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啊……」

修為更勝一籌的邊雲清，率先從昏迷中蘇醒。

意識剛有恢復，她的腦海中瞬時飄出左重明的身影，徹底恢復清醒。

「不好。」

她趕緊從地上爬起，強忍著心頭不祥的預感，慌忙朝周圍看去。

沒有？

真的沒有。

邊雲清目之所向，只看到遍地劍痕，溝壑，殘垣……偶爾還可見半凝固的，暗紅色的血漬。

難道，難道他死了？

邊雲清定定的看著地上的血跡，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不會的，他可是冠軍侯，怎麼會……」

話說半句，戛然而止。

因為她忽然想起，左重明雖然驚絕艷艷，可此次遭遇的敵人卻更強。

那可是當年縱橫天下，凶名赫赫的劍魔獨孤鴻……。

好一會兒，白婉玲的聲音忽然響起：「雲清姐，你沒事吧？」

「沒，沒事。」

邊雲清驀得回神，強笑著搖搖頭。

白婉玲覺得她有些不對勁，皺眉說道：「你臉色很難看。」

「真元消耗太大吧。」

邊雲清摸了摸臉頰，反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白婉玲揉著額頭，苦笑著回答：「只是意識昏沉，精神萎靡罷了，休息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白玉森怎麼樣？」邊雲清妙目掃向地上的青年。

「他？睡得跟豬一樣。」

白婉玲翻了個白眼：「話說，雲清姐，我被抓住后，你們經歷了什麼？又怎麼闖進這裡的？」

邊雲清抿著唇，輕聲說道：「說來話長，這裡不太安全，咱們先離開再說。」

「去哪？」

「落日峰。」

「啊？」

白婉玲聽到這，不禁楞了一下。

不久前，她們和左重明初一照面時，對方讓他們莫要靠近落日峰。

當時白婉玲心有不甘，但在白玉森二人的規勸下，不得不放下小心思。

沒曾想，這才轉眼的功夫，邊雲清就改變了主意，主動前往落日峰……。

「走吧。」

邊雲清收回目光，當先朝外走去。

剛剛她注意到，這附近沒有神兵孤虹，也沒有劍魔獨孤鴻的屍體。

這讓邊雲清不禁聯想到，左重明之前收納劍傀屍體的舉動，心裡產生了一些猜測。

——興許左重明贏了，但提前離開了？

基於這個猜想，她才決定去落日峰驗證一番。

畢竟，左重明讓她們不要靠近落日峰，八成是要在那裡搞什麼動作。

如此說來，他若是還活著，很可能會在那出現。

——

——

某處，客棧。

「嘖~！」

歐陽玉借著喝茶的功夫，不動聲色的瞄了眼對面的女子。

雖然是第一次和這女人照面，但歐陽玉認得她。

準確來講，應該是聽說過她。

因為江楓龍偶然間提過，左重明一行人赴京的路上，曾遭遇到冷月菩薩的襲擊。

不過，冷月菩薩只是個棋子，實則是被一名妖女攛唆。

後來他們抓住妖女審問時，她自稱恨天宗的人，欲借冷月菩薩之手，除去左重明這個絆腳石。

妖女的這個借口，粗想之下合情合理，仔細深究卻漏洞百出。

左重明事後提過一嘴，此女興許要借刀殺人，她真正的身份應跟七情魔宗有關。

噠~！

茶盞落桌，歐陽玉率先打開話頭：「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傘傘嫵媚一笑：「你可以叫我，傘傘。」

「傘傘？有趣。」

歐陽玉眯了眯眼睛，淺淺一笑：「小玉與閣下素未蒙面，此番約見所為何事呢？」

趁著左重明進入雲海劍墟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與離天劍宗，浣月宗說項，試著拉攏對方。

直到現在，一直都是主人格控制身體，副人格早已被封在意識深處。

傘傘輕聲說道：「是好事哦。」

「哦？說來聽聽？」

歐陽玉眉頭微皺，不動聲色的示意。

傘傘盯著她好幾秒，忽然出聲：「蓮生教最近不老實，頻頻接觸外來宗派，不知鎮撫司知不知道？」

歐陽玉目露疑惑，無辜的說：「小女子只是侍女，做好本分就好了，你說的這些我不知道。」

傘傘玩味道：「真的嗎？我還以為蓮生教聖女，應該知道這些呢，看來是被新教主拋棄了呀。」

歐陽玉瞳孔驟然收縮，冷意卓然的盯著她：「你……你說什麼？」

對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著實讓她驚駭欲絕。

這話里蘊含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歐陽玉萬萬沒想到，這妖女竟然張口便道破了她隱藏的身份。

這怎麼可能？

連左重明都沒有勘破，她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是劉炳輝背叛？或者有其他的內鬼？

天機老人忽然冒出來：「她這是試探。」

「嗯？」

歐陽玉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機老人道：「為父猜測，她很可能從某方面，獲悉了一些不確定的消息，所以前來試探。」

歐陽玉細思半息，心裡一突：「若父親說的沒錯，那我剛剛的反應，豈不是……」

天機老人勸道：「暴露也無妨，對方既然約見你，而是左重明身邊的其他人，想來也有自己的目的。」

歐陽玉鬆了口氣，贊同：「有道理，她若有價值，不妨藉機利用一番，事後只需滅口即可。」

儘管她和天機老人的交流，僅是心念的轉變交換，速度奇快無比。

但一直觀察她反應的傘傘，依舊把握住了她的情緒變化。

果然。

大姐說的沒錯。

看來侍女小玉，就是聖女歐陽玉。

此女八成就是季長雲安插在左重明身邊的內鬼。

蓮生教最近頻頻異動，與歐陽玉的動向密切相關，想來是遵循季長雲的吩咐。

「唉，真是失望。」

傘傘掩去眼底的狡黠，故作失望的起身：「看來，此事還得找季長雲商量咯。」

歐陽玉見她要走，冷笑著道：「閣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傘傘朝她拋去嫵媚的眼神，玩味的道：「冠軍侯都留不住小女子，憑你……還差點火候呢。」

「呵~！」

歐陽玉盯著她好一會，身上氣質陡然轉變，冷傲淡漠的道：「傘傘姑娘，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聖女終於承認了。」傘傘頓足原地，巧笑嫣兮的回首。

歐陽玉皺眉問：「本聖女好奇的是，姑娘是何身份，又是從何處得知此等機密的？」

「不可說呢。」

傘傘重新坐下來，輕笑道：「本姑娘聽說，聖女和恨天宗的接觸不太順利，我可以幫忙哦。」

「哦？」

歐陽玉不覺得意外，反而問道：「與此事相比，本聖女更好奇的是，姑娘的真正目的。」

傘傘挑了挑眉，笑吟吟的回答：「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在下的目的自然是報復咯。」

報復？

歐陽玉聽著這倆字，再瞅著她說話的態度，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怒意……。

該死的副人格！

歐陽玉暗罵一聲，壓下心頭的煩躁：「你說的報復，是要殺了他？」

「呵呵，你猜。」

傘傘瞧見她略顯過激的反應，心裡頓時產生了某種猜測。

「殺了他最好。」

歐陽玉也察覺自己有些事態，冷笑著轉移話題：「倘若你真能牽線搭橋，教主自不會虧待你。」

傘傘笑著起身：「那就一言為定咯。」

「一言為定。」

歐陽玉端茶送客，靜靜地看著她離開。

好一會兒，天機老人冒出來：「這女子掌握的情報很多，絕非一人可達成，其後必有依仗。」

歐陽玉輕嘆：「據左重明的猜測，她很可能是七情魔宗中六脈之一，野心勃勃不可小覷啊。」

天機老人：「沒錯，她的目的絕非如口頭所說那般，僅是報復左重明，想來有更長遠的算計。」

歐陽玉沉吟道：「不管如何，此女暫時與我們站在一條船上，先搞定恨天宗再說。」

左重明現在雲海劍墟，與外界暫時中斷聯繫。

這是歐陽玉的大好機會，只要再說服恨天宗，她便能帶著蓮生教以及眾勢力，徹底掌控叢雲府。

屆時，只要再拿捏住南語嫣，哪怕左重明反應過來，也是投鼠忌器，無從下手。

「嗯？」

歐陽玉忽然發現，自己的左手一直無意識的攥著腰間的玉墜，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這玉墜是左重明送的，副人格一直帶在身上，遇事就會抓住它，似乎這樣做能獲得安全感一般。

現在，副人格明明被封印了，可她剛剛還是做出了這種動作……。

「該死。」

歐陽玉鐵青著臉，暗忖道：「不能再拖了，副人格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

——

雲海劍墟。

左重明飄在半空中，望著遠處高聳的寒月峰。

心念微動，他掌中再現問天玉卷，遂有血珠滴答落上。

伴隨一股晦澀的氣息迸發，玉卷驀得迸現血光，迅速勾勒出寒月峰的輪廓。

緊接著，星辰般璀璨的光點，先後點綴在寒月峰各處，明暗交錯時隱時現著。

「陣眼，在這裡。」

左重明注視半晌，反手收起問天玉卷，唇角綻放出森冷的笑容：「既然來了，本侯就不可能空手而歸。」

什麼雲海劍墟，什麼狗屁秘境，什麼劍閣傳承……。

他這次要玩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