拉塔恩對他們說的。

拉塔恩不會告訴他們：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獲勝，甚至連四成勝算都沒有。

拉塔恩只能告訴他們：我們必須贏。

因為沒有退路。

輸了，想必一定會被殺。

以罪人的身份斬首示眾，毫無榮耀可言。

相比之下還是戰死的好，起碼死的像個戰士。

拉卡德當時問過：「如果輸了，我們退回到蓋利德如何？」

「可以。」拉塔恩摸著下巴，「可是我們能在蓋利德苟活多久呢？」

「不好說。但至少可以在拉達岡的視線里消失，讓他去專心對付葛德文他們。」拉卡德想出一種可能，「甚至我們可以如葛孚雷一般出海，在其他地方東山再起。憑我們的能力，沒問題的。」

「還沒開打，你就說這種話，未免有些動搖軍心吧。」拉塔恩眼中閃爍紫色的電光。

「是，所以我只是在與你密謀，領兵打仗的事我可不敢參與。」拉卡德攤開手，示意打仗這方面，自己不如這個兄弟。

「退路的事再說吧。」拉塔恩心裏還是不太情願。

拉卡德搖頭：「退路可不能再說。」

「這種事必須要早做準備。」

他說的是實話。

「退路」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之前沒準備好，等要用的時候，不會憑空冒出來。

「現在還來得及嗎？」拉塔恩皺着眉頭。

「你鬆口，就來得及。」拉卡德看着地圖。

「那就準備吧。」拉塔恩看向了地圖上的雪山，「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行的話，就啟用你所說的退路。」

拉卡德點頭：「放心，沒問題的。」

「其實我們都希望拉妮可以。」

「是，我們都希望拉妮可以。」

拉妮可以嗎？

布來澤是懵的。

當日，他攥著拉妮交給他的鑰匙，一路跑到了卡利亞城寨的密室。

城裏有一處密室，他從小就知道。

卻不知道裏面有什麼。

密室埋在地下，昏暗、陰冷。

布來澤點着燈走下去，將鑰匙插進鑰匙孔，打開沉重的大門。

裏面有很多收藏，卻沒幾樣是對戰爭有利的東西。

直到他的目光鎖定住了兩支長條盒子。

走過去，打開盒子，看到裏面的東西后，布來澤眼童收縮。

而後，他毫不猶豫的合上蓋子，抱着兩支盒子跑了出去。

當然，沒忘了關門。

他把盒子擺在拉妮面前。

拉妮看着盒子，神色很複雜。她先打開一個，又打開另一個。

從其中拿出一柄長劍。

劍身鏤空，裝飾華美。

「這叫夜與火之劍。」拉妮看着劍，「是當初前輩觀星者與火焰巨人友誼的證明。」

「現在火焰巨人已經沒有了。不知道還有什麼用。」拉妮輕輕嘆氣，將劍放下。

拉妮又從第二個盒子裏拿出了一柄大劍。

古樸的大劍上，涌動着寒氣。

碧藍色的劍身非金非石，倒像是寒冰製成的。

劍身上有一道冰凍的花紋。

簡單的一字格劍柄上，鋪着一層化不開的霜。

傳說，歷代卡利亞女王會給贈予伴侶，名為月之大劍的武器，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徵。

同時，這柄劍上會寄宿著女王的力量。

布來澤當然聽過這個傳說：蕾娜拉贈予拉達岡的，便是滿月大劍。

當初拉達岡離開她的時候，將滿月大劍留了下來。

這柄劍自然而然的傳給了拉妮。

等拉妮接手的時候，這柄大劍依照拉妮的力量發生了變化。

本來明亮柔和如同滿月般的劍身，變得深沉黑暗透著寒氣，裏面還出現了冰花紋路。

目睹了父母婚姻的失敗，這對拉妮來說打擊不小。

以前有多幸福，現在成了單親家庭，心理創傷就有多嚴重。

卡利亞女王說是「歷代」，恐怕有記載的也只有兩位，一個是蕾娜拉，第二個是拉妮。

拉妮是不會讓其他人，成為她的伴侶的。她不需要王。

所以便把這柄大劍封存起來。

現在要啟用，只是因為不得不用。

強敵在前，能多增加一份力也是好的。

「母親，請您祝福我們。」拉妮端詳著大劍。

言盡於此，她想起了「拉達岡就是瑪莉卡的事」。

本來在宴會上說出這句話，卻沒有起到她想像中的軒然大波。

可能是有太多的事情，將其掩蓋了。

也可能是這所謂的真相，根本左右不了戰局。

或許，覺得被騙了的，只有他們吧。真的為蕾娜拉感到不值。

拉妮叫來了所有卡利亞騎士，在騎士的見證之下，她要冊封布來澤。

布來澤半跪在地低着頭。

拉妮舉著暗月大劍，搭在布來澤的肩膀上：「我封你為暗月騎士，將這柄暗月大劍借給你，作為統帥卡利亞全軍的象徵。戰爭結束后，務必還給我。夜與火之劍就賞賜給你。」

她着重強調了暗月大劍是「借」。

賜予布來澤的則是夜與火之劍。

布來澤雙手接過了兩柄劍，心潮澎湃。

卡利亞的兩樣重寶，現在都在他身上。

兩軍陣前，拉達岡一眼就看見了拉塔恩。

他微笑着：「拉塔恩，好久不見。拉卡德和拉妮呢？我也很想念他們。」

「什麼好久不見。不是剛見過沒多久嗎？」拉卡德站在兩匹馬拉着的戰車上，從軍隊後面現身。

拉妮則是側身坐在馬背上，由布來澤牽着馬出現。

拉達岡看着他們，說道：「你們的母親還好嗎？」

回答他的是拉妮：「很不好。」

「是嗎。」拉達岡神色暗澹，「我想去看看她，你們能帶我去嗎？」

「想都別想！」拉塔恩直接跳起來，落在兩軍陣前，一對碎星大劍在空中磕碰出火花。

拉卡德說道：「你不配。」

「這樣啊。」拉達岡舉起右手的戰錘，指著前方：「那就只能如此了。」

「全軍聽令！」他喊道。

拉塔恩同樣呼喊：「全軍聽令！」

兩邊軍隊都繃緊了，如弩箭在弦。

「出擊。」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