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悶了一下。
「哎,本貓錯怪他了,他還是個好人,至少給阿夜你留了條後路。」
「對對對。」匪爺附和道。
許夜遲疑片刻,又問道:「所以,見證者,真是儀式的一部分?儀式的最後一步,也是在那胎兒身上?」
「對,也不那麼對。」孟城飛好整以暇,溫和且平靜,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小紅書,「這就是永恆聖冊,根據上面的記載,祂降臨的儀式,相當複雜。」
「十年前,那數十萬人的死亡,是儀式的開端,後續的一切儀式,必須在怨靈的籠罩下進行。」
「而後,便是我製造的各種污染事件,這些事件,需要一位見證者,那就是你。」
「因為你是我的隊員,所以有時候,不需要很刻意的引導,就能讓你見證。」
「我原本安排的見證者,其實是你在訓練營的同學張風,不過你的出現,打破了我的計劃,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換成你……」
原來如此……事實上,以張風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還真的很容易被吸納進黎明之刃。
「我原本想要讓你們去集訓營,順便讓小芸和周野,也呆在那裡,遠離夜靈市,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暴君那邊出現了意外,所以只能讓你們回來。」
「那為什麼,引導我去絕壁禁地?」許夜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三個方面。」孟城飛看了一眼時間,繼續道,「第一,為了讓你見證一場污染事件,這是上一代黑桃A預留的,只是一直拖到現在才爆發。」
「第二,因為猩紅之眼,我無法離開夜靈市,但是我又需要李康手裡的永恆聖冊的殘缺頁,分身實力太弱,肯定無法順利回來,只能讓你帶回來。」
「不過,李康也是受到了我的引導,這才和原來的黑桃一脈有了意見分歧,從而帶著殘頁,前去絕壁禁地。」
「第三,我需要見證者,去讓三眼巨人清醒,只有感受到了儀式的進度,它才會復甦。」
「當然,我沒有料到,其中還有神川家族的人,我對於神之序列的開發,還無法波及太遠。」
所以,我差點死了……不,我已經死了,要不是情況特殊,您老的儀式,早就失敗了。
估計隊長也無法衡量三眼巨人的實力。
許夜吐槽道。
不過,這也說明了儀式的複雜性和困難程度。
「三眼巨人,果然是祂的信徒。」許夜喃喃。
「那隻三眼巨人,就是永恆教廷方塊一脈,梅花一脈則在荒野之上。」孟城飛詳細道。
「等你帶回永恆聖冊殘頁,我才破解了所有儀式,於是,就有了玫瑰莊園的火災案件。」
「那口棺材!」愛麗絲和匪爺心驚,但它們的聲音,並沒有被孟城飛聽到。
「趙老闆他們的信息,在我拿到永恆聖冊后,我是一直都知道的,他們自以為了解了全部的儀式,當然這也是我引導的。」
「通過安排,讓他們對玫瑰莊園進行了襲擊,一切都很合理,就連他們自己都意識不到。」
「棺材里是一具序列4的屍體,那是上一個紀元留下的,作為祂的口糧。」
「至於老鄭,他是自願的,我本沒打算將他安排進去,但他的精神狀態幾乎崩潰,我只能讓他去了。」
一聲嘆息。
許夜點了點頭,又問道:「別墅是為了什麼?讓趙老闆那伙人和浮空城彼此相殺?」
「是也不是。」
孟城飛緩聲笑道,「我想要完成復仇,完成儀式,最大的障礙,其實是總隊長,十年前他就已經到了序列6,現在,以我的觀察,已經到了序列5,我太忌憚他了。」
「但這十年來,他一直不曾出門,外界根本不知曉他的實力。」
「所以,在楊猖來浮空城后,我就利用神之序列,對他做了心理上的暗示,當然他本來就想去試探下總隊長是否被污染,我只需要稍微引導,他就會對自己這一行為變得偏執。」
「不過,後來還是被看破了,這都無所謂,別墅那裡,通過幾個事件我就知道,總隊長雖然進入了序列5,但他被污染了,越是使用能力,污染的進度就越快,他無法出手。」
「別墅事件后,我給了他們雙方錯誤的認知,以及錯誤的暗示,讓他們誤以為孫秀霏肚子里的胎兒才是關鍵。」
許夜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凝重地看著隊長,像是第一次認識一般:「但那胎兒,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各種數據都十分正常,這才是讓他們為難的地方。」
孟城飛輕笑一聲,仰靠在椅背上:「沒想到,這你都知道了……確實,沒有問題,但那反而是最大的問題,貴族們如果不殺胎兒,祂就不會降臨,一旦殺死,祂就會立刻降臨。」
「人心的惡,會誕生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他深深的、輕輕的,像是在嘆氣一般,再度說出了這句話。
「嘶——」愛麗絲倒抽冷氣。
「人類真可怕。」匪爺驚嘆。
「流民區的遊行,也是儀式的一部分嗎?」許夜問道。
孟城飛搖頭:「那並不是,但我想,總該讓上面的人明白,底層人到底想要什麼,總該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聽到,底層人的聲音。」
「總要有人去發聲,總要有人去吶喊,這和儀式無關,只是我順手做的一件事情。」
「越黑暗的地方,越需要光明啊,否則,污染和墮落,會一直存在,哪怕這次儀式失敗,還會有下一次。」他露出悲哀的神色。
許夜低頭,沉默許久。
他理清了一些思緒,道:「隊長,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告訴我?你可以一直隱瞞下去,為什麼要告訴我。」
「其實,我有很多次,能夠提前知道儀式的內容。」
「比如第一次,和秦煙花在醫院電梯里相遇,比如在絕壁禁地,比如在前一周的應援會上,她還特意送了我一張電影票,但凡我感興趣的看一眼劇情簡介,也許我早就發現了。」
「還有,今天我出門遇到的陳雨姐,特意來送電影票,這舉動也是你引導的吧。」
「你一次又一次,想要讓我知道儀式的內容,為什麼?」
孟城飛獃滯了一下,一瞬間,他的瞳孔里,閃過暴戾、恐懼、乖戾等情緒,最後重新歸於平和。
只是,他露出了一種幾乎委屈的神情,他抓著自己的頭髮,情緒激動起來:
「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是錯誤的,我知道因為我,犧牲了很多人,那些無辜的人,那些因此而走上畸變道路的人,他們是無辜的。」
「我很懦弱,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一直讓幾個副人格去完成,而將主人格藏在體內。」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博士說,你是這世界上的光。」
「他給了我另外一個選擇。」
「那就是你。」
「現在,我將這個選擇交給你。」
「你是這場儀式的見證者,不像我們,都是復仇者或者參與者,你看到了這裡的一切,也知曉了一切。」
「你的眼睛,就像是攝像頭一樣,記錄了所有。」
「你的目光,將決定祂降臨的通道。」
「現在,只要你選擇阻止,我就暫停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