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秦灼座下的謀士和副將正齊聚主帳中,說將士們圍城已久,若是再不攻城,只怕會失了先機。
別說只得了秦灼一句「時機未到」的他們沉不住氣。
連知道秦灼跟拓拔嵐有七日之約的顧公子都忍不住說:「這都第七天了,你大概真的被拓跋嵐騙了!」
「拓拔嵐?」謝傲鴻忍不住問道:「是那個前朝王女拓拔嵐,,她來找過殿下?」
秦灼信奉『事以密成,語以泄敗』,先前並未將拓拔嵐求助自己的事告知眾人,這會兒顧公子都說了,她也就不打算瞞著,直接點頭道:「是她。」
徐丹青回想了一下,不由得問道:「末將聽說數日前顧公子帶回來的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曾衝撞過君上,難道就是那天……」
「沒錯。」秦灼道:「那日拓拔嵐喬裝前來,求助於我。」
她簡單地把拓拔嵐來求助自己,並且承諾只要奪回王位,從此就對大興俯首稱臣的事說了。
眾人聽聞此事,一時間神色各異。
過了好半天。
謝傲鴻才開口道:「君上有帝王之量,那拓拔嵐卻未必是守信之人,七日之約已至,她那邊卻半點動靜都沒有,只怕是故意為之,拖延時間。」
顧長安道:「本公子也是這麼跟君上說的。」可君上她不聽啊!
後半句,公子爺只在心裡想想,並沒有說出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是要給她留臉的。
秦灼卻道:「再等等。」
天還沒黑,這還是第七日。
離約定好的時間,還差一點。
帳中眾人正因此事議論不休,性子急的那幾個將軍都已經在說『拓拔嵐敢騙我們君上,等攻下天霜城之後一定要讓她好看』這樣的話。
正在此時,帳外士兵來報:「啟稟君上,城門開了!拓拔嵐砍下了拓跋瀛的頭顱,帶著北漠的官員出城投降了!」
帳中眾人聞言,一時間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這就降了?」
「拓跋嵐還真的成事了?」
「七天!只有七天啊,拓拔嵐一個前朝王女,居然真的殺了拓跋瀛,奪回了王位?這簡直……」
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秦灼卻不怎麼意外,當日拓拔嵐能對她說出那樣一番話來,可見這個王女有勇有謀,絕非等閑之輩。
而且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最能激發出人的潛力,讓人迅速成長,頂起一片天。
正因如此,她才要處處壓拓拔嵐一頭,讓其心服口服。
這樣才能確保拓拔嵐奪回王位之後,再起反心。
「走。」秦灼起身朝外走去,笑著說:「我帶你們去見見這位北漠第一美人。」
「君上!」謝傲鴻卻忽然開口喊住了她。
秦灼轉身看向他,「舅舅喊我作甚?」
謝傲鴻道:「這個拓拔嵐能在短短七日之內殺了拓跋瀛,奪回王位,可見手段極其高明,此時帶著北漠大臣出城投降,未必是真心,也可能是請君入甕之計。」
餘下眾人也跟著說:
「是啊君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事還是讓我等先去一探究竟。」
「這個拓拔嵐不簡單,萬一使詐……」
秦灼聽眾人說這些話,不由得笑了笑:「拓拔嵐膽敢使詐,我就親手殺了她。」
這話已出,沒人再勸她了。
拓拔嵐手段再高,還高的過君上去?
眾人心裡這樣想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應該聽君上的,她要怎麼做,必然早已經思慮周全,用不著他們多說。
秦灼看眾人的神色變化,不由得笑著安撫了他們幾句,「如今北境大軍如數壓在天霜城外,要是拓拔嵐不是真心稱臣,我軍隨時可以把天霜城乃至整個北漠王庭都夷為平地。」
她說:「拓拔嵐是個聰明人,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拓拔嵐賭不起。
「君上說的極是。」眾人聽她這樣說,這才放下心來。
秦灼笑道:「走吧,別讓美人跪太久。」
日落西山,紅霞漫天之際。
秦灼率眾策馬出軍營,行至天霜城城門前。
城樓上的北漠王旗早已經倒下,這會兒看著空蕩蕩的。
一襲華服的拓拔嵐手捧拓跋瀛的頭顱,帶著北漠大臣們跪在城門前,她身後所有的北漠士兵和子民都跪伏於地。
秦灼放眼望去,竟無一人敢抬頭與她對視。
舉國盡低頭,只剩臣服與惶惶不安。
她記得上一次來,和親隊伍經過天霜城的時候,沿路有許多北漠人圍觀,說大興皇帝無能,說大興男子無用,只能送公主來和親祈求一時平安。
如今,換做北漠人低頭跪求。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拓拔嵐見秦灼率眾前來,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立馬低頭,「臣拓拔嵐,攜北漠臣民恭迎君上!」
身後眾人戰戰兢兢跟著說:「臣等恭迎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