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這下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聲音地顫抖問道。賀涼生拿着那些「指甲」在手裏捻了捻,但是最後也只是搖了搖頭。
「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指甲。」他把那幾片指甲裝在摸出來一個膠袋裏,莫名的讓我想起「證據袋」這種東西來。
我沒什麼閑工夫去理會賀涼生的反應,手上的異變讓我簡直是腦海中一片空白。而且,我試着摸了一下自己指甲消失的地方,那地方皮膚光滑,像是本該如此一般,微微還感覺得到一些痛覺。
媽的……不會以後都長不出來了吧?!
「你身上還有其他的地方有什麼異常嗎?」賀涼生裝好那些脫落的指甲,轉過頭問我。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人是發現了異常。頓時心中一緊,抿了抿嘴,這才佯裝疑惑的樣子。
「啊?沒有啊?其他地方……除了下來的時候繩子有點勒……」我自以為自己的反應應該算是很符合才對,但是對面的賀涼生卻是眉頭一皺,走過來就捏住了我背後某處,我感覺到他的手勁隔着厚厚一層紗布傳過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恐怕是翻了個大錯。
「你背上的傷沒有事了?」他問道,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也不等我回答,一下就扯開了我翻著套著的外套,然後開始解繃帶。
艹,還是被發現了!我被他扯得東倒西歪,但是這個時候也懶得去掩飾什麼了。媽的,死就死唄,反正我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他的。
就在我們兩個人一個等死,一個急着查看情況的時候。突然,邊上不到三米遠的河渠里傳出一聲異樣的水聲。與之前不斷飛騰的瀑布的聲音不同,這一下像是那些水柱都一下子擊打在了什麼地方,同時響起的還有大量的水被掀起的聲音。
我們兩個人都是一驚,同時往河裏看去。而這一眼,兩個人都是有點懵。
河渠的寬度大約有五米,深度——看那瀑布的衝擊力,也是至少五米的樣子,而就在這黑漆漆的河水裏,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無比的蛇!我們兩個人都沒有開遠光,這東西看上去就像一根猛人聳立起的近十米高的柱子一樣杵在了河水之中。而且和宓泠一樣,這東西的兩隻眼睛也是像兩顆石榴石一樣閃著殷虹的血光。
媽呀!!!這他媽不是那條可以一口吞掉一個人的蝮神是什麼?!我想起那具幾乎完全沒有腐爛的屍體,頓時只覺得腳下一股涼氣往上冒。盯着那條大蛇,也是一動也不敢動。*!這他娘的還玩起木頭人的遊戲了?!
邊上賀涼生動了動手,我眼見着那條蝮神的眼珠子也就跟着閃動了一下——還真是木頭人遊戲啊?!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東西要是真的動起來,光是體重就夠我們受得了,還不提蛇類那恐怖的爆發力和一口毒牙。
這下賀涼生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的大山貓就別再腰上,一反手就可以立刻拔出來,不過我就不行了,刀槍都是沒有,而且我完全沒有自信可以跑過一條蛇類。
一時間場面有些僵持。但是沒讓我們提心弔膽多久,我就看着那東西慢慢地動了動頭顱,背脊彎曲,向我們探過來。
之前有水隔着,還聞不出什麼,但是這一下我立馬就聞到蝮神身上那股熟悉的辛辣的味道,同時,還有一股微微發甜的腥味,這味道我倒是知道,完全的蛇毒的味道,以前在學校的標本室裏面有蛇毒標本,就是類似的味道。
有毒的話,這還真就不是一般的難辦了。
我緊張萬分地去看邊上賀涼生的反應,他微微壓低了一下身體,眼見着肌肉都已經全部繃緊了,我心知這傢伙是要活動了,到時候我肯定也是要跟着跑的節奏,這下可得瞧緊了。但是下一秒,我就感覺自己腰上突然一緊。低頭一看,賀涼生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抓住了我腰間系著的安全繩,這一下一扯,我整個人就被他撈了起來,一下甩在了背上。
「盯着後面!」他喊了一聲,然後頭也不會地就狂奔起來。
「我艹……」我一嗓子喊出來,整個人還沒把握住平衡,既要往後直接仰倒下去,賀涼生扯著繩子往前拽了我一把,勒得我差點沒直接斷氣。但是隨即那股帶着些甜腥的氣味就猛地鑽進了我的鼻子,肩頭一陣劇痛,竟是那條蝮神一下子抽到了我身上來。要不是賀涼生及時拉了我一把,我就真成飼料了。
我們本來就站在那密密麻麻排列著的神龕不遠處,這下被巨型的蝮神追逐著,賀涼生自是一頭就扎了進去,希望能找到那條神道。但是誰料想,那蝮神雖是巨大無比,卻靈活得出奇,一點沒有阻礙地就緊跟着我們在神龕之中開始穿行起來,並且步步緊逼,眼看着就要追上來。
賀涼生一個勁往前沖,時不時調整一下方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認識路的。後面蝮神一路通暢,除了鱗片摩挲在地面上「嘩啦嘩啦」的響聲,根本判斷不出它具體的行動。我被賀涼生背在背上,一邊心裏直感嘆著這人可真是非人類一樣的體格,背着我這一百五的大活人還能跑的腳下生風的,同時,一邊死命地扭著脖子去看後面的情況,然而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蛇的頭顱緊隨其後,兩隻紅色的眼睛閃閃爍爍。
「這東西究竟怎麼才能甩掉!」我真是心急如焚,喊著問賀涼生。
賀涼生沒有回答我,倒是腳上又快了一些,這下我一時沒看清楚,倒是差點撞到一座神龕的檐角,不過隔着衣服,還是被擦得生疼。
然而就是這一下,我腦子裏突然響起了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就和我們在岩壁之上聽到的那種聲音一樣,是一種很多人模模糊糊夾雜在一起的說話聲。唯一可能好一點的,就是這一次我終於聽懂了其中的一句話。
它說【白氏休矣!宓氏興!】
我這忙着逃命,也來不及多想,順勢就死死地趴在賀涼生背上,頭有些發暈。
但是我越是不像,這腦子裏的聲音卻越是激烈起來,一時間,我都有些分不清那究竟只是我的腦內音還是那些鬼魂再次在神龕之間出現了。
但是這一次,漸漸清晰的卻只有一個詞——【蛇!蛇!蛇!】
難不成,這些人也是被蝮神追得緊了?我想,但是這些人不是把這蝮神當成神明來拜的嗎?雖說有些地方的確還把一些恐怖的難以擊敗的東西反而奉為座上賓,但是我聽着這聲音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手指之間有些發燙,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抓得太緊了,但是定睛一看,卻是眼睜睜地看見自己本來光禿禿的指間,開始有新的指甲開始生長。就在我眼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冒了出來!而且我除了感覺到發熱,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
這地方……一定和我身體的異變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而且這樣一想,似乎也能隱隱猜到些安淳他們一定要帶我下來的原因,但是其中具體還是一片模糊。最重要的是,我覺得我潛意識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的變化,一定是因為這變化對他們也是有一定意義的,一旦他們發覺這件事情,我的價值也會相對變化,當然,處境也是如此。
他們究竟是想殺我,還是想救我?
我心裏有些亂,什麼時候後面蝮神的聲音消失了也沒太注意到。
但是等我發覺,賀涼生卻依舊沒有停下來。他好像不知疲憊一樣,接着往前歪歪扭扭地跑起來。而就在幾分鐘后,我突然感覺眼前一亮,那條熟悉的神道出現在了我們眼前,而且就在神道邊上一個是燈籠裏面,還被人頗為無聊地倒著杵著一個手電筒。
這風格……估計也就是安淳那傢伙了,我心想,就被賀涼生直接鬆手丟了下來。之前他箍得太緊,這一下我倒是下半身血液有些不通暢了,下地走了幾步有點腿軟,但是相比之下,雖然賀涼生有些氣喘,但總體還是相當穩健的樣子,我也不好一副殘廢了的樣子,站着撐了撐腿,就跟上去,看他拿起那盞手電筒,然後沿着神道開始原路返回。
與安淳相比,這人實在是太沉默寡言了一點。我開始還跟着保持沉默,但是過了一會兒就有點受不了了,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搭話,而且還得小心翼翼地別讓他發現了什麼異常,同時,要是被他想起來要查看我背上的傷,那就真是呵呵噠了。
「手電筒……是安淳他們留下的?」我指了指他手裏的手電筒問道。之前,我們跑得急,賀涼生除了腰上的腰包,所有東西都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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