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月山中有一片劍谷,山石崢嶸,狀若巨劍。
山石傷痕纍纍,其上覆蓋一道道的裂口,似乎是經年累月有人用劍劃出的痕迹。
此處是攏月劍派弟子最喜歡聚集之地,常常在劍道修為有些長進的時候來此試劍。
此時,在一座高有十來丈,寬如崖璧的山石前。
兩道身影挾著劍光,上下翻飛。
仔細看,兩人一男一女,女修容貌嬌俏,楚楚可人,眼神堅定。
男修頭頂結髮,面色冷峻,雙眼咄咄逼人。
兩人中飛劍叮叮噹噹的磕碰在一起,激蕩起一陣的劍氣。
兩人出手不算狠辣,但是又暗藏一些殺機。
看起來,兩人一會在鬥法比試,一會又好像在生死搏殺。
而除此之外,還有幾位穿着劍袍的攏月劍派弟子正圍聚在一起指指點點。
似乎是觀戰之人。
場中兩人鬥了片刻,男修眼神一冷,手中的劍招突兀一變,一道青色的劍氣若羚羊掛角,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打在女修的背後。
「冬!」
伴隨着一聲金鐵撞擊聲,一張殘破的符籙從女修的背後掉落,靈氣全無。
與此同時,女修的身形勐然甩了出去,哐當一聲,砸在山石之上。
「閔師妹!」
圍觀者中,有一位緊緊盯着場中形勢的女修見此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查看情況。
那被甩飛出去的女修就是閔春的女兒,閔芸。
「閔師妹,你沒事吧」
同伴將她扶起,閔芸臉色少了幾分血色,額頭上細汗一片,好在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
「姜師姐,我沒事,幸好鐵甲符替我擋了一下」
姜師姐聞言,
一張粉白的臉上柳眉倒豎,指著場中男修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道:
「這位師兄!說好的只是同門操演,你面對一個師妹,為何還要下死手!剛剛那一劍,要不是有鐵甲符,少不得要受重傷,馬上就是九脈大比,閔芸要是受了傷,還怎麼上去比試!這就是你們羅天峰的氣度嗎!」
那被指著鼻子罵的冷峻男修雙眼不屑,嘴中嗤笑道:
「誰規定的同門操演就不能下死手,再說了,我剛剛那一劍也只是尋常的變招,是這小師妹學藝不精,沒有接住,就算是傷了,也怪不到我方某的頭上」
「你!」
姜姓女修見他混不吝的樣子,氣的胸間起伏不定,一雙妙眼是怒火中燒。
閔芸見姜姓師姐如此維護她,連忙安慰道:
「姜師姐,我不要緊」
姜姓女修打斷她的話道:
「師妹,你啊,就是太心軟了,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羅天峰的這些人,頻頻在針對你!
肯定是因為你在九脈大比的選拔賽上爆冷擊敗他們羅山峰那姓關的緣故!
那姓關的聽說是羅山峰關長老的子侄,我看啊,這些人這麼做都是關長老在背後搞鬼,不過,也沒事,咱們岱月峰的人也不怕他們」
姜姓女修原本就喜歡仗義執言,對閔芸這位同脈的小師妹非常喜愛,見羅山峰的人頻頻下黑手,早就看不下去了,此時一吐不快,說話也沒有個輕重。
閔芸知道厲害,連忙拉住還要再說的姜姓女修,微微搖頭道:
「師姐,不要再說了,要是被長老聽到了可不得了」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
就在閔芸剛剛升起一絲擔心的時候,一句厲聲從背後響起。
「放肆!居然在背後編排長老,岱月峰的長老教出來的就是這樣的弟子嗎」
兩人心中一跳,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蒼藍錦袍,腰間系著寶藍腰帶,半扎頭髮,留着鬍鬚的中年修士憑空出現在兩人身後。
正是姜姓女修剛剛說起的關阜,關長老。
「長.....長老!」
別看姜姓女修剛才說的大膽,此刻嚇得面色煞白,說話都顫聲。
「哼」
關阜看了一眼兩女,在看向閔芸時,眼神中流露出絲毫不掩飾的寒意。
「不要以為選拔小比僥倖贏了,就能在大比中拿到好成績,同門操演輕易被打敗的廢物,又何必浪費那個名額」
同門操演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鬥法,而是攏月劍派的弟子用於熟悉攏月劍派的劍式,這屬於弟子間常有的切磋。
一般來說,同門操演出招都有章法,不能脫離攏月劍派劍招的範圍。
那羅山峰的弟子本來修為就高出一個小境界,屬於鍊氣七層的修士,而閔芸才練氣六層,面對修為比自己還低的師妹,卻突然變招,閔芸沒有防備,這才被打飛出去。
姜姓女修咬了咬牙,想替閔芸爭辯一二,閔芸死死的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別多說。
關阜見二人不還嘴,臉上僵了一下,想再說兩句,卻礙於自己地位,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只好對着閔芸冷哼一聲,拂了拂袖子離去。
待他離去,羅山峰的弟子也嗤笑了幾句,隨後離開。
「呼」,兩人長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笑。
旋即,姜姓女修皺眉道:
「閔師妹,我看着關長老似乎對你成見頗深,我之前聽聞,關長老對他的子侄照顧有加,非常痛愛。
此次九脈大比,也是奔著獎賞中的地靈丹而來,師妹將他擋在了大比之外,怕是記恨上你了。
雖然越長老也對你頗為器重,但是越長老常年閉關修鍊,你以後可要小心行事才對,且莫被關長老抓到把柄」
閔芸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憂慮。
得罪了一位築基修士,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她是越媱的弟子,越媱在攏月劍派中的地位划算不俗,同屬於長老級別。
「算了,以後盡量躲著點好了」
閔芸嘆了一口氣,心裏暗嘆道。
.....
另外一邊,關阜御劍冷臉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只見一個打扮輕浮的白臉男子在其洞府外與一位穿着妖艷的女修打情罵俏,頓時臉色又沉了幾分。
好在白臉男修對關阜似乎頗為尊敬,見到他御劍落下,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女修,正兒八經的拱手行了一禮:
「關伯,你回來啦」
此人正是關阜同宗子侄,關仁。
女修是她近段時間搞上手的道侶,也恭敬的喚了一聲「關長老」。
關阜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但是依然看也不看扭著腰肢的女修,只是瞥了關仁一眼道:
「你隨我進來」
隨後打開洞府陣法,走入其中。
關仁掐了一把身邊女修挺翹的臀,對她使了一個眼色,緊隨其後也走入洞府之內。
洞府內。
一進來,關仁急忙問道:
「關伯,怎麼樣,那小賤人是何出身,我們能不能整一整她」
他罵的小賤人,自然就是閔芸,閔芸在選拔賽中將他打敗,害他在眾多師兄弟面前丟了臉面,身上還落了傷勢,這張口閉口就是小賤人,可見他心中對閔芸的恨意有多大。
這也是他一直苦苦哀求關阜替他教訓教訓閔芸的緣由所在。
「哼,仁兒,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修仙之人,不想着在修為上打敗別人,非要搞這些歪門邪道」
關阜瞪了他一眼,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心中對他這副樣子已經是生了不小的怒火。
關仁見他臉色慍怒,臉面嬉皮笑臉的從儲物袋中掏出幾株靈草遞上道:
「關伯,那次比試,還不是因為我修鍊出了一些岔子,一時法力沒有提起來,這才失了手嗎。
沒想到此女居然暗中下手,乘人之危,實在是陰險!
對了關伯,這是我在坊市中替你搜尋到的幾株百年黃玄芪,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可以幫助你增加些許神識」
關仁見他一副關切的模樣,心中想罵幾句又捨不得,最後只能嘆了一口氣道:
「哎,要不是你爹臨終前將你託付與我,我才犯不着降下身份管你這糟心事,罷了罷了,我也就幫你這最後一次,這次之後,你好生在我洞府修鍊,且莫亂跑,知道嗎!」
關仁連忙點頭道:
「知道了,多謝關伯」
「嗯,你還算有心」
關阜收起幾株黃玄芪,將他們放在洞府中的藥材柜上。
「這閔芸雖然是你越師伯的弟子,但是我在毒沙坊中順便已經打聽過了。
此女的父母只是毒沙坊中的一階鍊氣初期修士,在坊市中開了一間小店鋪,收購些修鍊材料,沒什麼背景。
而且,我已經安排人去店中替你出出氣,想來她家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你要是覺得還不解氣,那就好好修鍊,在以後的比試中打敗她,千萬不要在山門搞小動作,知道嗎!」
關阜說的是今天同門操演中下黑手的事情,此事當然不是他在背後搞鬼,搞鬼的人是關仁。
關仁聽到閔芸背後並沒有什麼背景,嘴角扯出一絲獰笑,轉瞬即逝,隨後恭敬道:
「自然自然,嘿嘿,有關伯在,就算是越師伯的弟子,又能奈我何」
「你這小子,哎,就這樣吧,你好好修鍊」
關阜知道他氣度狹隘,心中定然還是恨意難消,只是也不想再管他了,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不過,其實關阜此人內心極為自大,在宗門中也是常常看不起同為築基修士的其他長老,兩人在這方面可謂是一丘之貉。
關仁有時候做事雖然傻,但是卻極為符合關阜的風格,否則他也不會幫着擦這麼多屁股。
然而,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踢到了什麼樣的鐵板。
就在此時,突然發生驚變。
一股強大的神念朝着攏月山捲來。
「嗯!怎麼回事?」
關仁勐然衝出洞府,看向天邊,只見一片聲勢浩大的雷雲正翻滾而來。
兩人都愣了一下,滿臉震驚。
「是金丹修士嗎?怎麼感覺怒氣沖沖的,不好!莫非來攏月山尋仇而來!」
就在關阜還在猜疑之時。
那雷雲中,一個冷如寒淵的聲音挾帶着滾滾雷音說道:
「攏月劍派的關阜,給我出來!」
「!
?」
「關...關伯,他似乎是在找你」
關阜怔了一下,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隨後在關仁的提醒下,才臉色大變。
「怎麼回事!這是金丹修士!金丹修士找我!?」
從來人的口氣之中,很明顯來者不善,關阜滿臉懵逼,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一位金丹修士嗎!?
而與此同時,攏月山中飛出一位絕美女修,正是攏月劍派的宗主,修為金丹中期的師妶。
師妶周身凝聚月白遁光,憑虛立於雷雲面前,見到雷雲中一位陌生身形,臉上也有些驚異。
只聽她輕啟朱唇,以鶯鶯之聲問道:
「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大駕,在下攏月劍派師妶」
趙修玄見到正主出場,丹田金丹一轉,雷雲盡收金丹內。
為了先聲奪人,他可是做足了準備,將玄雷隕中吸納的雷雲都催動了出來,這雷雲其實就是中看不中用,擺擺排場倒是綽綽有餘。
他這揮袖間散去雷雲的行徑,看的師妶此女是臉色驚訝。
只見趙修玄拱手道:
「原來是師宗主,剛好,趙某此行前來,是想找師宗主要一個人,貴宗的一個叫做關阜的弟子串謀他人,攪我生意,打傷趙某的族人,我倒要看看,這關阜是何方神聖!」
「關阜?」
師妶柳眉一皺,絕美的臉上帶上些許疑惑。
「趙道友,這裏面怕是有什麼誤會吧,關阜只是我門中一位築基修士,怎麼敢得罪道友」
趙修玄也不廢話,拿出一塊玉簡掐碎,那從斐重神魂中提取的記憶頓時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在師妶眼前一閃而過。
其中,還有斐重將閔春打傷的畫面。
「證據確鑿,師宗主可還有話說」
趙修玄神色顯露些許不耐。
師妶見的確是自家弟子闖下的禍事,居然害的一位金丹修士親自上門討要一個說法!
雖然覺得趙修玄這人有些小題大做,但是還是神念掃過整個攏月山,剎那間就鎖定了一臉僵硬,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關阜。
隨着兩位金丹修士的神念附着在他的身上,關阜頓時如墜冰窟,一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本能的想跑但是提不起來。
「關.....關伯,你不是說那小賤人沒有背景嗎」
至於關仁此人,已經完完全全的嚇傻了,整個人三魂出竅,臉如死灰。
雖然他做事乖張,但是也不蠢,剛剛關阜才說砸了人家店,這位金丹就找上門來了,指名道姓找關阜,明顯就是自己的事出了大岔子。
「你這個小畜生!還滿口胡言!」
關阜見關仁到現在還滿口髒話,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甩出一掌,將關仁打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吐出一地的鮮血。
「關長老,還不速速上前!」
師妶的話讓他瞬間清醒,他也顧不上教訓關仁,連忙跪伏在地,求饒道:
「前輩饒命,晚輩不知道那店鋪是前輩的產業,得罪了前輩,我罪該萬死,念在修行不易,望前輩饒了在下一條小命」
關阜雖然是築基中期修士,但是在金丹修士面前,完全沒有了橫的資本,只能趴在地上搖尾乞憐。
此時,整個攏月山也是被趙修玄的突然造訪攪得風聲鶴唳,眾弟子紛紛看起了熱鬧。
師妶見此,拱手對趙修玄說道:
「道友光臨本宗,請讓我好好招待,不若我們去洞府中說話如何」
趙修玄演戲要演全,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關阜,隨後點了點道:
「也好」
師妶見趙修玄並沒有得理不饒人,臉色也是緩和了下來,前面帶路,兩人化作遁光,落於攏月山中。
而此時的山中,有兩位姿色平分秋色的女子在看清楚趙修玄的面孔后,心中兀自翻滾不已。
一個是越媱,一個是閔芸。
越媱身前的青光劍氣浮沉不已,顯得她的心緒不定。
閔芸獃獃的看着趙修玄消失的方向,面色驚疑。
一旁的姜姓師姐奇怪的推了推她道:
「閔師妹為何這般神色,難道你還認識這位金丹前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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