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這麼說，我這兩個孩子，大概是被我教的……」雲舒頓了一下，道：「小皓從小就聰明，三歲就能背三字經全文了，非常喜歡讀書，我想讓他學一學武，他也不願意，說他是讀書人，以後要出人頭地。」
「小曦從小就恪守規矩，琴棋書畫，女紅之類的，她都學的極好，有時候，我都心疼她們。」雲舒嘆氣道：「大概是因為從小沒有爹的原因，他們兩個，總是想要做的比別人都好。」
「我時常和他們說，要隨心，自己高興就好，讀不出書也沒關係，不會琴棋書畫也沒關係，只要開心快樂就好，可是……」
雲舒不明白，她小時候學琴棋書畫女紅都是被娘逼的，她不喜歡，她更不喜歡規規矩矩的活著，大概是當慣了名門貴女，不管出門還是去哪裡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假。
對於兩個孩子，她沒有期盼，只盼著他們平平安安，順順遂遂的便好，可誰知道，他們卻將自己努力了。
有時候她看著都心疼，小皓和小曦兄妹兩個學的太努力了。
「舒兒，小皓這孩子看著比小寧還要沉穩一些，我猜他們大概是想要替你爭光。」秦荷能理解，他們兩個孩子想快快長大，替雲舒撐起一片天的想法，她問：「你和他們說他們的爹……」
「當然是死了。」雲舒理直氣壯的回道：「不然的話，我怎麼解釋他們爹一直不出現？」
「這要是說失蹤了，兩個孩子怕是一個想找。」雲舒當時想了很久，才是這麼想的，反正義父救她的時候，她也說自己是一個寡婦。
秦荷的嘴角抽了抽，她看著她問：「以後，真沒想過讓他們回去？」
雲皓這麼優秀，放眼如今的皇室，也是極其拔尖的。
太子喜好美色，沒有了皇后的撐腰，也不知道他這太子之位能坐多久。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母妃是珍妃，珍妃早些年就在冷宮殤了。
愉妃的七皇子沒什麼存在感，反而是賢妃的九皇子，這些年，風頭正勁。
賢妃吃過她開的葯之後，隔年就生下了九皇子，比雲皓只小一歲。
論年紀排位，雲皓才是真正的九皇子。
「沒有。」雲舒說起這個，就垂下了頭：「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兩個孩子可以有尊貴的身份，卻因為我……」
「舒兒，如果你當年不離開，或許，根本不會有兩個孩子的平安長大。」秦荷打斷道：「舒兒，如今他們已經十一歲了，再過幾年，成親生子，你真的甘心他們……平庸下去嗎？」
「小皓日後除非不走科舉之路，一輩子當個商人。」秦荷提醒著，見她一直在深思，便沒有繼續打擾她，讓她多多休息。
趁著這一次病了，更應該想清楚。
秦荷離開之後，雲舒心底最深的擔憂，便赤果果的浮現在她的面前。
是啊，這一次傷寒病重，她最擔心的就是兩個孩子，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他們的身份問題，就像是擱在她心尖的大石頭。
雲皓在書院里遭受大家嘲諷，說他是一個沒有爹的孩子，嘲笑他是一個商人之子，還有更多人因為身份問題，排斥雲皓的，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有時候，她甚至想，雲皓要是不這麼懂事就好了，那麼她心底的愧疚也就能少一些，偏偏他太懂事了，在學院里受了委屈，從來不會說，回家報喜不報憂的。
她的雲皓，明明是尊貴的，應該含著金湯匙長大，卻因為她……
她該怎麼辦？
……
秦荷從雲舒那裡離開之後，特意去給雲曦診了脈，又送了一些糖丸給她吃，這才冷著臉將燕書玥提到了小黑屋裡。
「娘，是曦表姐自己在河邊洗手，碰到黃鱔了，然後嚇的跳到水裡了，不關我的事啊。」燕書玥委屈巴巴的看著秦荷。
「你要不去河邊，小曦能掉河裡？」秦荷板著臉，哪怕女兒和她生的七八分相似，也不能動搖她半分。
燕九已經夠溺愛她了，她要是再不管一管，這孩子非得無法無天，早晚得闖下大禍不可！
「娘，我，我就是想著給娘捉些魚來吃。」燕書玥小心翼翼的回著。
秦荷：「你自己想吃，可別往娘身上扯，撒嬌也沒用，今兒個晚上，好好面壁思過吧。」
話落，秦荷轉身就讓人將小黑屋給鎖了。
「娘。」燕書玥看著鎖的緊緊的門，輕哼了一聲：要是爹在就好了！
爹在，肯定不會讓她關小黑屋的。
燕書玥看著這烏漆麻黑的小屋子，只有最高處有一個透風的小窗戶，她嘆了一口氣，認命的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餓。」燕書玥揉著她扁扁的肚子，她抓了那麼多肉滾子，用油炸一下，灑上一些鹽巴和辣椒粉，再來上一點孜然，那味道，得多香啊！
「哎喲，娘，你輕點。」燕書寧被丟進小黑屋的時候，揉著他的屁股，親娘唉，也真是太狠心了。
「哈哈哈。」
燕書玥親眼瞧著他被丟進來，摔到了地上，四仰八倒的，把她給樂的。
「你，你怎麼在這？」燕書寧立刻坐了起來，斂起了疼痛的表情，他坐的淡定，彷彿尷尬的不是他一樣。
「好久沒來小黑屋了，睡覺都不香了。」燕書玥整個人蜷縮著，將兩個蒲團拼在一起，可不就像是一張小小的地鋪。
對於經常關小黑屋的她來說，她都習慣了，睡一覺，半夜爹爹肯定會送吃的來的。
睡吧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被娘罰了吧？」燕書寧樂了，他伸手扯蒲團，燕書玥躺在上面，根本不動。
「你不也一樣。」燕書玥反唇相譏，道：「你別扯，我要睡了。」
燕書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擠到了她的腳邊，有軟軟的蒲團墊著，被摔疼的屁股倒是舒服了很多，他一臉樂呵的看著蜷縮一團的燕書玥：「小妹啊，你看你這樣子，我瞧著怎麼像家裡的捲毛呢？」
捲毛，大黃生下的一隻捲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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