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吃力地喊住她，「千意，不要去……」
顏千意轉身看向他。
「裴副官和……和總指揮官對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是我……我自己不願意吃。」雲暮氣若遊絲道。
潛伏進來之前，他對總指揮官做了詳細的了解。
知道總指揮官的狠辣手段。
之前，裴副官也特意帶預備暗部們見識過，背叛者的下場。
以此提醒預備暗部們，背叛者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暴露后，會落得一個怎樣凄慘的地步。
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暴露后，預料之中的酷刑並沒有落到他的身上來。
他已經很感激，很愧疚了。
顏千意蹙了蹙眉，「所以你現在是一心求死？」
雲暮沒有回答。
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雙眼微闔著，似乎隨時都要暈死過去。
「如果初嫿看見你現在這副樣子，會心疼死。」
顏千意拿出了一顆藥丸，走上前，直接掰開雲暮的嘴巴，強行丟進他的喉嚨里，逼他吃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葯在雲暮的體內生效了。
他漸漸睜開了眼睛，蒼白的臉瞬間就恢復了一點氣色。
「千意，沒有必要這樣做，我什麼都不會說的，給我個痛快吧。」雲暮懇求道。
他從來沒奢望過自己要從這裏活着出去。
就算他可以活着出去，但是會有人因為他活着，而死去。
顏千意站得腰有點疼了，她重新回椅子上，撫摸著肚子說道：
「之前都說好了，等我腹中的寶寶出生后，你也要當乾爹。現在你當着我孩子的面表現得如此消極，這樣的胎教可不好。」
雲暮看向顏千意隆起的肚子，「千意，對不起……」
「我要聽的不是對不起。」顏千意冷靜道，「我和子瑜了解過你，你的家庭背景沒有任何問題。
你就是聯邦帝國的人，在這片土地上出生，在這片土地上長大。
所以裴副官當初選中你時，也沒有發現異樣。
雲暮，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即便是付出性命，也要背叛自己的國家？一定是有原因的，對嗎？」
雲暮垂下眼眸，不看顏千意詢問的眼神。
顏千意繼續問道：「是因為錢嗎？」
雲暮依然沒有回答。
顏千意想不明白，「可是我了解過你的家庭，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是生活並不愁。比起小光，你的家庭幸福多了。你告訴我好嗎？我可以幫你。」
雲暮抬起頭來，看着顏千意眼中誠懇的關切。
心中有些動容，他微微張了張嘴。
顏千意屏住了呼吸，身體微微往前傾了下，以為雲暮就要回答了。
哪知，他卻欲言又止，眼裏的那絲動容，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顏千意很失望，「你不相信我可以幫你嗎？」
「千意，你別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我就讓初嫿來問你！」
「別！我求你了，別讓初嫿知道，我不想讓她看見這樣的我。」
「那你就告訴我！你到底在守護什麼？為什麼你寧願死，都不肯說出來？是誰讓你這麼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
雲暮轉過頭，蒼白的唇緊抿，神情異常堅定。
「你知不知道初嫿為了你多擔心？」顏千意無奈道，「那天她來找我時，整個人都慌了，眼眶紅紅的，一直忍着不哭。
在來的路上，子瑜告訴我，初嫿她找你已經找瘋了。
因為懷疑你是間諜，她不敢報警，只能雇私家偵探去找你。
她已經雇了五個私家偵探，今天又去找私家偵探了。
因為擔心她知道你在這裏后，會不管不顧地來找你，所以我還沒有告訴她。
你應該相信，她為了你，可以做到不顧一切。
她是洛克帝國的公主，我們兩國一直聯姻交好，如果她為了你找到這裏來，你應該能想像到，她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吧？」
雲暮閉上雙眼，黯然道：「我不值得她為我這樣做。」
「值不值得，你將來自己和她說吧。在沒有和她說清楚之前，你也別想死。」
說完，顏千意起身走了出去。
雲暮比她預想中還難以說服。
她都已經勸累了。
雲暮沒有挽留顏千意，直到她出去后，他才睜開了眼睛。
深灰色的眸子裏，泛著一絲紅，閃著淡淡的淚光。
顏千意出去后，長嘆了一口氣。
穆允冽從隔壁的房間走了出來。
隔壁的房間和審訊室只隔着一扇單向透視玻璃，在裏面可以看清審訊室里的情況，也能聽見聲音。
「阿冽，雲暮他……」
「剛才你們在裏面的情況我都知道。」穆允冽扶住顏千意的腰，「很累吧？先上去休息下再說。」
到了樓上的客廳。
穆允冽扶著顏千意坐到沙發上。
裴元軒連忙拿過來一個靠枕，墊在顏千意的腰后，又給顏千意遞了一杯水。
顏千意喝了一口水，「謝謝。」
懷孕后的體力，和之前果然是沒法比。
可能是昨晚行動了，她現在的身子骨經不起折騰，所以今天感覺腰特別酸痛。
穆允冽開口道：「早跟你說了，他態度很堅定。」
顏千意放下水杯，「阿冽，雲暮這樣的性格，如果說服他歸順你，以後對你真的會有幫助，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好嗎？」
今天見到雲暮后，她更加相信，雲暮從來沒有欺騙過他們幾個朋友的感情。
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讓他不得已成為了間諜。
穆允冽無奈道：「我這不是一直在給他機會嗎？是他自己不想活命，以後他的事你別管了。」
剛才顏千意在審訊室里扶著腰坐下的樣子，讓他很心疼，也讓他對雲暮的最後一點耐心徹底消散了。
「可是阿冽，我看得出來雲暮並不想做間諜，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才讓他走上了這條路，你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了解清楚行嗎？」
穆允冽蹙眉道：「可他根本不領你的情！你沒幾個月就要生了，何必為了他這麼辛苦？」
顏千意連忙道：「不辛苦，今天是因為午覺沒睡夠，所以腰有點疼，之後我一定好好睡午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