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允冽懊悔地想著，早知道生寶寶會這麼痛苦，他就不讓她生寶寶了。

  此刻他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他家小東西好好的。

  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去承受這份痛苦。

  顏堯聽見顏千意的聲音也是同樣心疼。

  他緊緊牽著身旁安黛兒的手，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說出了穆允冽此刻心裡所想。

  「早知道生孩子這麼痛苦，就不生了。」

  安黛兒卻笑了下，「說什麼呢，孩子是兩個人的愛情結晶，也是生命的延續，再辛苦都是值得。我相信現在千意也是這麼想的，你們別太擔心了，會沒事的。」

  畢竟是一條新生命的誕生，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南宮蕭雪贊同道：「是的，阿冽你別太著急了，當年我生你媽媽的時候，比這還誇張，千意還那麼年輕，平時身體又好，會沒事的。」

  穆允冽點點頭，他也知道不會有問題，可就是免不了擔心，就是心疼。

  顏泓來到顏堯的身邊，小聲道，「堯，我們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顏堯眉心微蹙，沒有回答。

  安黛兒鬆開了他的手，輕聲道：「去吧。」

  他猶豫了一下，轉身往走廊盡頭走去。

  安黛兒看著他們二人走遠的背影，淡淡地笑了下。

  這個世界上，只有她知道，顏堯從小就一直渴望著顏泓的父愛。

  顏堯對她說過，千意還沒有出生之前，顏泓對他還是很好的，父母所有的愛都在他的身上。

  可自從千意出生後，顏泓對他的態度就變了。

  但他也並沒有因此嫉恨妹妹，因為他也很愛妹妹。

  只是小時候的他不明白，爸爸怎麼突然就對自己冷漠了，而且動不動就罵他。

  後來有一次，他聽見了爸媽的談話，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爸爸親生的孩子。

  他和顏泓的關係越鬧越僵，再後來，他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遠走他鄉。

  但是他的心，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顏家。

  她剛和顏堯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聽見顏堯在睡夢中喊著爸爸。

  所以她知道，顏堯其實一直渴望著能和顏泓回到小時候的狀態。

  只是後來顏泓做了一些讓人寒心的事，特別是對顏千意做的那些事，顏堯才對這個父親徹底失望了。

  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顏堯神情冷漠地問，「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他還想去守在千意的產房外等著。

  顏泓開口道，「堯，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讓你早早地離開了家，獨自在外面吃盡了苦頭，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顏堯詫異地看著一臉愧疚地顏泓。

  他沒想到顏泓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

  他冷嗤了一聲，「大可不必，你本就不是我父親，對我本也沒任何責任。」

  「我知道你恨我，千意肯原諒我，我已經很知足了，我沒指望你能原諒我，只是覺得從前虧待了你，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剛才等在千意的產房外時，他突然想起了當初，舒夢生顏堯的時候。

  那是他第一次當爸爸，也像穆允冽那樣焦急不安地在產房外面來回踱步。

  顏堯從小就很乖，初為人父時，他是真的很愛這個兒子。

  後來千意出生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開始偏心，不知不覺就忽略了顏堯。

  長期下來，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就變得越來越僵了。

  顏堯沉默著沒有說話。

  顏泓繼續說道：「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千意，我都不是一個好的父親，我更不是完美的好人。這一年來發生了很多事，讓我明白了很多，我是真的想彌補你。」

  經歷了韓雅容的欺騙後，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什麼對他來說才是好的，什麼是虛假、且毫無意義的。

  顏堯依然不語，唇角噙著一絲冷笑。

  從前兩個父親都對他不聞不問，現在卻都說要彌補他。

  他不知道是該覺得好笑，還是感動。

  「我不奢求你原諒我，只希望你以後回來看千意的時候，也回家看看，好嗎？其實你奶奶心裡也很慚愧，到現在她還總是罵我當初不好好對你。」

  顏堯看著顏泓眼中誠懇的神態，正要說什麼，突然聽見走廊那邊傳來了嬰孩的哭啼聲。

  千意生了！

  他沒有回答顏堯，連忙疾步往產房門口走去。

  護士抱著新生兒出來，一臉喜悅，「恭喜大人，顏總給您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所以人都激動地湊上來看小寶寶，而穆允冽卻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便擔心地往半敞著門的產房裡看去，「我夫人怎麼樣？」

  不等護士回答，他急得直接就邁走了進去。

  「大人！顏總說了您還不能進去！大人！」

  護士喊了幾聲，但穆允冽已經走了進去，裡面的人也不敢攔住他。

  他箭步來到病床邊，看見顏千意蒼白憔悴的臉，還有身下的一灘血，心疼得瞬間紅了眼眶。

  薄唇輕啟，聲音沙啞地喊道：「小東西……」

  顏千意剛剛昏睡過去，迷迷糊糊中聽見穆允冽的聲音，她吃力地睜開眼睛，「阿冽……」

  穆允冽握住她的手，心疼得死了，「是不是很疼？」

  顏千意無力地搖了搖頭，蒼白的唇微微噘起，「不是讓你不要進來嗎？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麼丑的樣子。」

  「傻瓜，你不醜，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美的。」穆允冽伸出另一隻手，替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顏千意輕輕笑了下，「你看我們的崽崽了嗎？」

  「看了，很可愛。」

  「是不是和你張得很像？」顏千意問。

  剛才醫生抱給她看時，她就好像看見了阿冽小的時候。

  他們的崽崽簡直是迷你版的阿冽，五官和他長得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穆允冽微怔，他剛才沒細看，就急著進來見她了。

  他輕輕點了點頭，「恩，像。」

  反正現在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顏千意勾唇笑了笑，「真好，我們的崽崽終於出生了。」

  「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很開心……」顏千意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千意？」穆允冽輕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