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爭臉色微變,連忙伸手把人拉進了屋裏,立刻就把門關上了,低聲問道:「莫慌,說清楚些。」
渾身濕透的年輕侍衛半跪在地上,低聲把這些時日打探到的消息都說了,因為安王對各城官員許以重利的緣故,未曾動刀槍便已經連佔三城,但凡有不願同流合污的就全部殺了滅口。
所以哪怕安王這些年窮瘋了,一起事便帶兵大肆洗劫富戶,搶金銀財寶淫人妻女來犒勞士兵,那三座城池之中已經血流成河,這消息依舊沒有傳到外邊來。
侍衛把聲音又壓低了一些,「安王七萬大軍兩日內必至渙州,殿下必須要儘早離開!」
安王和當今皇上仇恨似海,可不會管對方的長子是受重視還是可有可無。
落到他手裏,就只有死路一條。
謝無爭沉默了片刻,溫聲道:「我能走,這城中數萬百姓怎麼走?」
「況且現在要走也來不及了。」秦灼說着從床幔後走了出來,「倘若渙州不穩,別處也未必安全,還不如就在此處想法子翻轉局面。」
聲未落,晏傾也隨之而出。
侍衛瞧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兩人,驚得一躍而起就要動手。
謝無爭伸手攔住了他,輕聲道:「自己人。」
秦灼走上前,在看清那侍衛的面容之時,鳳眸微挑,心中頓生一計,微微笑道:「風千面,你來得正是時候。」
無爭這人沒有坐皇位的心,可生性良善,隨手救下過不少人,身邊有用之才其實不少。
風千面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雖然年紀尚輕,但易容術極其高明,且善口技,常常假扮成販夫走卒在各地打探消息。
「你能認出我?」風千面今天頂着一張極其普通的面,放到大街上絕對不會有人看第二眼的那種,卻被眼前少年一句話道破了身份,實在是吃驚不小。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日後有機會再說。」秦灼可以同無爭說什麼前生有緣夢中曾見,卻不會當着晏傾的面講這些。
一來此時情形緊迫。
二者,晏傾其人心思極深,有些話旁人或許聽不出什麼來,到了他這,只怕不知前因後果也能猜出七八分來,着實讓人心裏不爽。
謝無爭雖然心中也有些詫異,但不知怎麼的,竟覺得秦灼這人神奇得很,知道什麼都不足為奇。
他只低聲問道:「顧兄方才說千面來的正是時候?」
「嗯,來得極好。」秦灼笑道:「眼下看來姓張的把我們困在這裏反倒是給了我們機會,出其不意,反客為主。」
謝無爭頓了頓,「你的意思是?」
秦灼道:「擒賊先擒王。」
晏傾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張裕豐手握渙州大權,已有意開城門迎安王軍隊入城,若在這時候讓人假扮成他,在兩方碰面之時趁機拿下安王……」
他說着,不由得皺眉道:「你想的未免太好了些。」
「是晏公子想得太多了。」秦灼瞥了他一眼,嗓音低低地說:「事已至此,先拿下張裕豐將安王大軍拒之城外才是當務之急,至於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還是說晏公子另有高見?」
兩人正說着話,在外頭看守的兩人都悄悄靠近門窗來偷聽。
秦灼拿起桌上的一隻杯茶就當做暗器打了出去,偏偏這時晏傾也做了同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