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個哥哥？」雲皓不可置信的看向燕九，隨即又道：「難怪，母親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寺里燒香，明明還年輕，卻和老太太一樣，供奉著佛堂。」

  「像母親這個年紀，其它人都喜歡買漂亮的布料，買胭脂水粉，可是母親從來不愛打扮，反而是喜歡抄經書。」

  雲皓以前覺得不解，現在全部都明白了。

  每年有幾天，母親都會特別的難受，有時候看著他，就像是看別人一樣。

  母親難受的樣子，他一直記在心裡，那時候他在想，或許母親透過他，在想著他那不負責任的爹。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母親是在透過他，懷念他連知都不知道的哥哥。

  楚雲凡。

  早夭的三皇子。

  「本來，你母親只想著你們兄妹平安順遂的過完這一生。」燕九深吸了一口氣，當年冒著極大的風險，將蘇妃假死帶出宮，就是為了過上平淡的生活。

  可是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

  「是因為九皇子嗎？」雲皓問，他慢慢的鎮定了下來，道：「之前書寧說，九皇子在找人，難道是在找我和母親？」

  「是，也不是。」燕九在一旁坐了下來，喝了一杯茶，日夜兼程的趕路，燕九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皇上還沒登上帝位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每天都行走在刀尖之上，見到的黑暗與血液。

  沒想到……

  燕九的視線落在了雲皓的身上，他道：「皇上病重，前往皇家寺院祭拜你母親的時候，偶然得知，你母親沒有死。」

  「皇上找到你們母子，是早晚的事情。」燕九緩緩回答著，若不是秦立秋，他不會決定告訴雲皓。

  蘇妃沒死，皇上找蘇妃是正常的，最重要的是，皇上得到了消息，蘇妃懷孕了，還是雙生子。

  雲皓道：「所以，九皇子知道這個消息，就想先一步找到蘇妃，和他的孩子，最後……剷除。」

  雲皓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燕九點頭，道：「九皇子是什麼性子，相信你們相處，比我更清楚，他還沒坐上那個位置，就以為那是他的囊中之物，妄想左右小玥的親事，等他到了那個位置，還會做什麼呢？」

  燕九收到秦立秋的信，收到燕書寧寄回來的信，他當即就下了決定。

  與其等著九皇子登上那個位置，提心弔膽，不如讓雲皓上。

  起碼雲皓上他從小看著長大的。

  「姨父，你覺得，我這個出身，我從小在外面長大，我就算回去了，配嗎？」雲皓從前一直想要給母親掙誥命，可是這會，雲皓的身份，突然大改變，他又遲疑了。

  吃人不吐血的皇宮，皇子之間的爭鬥，雲皓雖然沒在朝堂里，但也清楚，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

  「小皓，這六年來，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教你，還要請德高望重的文老爺子來教你？」燕九明面上是讓文老爺子來奉北養老的，實際上，就是想讓文老爺子教雲皓。

  文老爺子從前，那就是太子太傅，德高望重。

  「原來，姨父那麼早就……」雲皓有些不可置信，他仔細想了想，燕九好像從來沒讓他跪過。

  燕九將他和書寧全部都當成自家從。

  「不，那時候，我只是想著不要浪費你的天分。」燕九輕嘆道：「我沒什麼野心，只想和小荷過著平淡的小日子，當初千辛萬苦，把你們母子三人帶出皇宮，可不是為了將你們送回去的。」

  蘇妃怕孩子在皇宮裡長不大，再加上對皇上冷了心，這才離開了皇宮。

  可他不是，他只是因為小荷，小荷想幫蘇妃，他就幫。

  培養下一任帝王，燕九可沒興趣，若不是雲皓到了奉北，他甚至都不會去見他。

  「現在，我想鄭重的問你，如果你有意那個位置，未來，將是一片荊棘，甚至連性命都丟掉。」就連燕九也不敢保證，能夠順利的將他送上去。

  皇位姓楚，他要是有想讓誰當就讓誰當的本事，皇上怕是早就容不得他了。

  「你，還願意嗎？」燕九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他有九成把握，當然，在雲皓面前，自然只能說五五分，剩下的一成，就算老天爺眷顧不眷顧雲皓了。

  雲皓沉默了下來，他清楚，這將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

  「姨父。」雲皓的拳頭緊了緊，隨即又鬆了下來，他挺直了脊背，堅定的說：「我願意。」與其被九皇子找到，連個自保能力都沒有，還不如跟著姨父干。

  「好。」燕九提醒道：「這五分的勝算有了，剩下的五分，就看你了。」

  雲皓道：「姨父，不管成不成，我都感謝姨父。」雲皓直接跪了下來，這些年，燕九在他的心裡，地位很高，他就像是一個父親一樣，從來不曾因為他的身份，而將他和書寧區別對待。

  「小皓。」燕九扶著他站了起來：「日後，可不許跪我了，免得折了我的壽。」

  「姨父，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姨父。」雲皓鄭重的說著。

  「好。」燕九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沒白疼你一場，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們燕家的姑娘，不入後宮。」

  燕九看著他，清楚的表達著他的意思。

  「姨父。」雲皓苦笑著說：「就算我不是皇子，小玥也瞧不上我。」

  雲皓深吸了一口氣，好在，在見到南西捨身護著小玥，小玥又是如何擔心南西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徹底放手了，與其掙扎著其中，一輩子放不開，還不如祝她幸福。

  「我向姨父保證，若我能得償所願，定讓姨父和姨母一家子，回歸京都。」雲皓抬手發下毒誓，甚至連『天打雷霹』這樣的話都說了。

  「喲，那我可得努力，到時候想住京都住京都，想回寧安府，就回寧安府。」燕九倒是頗為期待了起來，雖然風險大了點，但為了日後小荷不用受相思之苦，冒個險，也是值得的。

  「小皓。」燕九和他攤開牌來之後，便將之後的打算給說了，如今皇上病重的消息，是瞞著的，若不是秦立秋聰慧，猜到一二，只怕九皇子也不會這麼著急要那寶藏。

  十六年的時間，皇上明面上寵愛九皇子，在無數大臣進言要請立太子的時候，皇上都避之不談，也難怪九皇子會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