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跡，秦荷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想到薛太醫嘴上說，她不拜師，就不教她針灸，可是實際上呢？

還是變着法的教了她針灸。

她想辦女子醫館，和薛院長的想法不謀而合，難為薛院長一把年紀，為了這事忙前忙后的，最開始的時候，她還天天在醫館里幫忙，後來她離開了，依舊是薛院長以一己之力撐著的。

如今，這些女子醫館的學生們，沒了薛院長，就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她逐字逐句的將信看完，好幾頁的長信，話里話外，都是透著對那些女子醫館學生們的不放心。

「祖母，薛院長真的太偉大了，她這一生無兒無女的，一身醫術，全部都貢獻給大家了。」秦荷哭的不能自已，她哽咽的自責道：「祖母，薛院長離開的時候，可有人守着？」

如果，如果……

秦荷想着如果她能送她最後一程的話，薛院長應該也會沒有遺撼吧？

「放心，女子醫館的那些學生們，全部都跪在床前，哭倒一片。」秦老夫人說起當時的情況，也是感慨萬千，薛院長臨終的時候，女子醫館里所有的學生都在為她送終。

等她逝去之後，為她送行的人，也是十分的多，太醫院的醫正們，也都來送行了，還有曾經為薛院長救治的人，也都過來送行了。

「祖母，我想去看望薛院長，哪怕晚了，嗑個頭，上柱香也好。」秦荷擦去眼淚，目光堅定的說着。

秦老夫人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腹部上，她懷孕了。

「祖母你放心，薛院長若是知道我再懷孕，肯定會高興的。」秦荷輕撫著肚子，想着溫柔慈善的薛院長，她想要去探望的心情更加的迫切，她道：「祖母，薛院長在天有靈，肯定會保佑我和孩子的。」

「你有這份心，她肯定很高興，只不過……」秦老夫人嘆氣道：「如今你嫁人了，懷孕了，就不宜再去那樣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原因。」

若是下葬的時候，就告訴了秦荷，只怕秦荷不顧念自己的身體，也要送她最後一程的。

她了解自家孫女，就像是她了解秦荷一般，正因為知道秦荷一定不會撇下女子醫館不管，所以才會走的這麼安祥沒有一點的遺撼。

「我相信婆婆和九哥也會贊同的。」

秦荷回到燕家之後，直接就去找了婆婆楚婉，楚婉陪着小煜玩耍，見秦荷有話要說，特意讓人把小煜帶開，問：「小荷，出了什麼事嗎？」

「娘。」秦荷把薛院長的事情說了，同時，表達了自己想要去探望的想法，祖母說的沒錯，她已經嫁人了，懷孕后的她，成了家裏最受關注的人，於情於理，她都要和婆婆說。

秦荷眼巴巴的看向楚婉，補充道：「我雖然沒有正式拜薛院長為師，可是我的針灸之術，就是跟着薛院長學的，薛院長待我，就像是親孫女一般，娘……」

「小荷。」楚婉看着她情緒激動了起來，連忙打斷道：「小荷，娘也沒說不讓你去，只不過，娘想先替你求個平安符，再去可好？就耽誤一天的時間。」

楚婉不是不通情達理的，只不過秦荷這會身子特殊。

「謝謝娘。」秦荷開心的抱住楚婉：「我真是太幸運了，遇上這般好的婆婆。」

「喲，那我也太幸運了，遇上你這般好的兒媳婦。」楚婉輕拍着她的手背道：「小荷，你要時刻謹記，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了，若是有個……傷的是你的身子。」

「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注意身子的。」

秦荷回到院子裏，就讓夕照拿了紙筆來，打算抄佛經，祈求薛院長來生，能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不是像這輩子一樣，為了醫而無私的奉獻了一輩子。

秦荷凈完手之後，沒讓夕照燃香，懷孕之後，所有帶香料的香薰，全部都被她給摒棄了，桌案前，是長長的紙張，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心靜氣的抄佛經。

一邊寫一邊念，每一個字都力求寫到最好。

還在村子裏的時候，秦荷跟着燕九送來的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她如今的毛筆字，寫的極好，專心致志的她，連外頭的天黑了也不知道，連燕九回來了也不知道，直到一卷經書抄完，肩膀上傳來重量，不輕不重的力量替她揉捏著肩膀，極大的緩解了肩膀的不適感。

「九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餓了吧？」秦荷回過頭，一看窗外才驚訝的發現：「怎麼就天黑了呢？」

「你呀，抄佛經連時辰都忘了。」燕九牽着她的手往外頭的餐桌走去，道：「薛院長是功德圓滿，所以才離開了，下輩子她一定會投生一個好人家，幸福美滿一輩子的。」

「那真是太好了。」秦荷也是這麼想的，她說起去祭拜薛院長，給她上柱香的時候，燕九也同意了。

新建的墳旁邊，堆放着的花圈還帶着鮮艷的顏色。

秦荷手裏捧著的是初冬的梅花，她看着碑石上的名字，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將梅花放在碑石前，哽咽的說：「對不起，我這麼晚才來看您。」

秦荷特意行了一個大禮，本來打算要跪着聊聊天的，最後換成站在那裏說話了，她絮絮叨叨的說：「請您放心，女子醫館我肯定會管到底，讓女子醫館發揚光大，讓女子看病也不用躲躲藏藏的，更讓那些女子一樣可以當郎中給人看病治病。」

秦荷在墓地並沒有呆太久，回到家裏，她懨懨的躺在軟榻上，把燕九嚇了一跳，就擔心她哪兒不舒服，秦荷沉沉的睡過去的時候，燕九甚至還悄悄把嚴郎中叫過來，給她把了脈，確定她只是睡著了，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這才放心了。

秦荷一覺醒來的時候，燭火搖曳，燕九睡在身側，抱着她。

『咕咕』

秦荷的肚子發出了抗議，她伸手戳着他的下巴，刮過的鬍子，依舊是扎人的，看着他迷糊的睜開眼問：「醒了？餓不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關心的話語，秦荷捏着他的臉道：「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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