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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限完全擬態 - CM280 人理燒卻之時已至字體大小: A+
     

    愛因茲貝倫古堡的冬天似乎特別地漫長,厚厚的積雪從堡壘的尖塔一直延伸到森林的盡頭,乳白色的天空看不到任何耀眼的光線,哪怕是二三月的季節也依然難見放晴之日。

    在這座與世隔絕毫無生氣的城堡中,只有著一間房屋不甘心於在落雪之日維持靜謐。

    「切嗣~今天沒辦法去找胡桃的春芽了嗎?」

    身材小小,銀髮赤瞳,宛如仙境中的小精靈的少女,不甘心地踢著小靴子,踮起腳尖,雙手牽著房門的把手,掛在上面,晃來晃去,卻根本打不開厚重的雙扇木門。

    「伊莉雅,不許胡鬧哦,來畫畫吧……」

    坐在床上,弱不禁風,不時捂著沒有血色的嘴唇咳嗽的雪之美人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微笑,無法下床的她,只能看著活潑的女兒淘氣撒嬌。

    「不要~不要~伊莉雅一定要贏過切嗣!」

    銀髮少女像盪鞦韆一樣扭動自己小巧的身體,渴望著那個站在窗戶前望著飄雪的高大男子能夠注意到她。

    「切嗣……怎麼了?」

    雪之美人看向了一臉茫然的男人。

    「不,可能做了惡夢吧……」

    視線飄移不定的男人轉身,微笑著走向了銀髮少女,伸出有力的雙臂將她抱了起來,「伊莉雅,明天再去外面找春芽吧,今天,就比比我們誰畫的畫更好吧?」

    「那切嗣你可不準耍賴哦~」

    銀髮少女臉上帶著興奮,似乎無論是什麼樣的遊戲,只要是和男人一起玩就會很開心。

    「這個嘛~你也知道嘛,爸爸我要是不耍賴的話,根本贏不了伊莉雅呢。」

    男人略微慚愧地笑著。

    「不行!今天的切嗣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耍賴,因為是很重要的一天!」

    銀髮少女雙手掐腰,一本正經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小孩子的認真沒有一點的嚴肅,看起來是那麼的純真可愛。

    只有……那雙赤瞳閃耀著不詳的色彩。

    「嘛,切嗣,今天你就認真地陪伊莉雅玩吧。」

    雪之美人拍拍床邊,拿出了兩套水彩筆與兩張繪畫板。

    「唉呀唉呀~沒辦法,看來今天爸爸我要輸給伊莉雅了呢。」

    男人抱著銀髮少女來到了床邊。

    「畫什麼好呢?」

    銀髮少女拿起了黑色的水彩筆。

    「我們給地球上色吧,伊莉雅還沒有認清地球上所有的國家吧?」

    雪之美人將柔軟白皙的雙手拍在一起,放在了臉頰旁邊溫柔地笑道。

    「那好,今天就教伊莉雅物理吧,我來畫個模型……」

    男人拿起了紅色的水彩筆,但是當他將筆尖落到繪紙上時,擺在他與銀髮少女面前的繪板變成了兩個地球儀模型。

    「好亂啊,依莉雅看花眼了都……」

    銀髮少女不知道從何下筆了。

    「那就把不需要的地方塗掉吧,地球表面被分為七大洲、四大洋和不同的海域。切嗣,你說從哪裡開始塗呢?」

    雪之美人看向了男人,與銀髮少女有著相似容貌的她也有著天真的瞳孔。

    「海上應該沒什麼人,首先把海洋都塗掉吧……」

    男人轉動地球儀,在四大洋上用紅色的水彩筆畫了X。

    「看我看我,伊莉雅全部塗黑了,切嗣,我贏了吧?」

    銀髮少女只是將漆黑的水彩筆碰了一下地球儀,所有的海洋就染成了黑色,她露出期待獎勵的目光看著男人。

    「還不夠呢,陸地才是人類主要的生活區,要認全陸地才算是贏呢……」

    男人眨巴著眼睛,仍然不肯服輸。

    「那接下來怎麼畫呢?」

    雪之美人期待地向男人問道。

    「以各大洲的人類數量計算,從多到少依次是亞洲、非洲、歐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南極洲……」

    男人說出話的同時,手中的水彩筆不由自主地在亞洲以外的大洲上打了X。

    「耶!伊莉雅又做到了呢,切嗣,現在是伊莉雅贏了吧?」

    銀髮少女一面天真的微笑,一面以閃電速度將亞洲以外的地方全部塗黑了……

    「唉呀唉呀,沒想到伊莉雅這麼厲害呢,爸爸我也不能夠輸掉呢,還沒結束呢。」

    男人似乎仍然不想認輸。

    「那接下來怎麼畫呢?」

    雪之美人眨巴著美麗的紅瞳,只是不知何時她的嘴角已經上揚。

    「按照亞洲各國的人口總數來計算,由多到少,依次是中、印、印尼、巴基斯坦、孟加拉國、日、菲律賓、越南、伊朗、土耳其……」

    男人還未說完,紅色的X便打在中以外的所有國家上。

    「切嗣,伊莉雅超過你了啊,媽媽,你看,伊莉雅第一次超越了切嗣呢,這回你總要認輸了吧,切嗣……」..

    銀髮少女得意地用漆黑的水彩筆指著男人的鼻子。

    「還不行哦……就算認清了所有的國家,國家內也分著各個行政區的呢……」

    男人似乎仍然不肯滿足,「只有這個地球全部塗滿了才可以結束這場遊戲呢。來吧,伊莉雅,爸爸會把必要的知識全部全部告訴你的哦!」

    「啊呀啊呀,60多億人只剩下了十多億了呢,切嗣,就差一步了哦,在你的指導下伊莉雅已經讓四十億人消失了!」

    雪之美人突然間獰笑了起來,原本明亮的房間也變成了染血的大地,在他們的腳下是由一個個人堆積而成的血峰,其高度甚至超越了世界第一高峰喜馬拉雅山。

    他們踩著由人搭成的高山來到了太空,俯瞰著被漆黑的火焰燃燒的星球,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歡笑著。

    「切嗣……快點開始啊,伊莉雅已經等不及要贏你了!」

    銀髮少女催促著說道。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再也不玩遊戲了——!」

    男人彷彿觸電一般驚恐地扔掉了手中的水彩筆,血淚從他那已經通紅的雙眼中流了出來,乾枯的雙手用力地抓著頭髮拚命地撕扯著,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逃離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為什麼不玩了呢,這就是衛宮切嗣所渴望的救贖啊,這也是你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正義,雖然少數人因此而不幸落難,但只要有多數人活下來,你就會由衷地感覺到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殺了肯尼斯的時候你沒有猶豫過,殺了索拉薇的時候你也沒有猶豫過,殺了遠坂時臣和言峰綺禮的時候也一樣,殺了……久宇舞彌的時候也沒有猶豫啊。

    看著「我」被安東尼折磨也毫不動搖,你期待著渴望著我被殺死來換得聖杯的出現。

    唯一能夠拯救世界的人,被根源派來守護世界的冠位魔術師也被你暗算殺死了,因為他阻礙了你取得聖杯的道路。

    這一刻,你的夢想終於可以實現了,你看,你做得真的很棒,四十億人被你【救贖】了,他們再也不用承擔貧困、飢餓、疾病、紛爭,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再努力一點,還剩下十多億人,馬上你就是世界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最偉大的救世主了!」

    雪之美人從床上爬了起來,將男人抱在了懷裡,

    「切嗣……伊莉雅不開心了哦,你不要跑啊,又耍賴了,真是的,這樣下去,伊莉雅可要不理你了……」

    銀髮少女抱著已經幾乎全部焦黑的地球儀來到了男人的身邊,嘟著可愛的嘴角,不滿地說道。

    「……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哇哇哇……」

    男人發出著比惡鬼還要慘烈的哀嚎,血液混合著淚水在臉上拉出長長的刺青,他伸出雙手拚命地將雪之美人與銀髮少女推開,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雙手掐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面……

    *

    「哈……哈……哈……」

    意識回到現實的衛宮切嗣雙手撐在地面上,用力的喘著氣,然後他拚命地跑到了城堡的外面,朝著市區狂奔。

    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視野,擋住了道路。

    滾落在雪堆中的他,面對橫亘在面前厚厚的雪層,伸出雙臂拚命地刨著冰雪,向前突進,手指沒有划動幾下就被凍的紅得發紫,肺裡面也吸入了大量的寒氣,失溫的身體開始抗拒他的意識,但他始終沒有停止前進。

    在他的身後,留下了長長的血痕,與天空落下的冰雪凍結在一起,成為了深山最醒目的路標。

    終於,他爬出了密林,而後,他看到了一個漆黑的世界,大地到處都在流淌著漆黑的泥,所到之處,燒卻著一切,無論是住宅還是人畜,無論是河流還是田野,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一個顏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

    衛宮切嗣想要嚎哭卻只是嗚咽了幾聲便被凍結了喉嚨,血肉模糊的雙手抓著大地,激烈晃動的胸膛發出了無聲的哀鳴。

    精神崩潰,生命枯竭的他從山坡的斷崖上滾落,跌落至河邊,只剩下了微弱的抽搐體征。

    這個雙手沾滿罪惡卻飽含著救世理想的男人,在捨棄了一切后,依然未能夠拯救世界,反而成為了毀滅世界的最惡之人。

    他所磨練的心志與不斷精練的手段,確實讓他取得了聖杯戰爭的勝利,笑到了最後,但是由他一直追求的事物,卻在最後背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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