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醫院的太平間的半路上。

葉離接到周偉的電話。

對方是在李安健的Yin威下，打了這個電話。

「喂！胖胖這麼快就想我了！」葉離言語中透著玩笑。

周偉眉頭一挑，咬牙用力啐一句「呸...誰想你了！還有你叫誰胖胖呢？」

葉離能感覺到周偉隔著手機，用口水淹死自己。

「你啊！」

陳明在急診科室里捧腹大笑。

「胖胖！哈哈哈.....」

「陳明，你笑屁！」

周偉對陳明吆喝一聲，皺著眉頭繼續對電話那頭的葉離說道：「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李主任他找你，讓我問你現在在哪！」

周偉現在不是葉離的對手，說不過，乾脆直奔主題。

葉離這才知道原來李安健讓周偉給自己打電話。

對方不打的原因是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我人在二院，準備干一件大事.....」

葉離直截了當說了自己的目的。

「你瘋了吧！你這是強迫行為會坐牢的....」

周偉腦子裡閃過法律條款，也隨著激動的聲音在急診科室里響起。

可以看到他臉色多了幾分凝重。

而陳明也因為周偉的聲音，停止大笑。

臉上笑容漸漸收斂。

有大事發生。

葉離的聲音再次傳來，「我知道...這是唯一能救人的辦法，就算他們手術成功，撐不過幾天...」

周偉沉默了。

「胖偉就問你，如果是一個救國英雄在你面前，現在唯一能救他的方法是讓你殺人，你會願意嗎？」

「我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身為醫者要明確自己的立場，救人是首位，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用的是剛死之人的身上肌肉組織...」

「所以，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周偉義憤填膺道：「阿離你個王八蛋，我們不是兄弟嗎？不是團隊嗎？身為團隊隊長這事你應該大家商量一下，或者讓院長出面....」

葉離見阿偉非常理性的勸說，他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來不及....如果醫院出面協商捐贈器官那已經是很久的事情，可能死者家屬不同意，我要在他們發現之前儘快處理好。」

「阿離那我先去跟李主任講....」

周偉掛斷電話，匆忙敲了敲主任辦公室。

「進來！」

李安健看到周偉臉色嚴肅，反問：「那小子去哪了！」

「李主任接下來，你聽到接下來說的話，先別生氣....」

「那小子真的是去瘋了！」

李安健瞪大牛眼，凝視周偉。

對方搖了搖頭。

「不是，阿離他去了二院，為了......」

轟隆！

李安健腦袋一陣空白，整個人傻住了，隨後整張臉漸漸嚴肅起來。

幸虧他沒有心梗，否則當場氣暈過去。

「這小子瘋了，拿自己前途開玩笑，快，胖小子跟我去找院長......」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葉離。

李安健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再次問道：「對了，他說只有這個方法能行！」

周偉重重點了頭。

李安健得到這個結果，直奔手術室。

他也豁出去了。

......

醫院的太平間通常安置在地下，是死者安靜之地。

寓意是人死了要平躺，地方要安靜。

是古老的風俗為了避諱，一些詞語，所以改叫「太平間」。

是讓人們聽上去文雅一點。

還有一句俗語，人死燈滅，所有恩怨情仇全部隨風而去，意味太平。

二院的太平間陰涼，潮濕。

空氣中還有濃厚的福爾馬林的味道。

特別是現在，空氣中還有刺鼻難聞的發霉味道。

這讓葉離眉頭皺了皺，他一路沿著深灰色的牆壁一路往下走。

身後的蘇依依緊貼在葉離背後，嬌軀微微顫抖。

明顯感到緊張和害怕。

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說實話葉離在大學時候，來過一次過太平間。

現在是他人生中第二次。

他跟蘇依依都戴著口罩，仍然無法阻擋濃厚的氣味。

四壁冰冷，就像透漏著死亡的氣息。

蘇依依害怕和緊張，她目光環盯著前方。

眼下這條寬三米的通道，靜謐幽深。

時不時涼風襲來。

讓人脊梁骨涼颼颼的。

直到前方有白色的影子若隱若現，從下方上來。

與此同時，發出推車的聲響。

蘇依依嚇得臉色蒼白，傻傻分不清是人還是鬼，她害怕的閉上眼睛，把身子緊緊貼在葉離後背。

有種巴不得掛在葉離身上的衝動。

白影越來越近。

直到葉離看清是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他們推著遺體車出來。

可蘇依依睜一眼閉一眼，透著眼縫，看到是活人，她才緩了口氣。

沒有像電影中的情節那麼恐怖，用白布蓋住屍體，然後不小心一隻手從推車上懸吊下來。

眼前遺體車有密封的不鏽鋼罩子。

根本看不見裡頭，有沒有遺體。

不過，葉離猜想著遺體推車，很可能是關超口中所說的那名車禍喪命的死者。

將他遺體放在停屍房，讓家屬來認領。

葉離感受到後背的衣料被蘇依依緊緊揪住。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著這丫頭性格有點倔，非要跟自己一起下來。

跟與眼前工作人員擦肩而過後。

葉離勸說道：「依依，真的害怕，不如你回門口等我！」

蘇依一用力，抓的更緊，小聲說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得！

聲音都顫抖了。

還要一起！

葉離還是體恤下對方心情，總不能說你都害怕成這樣了，還要跟著。

活該！

有時候女孩子顧及面子。

葉離當然不會這麼說。

否則顯得情商太低了。

葉離啞然失笑道：「那你跟緊我....」

蘇依依嗯了一聲，又點點頭，身體貼的更近。

近到葉離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香氣。

「對了，葉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遺體沒有得到家屬的同意，我們擅自....是要犯法的！」

蘇依依聲音略帶顫抖，俏臉上浮現出害怕、緊張、擔憂各種思緒的表情。

當然在灰暗的通道里，葉離是看不到，但從說話的語氣，能感受到蘇依依是在關心自己。

「那個秦老先生的身份特殊，就算是犯法我也要這麼做。什麼天大地大，亡者最大....身為醫者，如果能救他命，我願意下地獄....」

「哪怕對方是一名普通人....」

這幾番話深深打消了蘇依依的不安，她弱弱的問一句。

「哪天我要是出了意外，你會不會義無反顧的全力救我...」

雖然是句玩笑話。

可葉離突然停下腳步，驟然轉身，對蘇依依輕柔的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拼了命都要從鬼門關把你救回來。」

蘇依依

貼在有力的胸膛上，她頓時說不出話來，臉頰緋紅，腦子一片空白。

要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葉離也沒有過分的舉動。

兩人靜靜的聆聽彼此心跳聲，誰也沒開口說話。

反倒是一米七幾身高的蘇依依在葉離懷裡，顯得嬌小可愛。

稍頃，蘇依依才用手拍了怕葉離後背。

「好了，人家跟你開玩笑的，趕緊辦正事吧！」

就算葉離不為了蘇依依，為了自己復仇，他也要這麼做。

多一個靠山，總比多個敵人強。

這個買賣很划算。

兩人掙脫擁抱。

這回蘇依依膽子變大了，走在前頭。

葉離頭頂上閃過幾個字眼，「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不禁失笑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停屍房前。

葉離拉起口罩，呼出一口濁氣。

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

他知道剛送來的遺體，沒人認領都會放在停屍房裡面。

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替他們整理遺物和遺容。

過了認領時間，才會放進太平間的儲屍櫃中。

葉離認為太平間，看似恐怖嚇人，其實也就那樣了。

懂得都懂。

打開停屍房的門，愈發厚重的福爾馬林的氣味，撲面而來。

空氣中裹挾著少許血腥的氣息。

兩人下意識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而蘇依依承受力低，險些要咳嗽。

沒辦法。

葉離先是注意到，牆壁上的壁燈，燈光打在白色方塊瓷磚上，遠遠就能感受到陰涼，即冰冷的氣息。

而另一側是映入眼帘的大冰櫃。

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裝屍體的。

而且，裡面的燈光不算太暗。

幸好，還有幾名工作人員，在給遺體做修整。

有的正在做登記記錄。

「嗯！剛送來的遺體就派人來修整遺容了？」

一名歲的男子，注意到葉離和蘇依依來到停屍房。

男子中低音，說話語氣有板有眼。

葉離一聽，眼前正是好機會。

「那個不好意思....前不久送來遺體請問在哪！他的家屬準備來認領，提前通知....所以就.....」

「在那邊角落，你們自己去吧！」

中年男子目光在蘇依依身上停留數秒后，用手指了指左邊角落。

不得不承認，葉離「遣詞造句」有些水平。

讓對眼前這名工作人員相信。

對方不忘還給葉離叮囑一句，「一會就是午飯時間，動作要快點....還有他的遺物記得要登記...」

「沒問題...」

葉離點頭哈腰的答應了。

驚奇發現醫院停屍房裡，還有縫合工具。

不由讓葉離想起在大學的時候，學校老師讓學生去醫院停屍房做縫合練習。

當時學校條件有限，沒能提供更好的練習方法。

只能採用這個。

那時候還好多學生人生第一次看到死人，是揮不去的噩夢。

有的當場暈的暈，逃的逃。

但是現在回想起老師的話，非常有道理。

作為醫生，就要先面對死亡，只要克服這關，你才會知道人活著是多麼寶貴。

而現在。

葉離感覺又重溫一次。

那具遺體就在眼前，被白布遮住。

可身旁的蘇依依又開始緊張了，她牙齒隨著心臟撲通撲通打顫個不停。

「依依，那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