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

風鈴清脆，但是，在靈堂之內，許夜這具屍體詭異的走出了棺材，來到了秦煙花的身邊。

「看樣子，是要跳一段祭祀的舞蹈。」

因為許夜還不能說話，所以，只能通過愛麗絲和許夜共享的視野，將畫面由愛麗絲口述出來。

「和我們預想的差不多，死神的各種儀式，都有舞蹈的部分，部落里也記載了關於死之舞和生之舞，這隻有在舉辦重大的祭祀活動，才會跳這兩支舞。」

「許先生，你現在要跳的，應該是生之舞。」

莉莉絲溫和的聲音傳來。

許夜臉皮略微僵硬，因為他實在不會跳舞。

只是，他的身體，在死神氣息的操控下，來到了秦煙花的身前，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下一秒，秦煙花只覺得，自己的手腳，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握住了眼前這具屍體的手。

許夜抬頭，和秦煙花面對面，兩人嘴唇的距離，不過十公分而已，他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清香，以及吞咽口水的聲音。

這要是被陸明望那小子知道了，一定會和我絕交。

話說，好久沒那小子的消息了，不知道如何了。

思維發散間，許夜已經帶着秦煙花，緩緩跳起舞蹈，他的肢體動作有些僵硬，但總算看得過去，不至於因為協調性差而摔倒在地。

風吹起的鈴鐺聲，是音樂。

那數百隻羊頭豬頭，是觀眾。

骨骼因為詭異的舞蹈而產生的摩擦，是節奏。

輪迴主教站在門口的位置，有些毛骨悚然且敬畏地看着這一切。

事實上，輪迴教，甚至是他自己，都未曾直接和死神對話。

數十年前，他們發現了埋葬羅恩的墓地，誤入其中，這才看到了屬於半神的神跡。

江小牛，也就是主教大人，眉宇輕顫。

那時的他，只是個普通人，而一個普通人，面對神靈，唯有膜拜和敬仰。

在羅恩的幫助下，他一步步走到了現在，創立了輪迴教，而後將倫恩，也從那冰冷的葬地里救了出來。

但今天，他是第一次，感受到真神的氣息。

「生和死的氣息啊……這，能讓我的靈魂顫抖，我彷彿看到了萬物凋零，彷彿看到了萬物生長。」

他激動地跪在了地上，用嘴唇親吻着地面，一直重複了三遍這個動作，這才直起腰板，直勾勾的盯着，或者說是欣賞著，許夜和秦煙花詭異的舞蹈。

許夜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跳機械舞，還要加一些地板動作。

漸漸的，他發現了不對勁。

此時的秦煙花，眼神迷離，雙頰緋紅，就像是處於微醺的狀態，紅潤的櫻桃小嘴上，滲透出絲絲鮮血。

看上去並不詭異，反而有種獨特的妖艷，就連許夜，心跳都漏了一拍，雖然他現在根本沒有心臟。

秦煙花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滾燙，而對面許夜的身軀，宛如寒冰，在靠近的時候，能感受到吹向靈魂深處的涼爽，這讓她愈發的想要靠近，不自覺的就將身體貼了過去。

尤其是，對方無意識的，激發了自己的序列天賦。

兩隻可愛的粉嫩的貓耳朵，從秦煙花的頭上忽然蹦躂了出來，緊接着，她的手腕處，毛茸茸的貓毛、貓爪子，逐一出現。

甚至，在她的屁股上，多出了貓尾巴。

誘惑之極。

「？」

許夜先是困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明悟了一點，秦煙花成為死神的代言人，恐怕不是意外，而是命運的選擇。

對方的這個序列天賦，能夠快速激發和她死婚儀式屍體的情慾，這更利於儀式的完成。

難怪，羅恩沒有殺了她，將代言人資格轉走。

這可不行。

他微微後退一步，強行散去了身體里死神的氣息，旋即摟住秦煙花的腰身，一個旋轉跳躍，將秦煙花的下半身甩了出去，尖銳的高跟鞋直接刮到了大主教的臉上。

大主教剛要呵斥，可一想到，這是在舉行死婚儀式，硬生生忍了下來。

看來自己是站得太近了。

許夜趁機，挪到了窗口的位置。

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今夜無月，唯有大片大片的烏雲，籠罩在蒼穹之上。

街道上靜悄悄的，早早就沒了行人，似乎過早的陷入了夢境，一股屬於夢境的力量，悄無聲息，瀰漫在方圓數百米之內，讓這裏的夜色，愈發的深沉，伸手不見五指。

像是上天閉上了眼睛。

「我是庫斯，我現在已經到達了總開關處，隨時可以斷電。」庫斯說道。

「倒數三秒。」

「3、2、1……」

……

神川生水跟着神川秀，離開了蒙特大廈。

一臉戾氣的神川秀，當走到無人街道的時候，豁然轉身，一個巴掌，毫不猶豫地甩在了神川生水的臉上。

後者只是微微撇了撇頭，嘴角扯了扯，連眼神都沒有變化，似乎對這一巴掌，一點都不意外。

秀氣的臉上，多了一道血紅的掌印，反而給她增添了一道別樣的美麗。

「說話啊！」

神川秀髮瘋一下，突然揪住了對方的頭髮，把她的腦袋，狠狠砸到了牆壁上。

剎那間，鮮血淋淋。

然而，神川生水依舊冷漠，那雙深邃的眼睛，彷彿死了一般，泛不起任何一道漣漪。

這樣的眼神，嚇得神川秀後退了一步，旋即，惱怒湧上臉頰：

「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豐收母神的代言人！你這個賤人！你你你！」

神川生水眉頭一挑，嘲諷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豐收母神的代言人，你就不會將我的行蹤告訴輪迴教？」

「你是故意，想要剷除掉我是吧。」

「在你眼中，你雖然能掌控我，但卻害怕我的強大，一旦有一天，我強大到掙脫了禁錮的束縛，我就會殺死你！」

「你一直害怕，你越是打我，表面越害怕我，我已經成了你心中的夢魘，你這輩子，都會被我壓着，你進入古聖，我就是神衛，你是半神，我就是真神。」

「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豐收母神的代言人，母神在我身體里醞釀着，不久的將來，我會變成母神。」

「這件事，族裏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你將我出賣后，為了讓族裏徹底放棄我，故意說是我辦事不力，被捉走了，可惜……」

「族裏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我救回去。」

「等待你的，將是更嚴厲的懲罰。」

說完，神川生水目光冷冽，獨自離去。

只是，才走到一半的時候，猛然回頭，望向了遠處的蒙特大廈，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波動。

不自覺的，她的嘴角輕輕勾勒而起。

在黑夜裏，在大雪裏，一身白色的披風，亭亭玉立，絕美如畫。

「你說過，會拯救我的。」

「否則，我就殺了你。」

……

「3、2、1……」

許夜如提線骷髏，跳着「機械舞」，這很符合那隻死神小骷髏的審美。

啪！

在停電的瞬間，許夜的一拳，正好故意砸中了輪迴主教的眼眶。

這一拳力道之大，明顯蓄力已久，恐怖的力量傾瀉而出，當即就砸碎了對方的一隻眼珠子，將主教大人錘到了牆壁上。

事實上，一般序列7不可能如此偷襲序列6，但因為在進行死婚儀式，輪迴主教放鬆了警惕。

與此同時。

天黑了。

無窮無盡的夢境黑暗，已經悄無聲息瀰漫了進來。

大廈內部，全部斷掉。

「走！」

許夜忙不迭地扛起了秦煙花，按照規定好的路線，撞碎了窗戶，從三十樓一躍而下。

夜風在耳邊飛舞。

突兀地，他似有感應般，朝着西面的方面望了過去。

那裏，仿若有人的視線，和他碰觸了一下。

天地間，只剩下黑暗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