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問題？」

許夜站在一根柱子後面，看著眼前滾滾的濃煙，愛麗絲一臉凝重地從塵埃里走出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愛麗絲如此肅穆的表情。

「我先把畫面共享給你。」

許夜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的腦海鼓脹，像是被填塞了巨大的物體，整個腦袋悶悶沉沉的，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擠壓了進來。

這是關於吳秀秀的記憶，而且以第一視角的方式，呈現在許夜的面前，就彷彿許夜親身經歷。

許夜看到了一幅幅畫面。

「媽，我去上學了。」兒子王勇背著書包，為吳秀秀端來開水和有些發霉的土司。

「去吧，路上小心，好好學習。」吳秀秀站在門口，目視著王勇漸漸走遠，她回到了破小陰暗的出租屋，喝了一口開水，又掰了一小口麵包放在嘴裡。

感受著夾雜著淡淡的奶油味的土司，在口腔里融化，吳秀秀心裡湧現出一個想法。

如果有牛奶就好了。

可惜，她已經很久沒喝過牛奶了。

至於發霉的土司，則更加便宜。

許夜嘴巴里，同樣出現了發霉土司的味道，很不好受。

視角隨著吳秀秀而轉動。

有些漏風的窗戶該修補了，桌角的蜘蛛網要清理了，欠隔壁老王的錢也要還了，不然每天幾塊錢的利息，會讓他們母子二人的生活，雪上加霜。

兒子下學期的學費還有生活費……

雖然學校報銷了一大半，但剩下的也不便宜。

吳秀秀的胸口有些發悶，她錘了錘。

生活對她而言，就像是一灘死水。

她就像是一條在死水裡掙扎的小魚，蹦躂著，一不小心就會死去。

不然，去賣器官吧？

聽說黑市裡的器官很值錢。

隔壁的那戶人家，本來生活水平比她還要差，結果靠著女兒賣了幾次器官，現在在市裡都買上房子了。

但，她又愁眉苦臉。

現在黑市，只要年輕人的器官，以自己的歲數，以及身體里的輻射程度，恐怕沒人要了。

「……」

畫面一轉。

漆黑的夜裡，大雨滂沱。

「呸！」

「老女人，本少要你，是你的榮幸，你還敢跟本少要錢？」

張旭亮的身影出現，駕駛著車輛快速離開。

吳秀秀被踢到了車外，跌坐在水溝里，大雨浸透了她的長發和衣衫。

她本想和張旭亮拉近關係，拿到丈夫死去的那筆撫恤費，沒想到……

一下又一下，捶打著地面。

虎口被磨破，鮮血混著雨水，流了出來。

濃郁的悲哀和絕望湧上心頭，這一瞬，許夜也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緒，他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

「……」

畫面再一轉。

一道人影，撐著油紙傘站在了吳秀秀面前。

聲音輕柔。

一部分的記憶，已經紊亂，許夜無法聽清楚對面說了什麼。

只有一些瑣碎的字眼。

「只要加入我們……」

「我可以保證，你的兒子，以後會過上好日子。」

「錢、權力……一切都會有的。」

「喝下它，沒有人會再欺負你們母子，你可以放心的去報復……」

一管黑色的，泛著氣泡的藥劑，放在了吳秀秀面前。

「喝下它，會怎麼樣？」吳秀秀顫抖著問道。

她勉強抬起眼皮，看到了那人的上半身。

好像是個女生。

黑暗的雷雨中，那人的身影，卻格外顯眼。

這一刻，吳秀秀彷彿看到了神！

那種強烈的衝擊感，直接烙印在了腦海里，甚至靈魂深處，令她忍不住顫抖和膜拜。

「會變得強大。」

「會失去人性。」

「但我們，會盡量幫你去克制，也許你一輩子都會正常，也許明天就會瘋狂和失控。」

吳秀秀猶豫了一下，髮絲濕漉漉的，在暴雨里貼在臉頰上。

但女生的聲音，卻清楚地傳到耳朵里。

晨鐘暮鼓。

「你沒得選擇。」

「你的生活已經糟糕透頂，無論朝著任何方向邁出一步，都是向上走的路。」

「或者，你希望你的兒子，以後繼續過你這樣的日子？」

「我不想……但我需要，付出什麼？」

「忠誠……乃至……生命……」

女生輕聲笑著。

「我們需要，用瘋狂對抗扭曲。」

「這世界沒救了。」

「你我都知道……所以，不要溫順地呆在每一處黑暗，要用血……」

「你說你們，你們是誰？」吳秀秀問道。

「自墮落中崛起，自毀滅中永恆。」

「我們，來自永恆教廷。」

「歡迎你的加入。」

轟隆隆！

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如墨水翻滾的蒼穹。

吳秀秀勉強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張年輕甚至青澀的面孔。

這人，她認識。

「秦盈盈！」

畫面破碎。

整個世界開始崩塌，繼而重新拼湊。

許夜的視線，又回到了學校里。

因為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他猛然吸了一大口空氣，緊接著，煙塵刺激著他的氣管，劇烈咳嗽起來。

「秦盈盈，怎麼會是她呢？」

愛麗絲連連點頭：「是吧是吧，我們竟然碰上了永恆教廷的人，而且還是你家秦大班長，我就說這個女生第一眼看到，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給本貓很危險的感覺。」

「許夜，我總覺得，永恆教廷的事情不簡單，不是我們能參與的，還是趕緊上報，我們溜了。」

許夜沒有理會愛麗絲的馬後炮。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腦袋，看著王勇沖了過來，抱著吳秀秀半邊殘破的身體，在無聲的啜泣。

他沒想到，這次污染事件，竟然是十年前的永恆教廷引起的。

再想起上一次的李康。

一切的一切，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自己捲入其中。

「心臟模擬出半年後夜靈市炸了，會不會和永恆教廷有關？」

「一個瘋子般的教廷，用極端的方法，來吸納信徒，而後製造恐怖的污染事件，最後甚至炸了夜靈市？」

這還真是……令人頭疼。

「小夜夜，你沒事吧？」何黎扛著大炮，從容地走來，傲人的身材，令人側目。

「以你剛剛成為覺醒者的實力，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十分優秀了，要知道，一般的新手，連50能量單位的畸變種都對付不了。」

許夜深吸一口氣，嚴肅地打斷了她的話：「黎姐，幕後黑手還沒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