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芸熙伸手在秦立春的眼前晃了晃，可秦立春的眼睛，並沒有隨着她的手而走動，趙芸熙的心底一個咯噔，擔憂的問：「這是幾？」

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秦立春的面前。

如果說剛剛是猜測，現在秦立春已經完全肯定，他的眼睛失明了，看不見了。

「小四？」胡老走上前，他的目光灼灼，伸手在秦立春面前晃動，看着他沒有焦距的眼睛，立刻抓着他的手脈，和之前沒什麼變化。

胡老仔細的檢查了他的眼睛，也沒有任何的傷口，他問：「小四，你眼睛……」

「之前江縣令的血，濺到了我眼睛裏。」秦立春立刻就想到了這事。

胡老仔細看了看，才道：「江縣令也生了天花，他身上的血大概也帶着病毒，以至於你的眼睛出現暫時失明的情況。」

「等你的天花好了，毒素沒了，你的眼睛，自然就能好了。」胡老思考的時候，下意識摸著鬍子，可是鬍子沒摸著，只摸着衣服，他道：「郡主好好照顧他。」

胡老留下一句話之後，就去翻醫書了。

胡老廢寢忘食的翻看着，關於天花，他親手治癒的病例並沒有，只是聽秦荷說過，讓人感染牛天花，自然就能好了。

牛痘，真能治好嗎？

胡老不確定，因着秦立春的眼睛看不見，他這心裏，格外焦急。

「胡老，我，沒有找到牛。」吳峻垂頭喪氣的回來，得了天花的人帶回來不少，但，得了天花的牛，沒找到。

「你帶回來的病患呢？」胡郎中一一給人診脈，好在，這家醫館挺大，院子也多，將隔壁的院子打通之後，帶回來的人，就不用擔心吵到秦立春了。

診完脈之後，胡郎中便一頭鑽進藥房了。

吳峻知道秦立春的眼睛失明了，原本打算休息的他，立刻就起身外出了，他就不信了，偌大的武陽縣，還找不出一頭牛了？

武陽縣外。

吳瑕傍晚回來的時候，帶着幾十件特製的防護衣：「殿下，這些衣裳都是趕製出來的，今天只有幾十件，但今天夜裏，我已經和綉娘說好了，連夜趕製，等到明日，肯定能趕製出更多的衣裳。」

吳瑕把吳家所有的綉娘，還有全東州的綉娘都召集起來了。

「好，吳姑娘辛苦了。」九皇子得了這些衣裳，立刻就命人送進去。

「殿下，我還將府里的下人，所有得過天花的都帶來了。」吳瑕展示著身後的七個人，都是吳府的下人。

同時來的，還有東州的曹知府。

「殿下，下官也召集了一些得過天花的衙役和下人。」曹知府跪在九皇子的面前，這些日子，曹知府也是膽戰心驚的，因着武陽縣的瘟疫，他已經焦頭爛額了，誰曾想，天花又來了。

「嗯，連衣服帶人送進武陽縣東城的醫館。」九皇子對曹知府，便沒有這麼好的臉色了，他板着臉，年紀不大的他，氣勢是足的：「曹知府，武陽的瘟疫和天花，你可當真一點兒都不知情？」

「殿下，微臣不知啊。」曹知府哭訴著，那表情恨不得將武陽縣令給生吞活剝了，他這東州知府，也不知道能不能穩當。

吳瑕默默的退出去，她叮囑道：「莫嬸，你一路要小心，胡老的口味，郡主和秦將軍的口味，可都記下了。」

這次同行的，還有莫娘子，莫娘子得過天花，所以，她決定進武陽縣，給胡老做飯吃。

「姑娘放心。」莫娘子應聲，吩咐人抬着菜，就坐上了進武陽縣的馬車。

吳瑕一直看着馬車進了武陽縣，消失在視線里，這才前去燕書煜所在的帳篷，進了帳篷，沒見着世子。

吳瑕找遍了帳篷，也沒找見世子，她正疑惑著，轉身往後退，就撞上人了。

「哎喲。」吳瑕的腰被人扶住，一股熟悉的甘冽氣息傳來，她瞬間就明白了來人是誰：「世子。」

「瑕兒要投懷送抱我是很歡喜的。」燕書煜低頭，貼着她的耳畔道：「只不過，要是夜裏就更好了。」

「世子。」吳瑕氣的臉都紅了，一把推開燕書煜：「誰要給你投懷送抱了？」還夜裏，他把她當什麼人了？

「生氣了？」燕書煜看着她酡紅的臉頰，笑道：「夜裏送些夜宵來就好了，我餓了。」

吳瑕斜睨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說：難道她會錯意了？

燕書煜摸著扁扁的肚子：「真餓了。」

他一直在準備着走秘道的事情，因此，要將這裏的事情都佈置好，晚飯都沒吃。

「我有包子。」吳瑕從口袋裏拿了四個包子，是莫娘子做好給她吃的，只不過，她沒來得及吃。

「正好。」燕書煜大口的咬下去，包子用油紙包裹着，還有些溫熱。

「世子，你怎麼穿成這樣？」吳瑕突然發現燕書煜身上的衣服一身黑色，像夜行衣。

「如何？」燕書煜站直了身子，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吳瑕輕笑着：「如果手上不拿着包子吃，肯定又冷厲又俊朗，現在嘛……」

燕書煜握著包子的手一頓，問：「你可吃了？」

「我要是說沒吃，你是不是……」吳瑕的話音未落，燕書煜便拿着肉包子遞到她嘴裏。

「一起吃。」燕書煜大口的咬着，一口咬下去，半個包子都沒了，他說：「今天早些睡，衣服的事情，自有下人去處理，你呢，就安心的守着那些綉娘，就呆在東州。」

「不行。」吳瑕搖頭道：「世子，我在東州呆的一點都不安心，我已經和綉娘說了，綉好的衣裳，統一交給剛叔，再由剛叔運送到武陽縣。」

「你放心，剛叔不止送衣服，還要送每日的吃食呢。」吳瑕抿唇笑着：「我讓莫娘子去給胡爺爺做吃食了，他一把年紀為了百姓涉險，應該要吃得飽才好。」

「瑕兒。」燕書煜完全沒考慮到這一點。

「不用太感動。」吳瑕俏皮的笑着：「只要你平安回來，別讓我落得一個克夫的名聲就好。」

燕書煜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我還要把你娶回家，娘若是見着你，肯定會喜歡。」

「是嗎？」吳瑕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她看向燕書煜的眼神里透著期待：「王妃會不會覺得我身份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