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牢陰森森的，但這是美人魚喜愛的環境之一。

剛剛成年的美人魚面色嚴肅地來到了許夜的面前，她有着金黃色的頭髮，藍色如海水的眼珠，看向許夜之際，暗中星光閃爍。

這是一隻還沒有選擇性別的美人魚。

許夜強忍內心的不自在，讓「莉莉安」的臉上，露出警惕的笑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叫露絲。」美人魚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明來意，「我知道你，莉莉安，你是族裏的戰士，可是運氣不好，我……挺同情你的。」

許夜不著痕迹掃過對方的尾巴，上面的鱗片只有極小部分，呈現黑色，按照莉莉安的說法，黑色越少，說明第二人格越穩定。

美人魚一族，是天災之子最虔誠的信徒之一，他們的第二人格，竟然如此不穩定，是不是說明，天災之子在成真神的儀式中，出了差錯？

一位神靈要畸變？

想想還真是可怕。

不過，露絲，你能不能不要一臉嚴肅的面泛紅光……我不想傷害你……你可千萬不要撲上來，我對美人魚沒什麼興趣。

因為這話並非是惡意對露絲有危險的，所以對方不會有幾率聽到許夜的心聲。

「謝謝。」

「我不需要同情，我只需要救出我妹妹莉莉絲，如果救不出她，我寧願和她一起海葬。」

許夜自問，自己還是個人類，暫時沒有考慮跨物種的戀愛。

他保持着嚴肅、防備的心態，審視着對方。

露絲愣了愣，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堅定和羞赧：

「莉莉安，你很優秀，其實我很崇拜你，你是部落里最偉大的戰士，我……願意幫助你……」

「為什麼？」許夜略感驚訝，他還準備花費一兩天的時間，去勾引這隻美人魚，沒想到，對方這麼上道。

「我知道，部落里的氣氛很古怪，我悄悄聽酋長和長老們開會的時候說過，祂的儀式，處於關鍵期，但出現了某些問題。」

露絲有些悲哀。

「祂的狀態，影響到了我們這些虔誠的信徒，陸陸續續的，有些族人性格都變得不一樣了，我也感覺，自己稍微有些不同了。」

「但酋長對外說，這是進化，祂將帶領我們美人魚一族，完成進化。」

「可是，我很不安。」

「而且……我喜歡你……我喜歡強壯的美人魚，我相信，莉莉安你一定可以改變我們的族群。」

話音剛落，露絲嬌羞的滿臉通紅。

她的身軀開始變化。

髮絲愈發的晶瑩透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一直到腰肢上。

臉上粉嫩光潔。

尤其是那平原。

此刻像是兩塊大陸擠壓在一起，不過幾秒，就形成了珠穆拉瑪峰。

許夜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美人魚選擇性別的過程。

而此時，露絲原本偏向中性的五官，已經變得精緻和柔和起來，這顏值，放在地球上，絕對秒殺一切明星。

美人魚果然不愧是最美麗的種族。

除了……莉莉安這個怪胎。

完成蛻變后的露絲，明眸泛著楚楚可憐的光輝，她深吸一口氣，正要有所表示，靈敏的聽到了外面接近的腳步聲。

無奈，露絲只能不舍的離去。

許夜暗暗鬆了口氣，他可沒辦法應付一位發情的美人魚，而且，他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美人魚是怎麼繁衍後代的。

魚人庫斯氣急：「你這人類，欺騙美人魚的感情，你竟然讓她選擇了性別，你到底做了什麼？」

許夜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現在已經是凌晨，他得先休息一會，等明天晚上，再行動。

黑暗，有利於他的潛行。

……

紅月隱沒，金色的太陽初升，光與暗的交匯處，露絲安安靜靜的守在水牢的入口。

她看着族人搖曳著略帶黑色的尾巴，開始忙碌的一天。

她靜靜的看着，有些不甘心的咬着嘴唇。

「會不會有一天，我也不是我了。」

「只有在看到莉莉安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還是我，只有在慾望之中，我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活着。」

露絲緊咬着嘴唇。

「我不能讓莉莉安一個人冒險，我雖然弱小，但也能幫上一些忙，我……」

她看了眼四周，發現沒有人。

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身上掏出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是一塊不知名的動物肝部。

這是露絲家裏，祖傳了幾千年的寶物，是先祖傳下來的秘密，因為，這代表着豐收母神。

她顫抖著雙手，取出了陳年猩紅色的肝。

她知道，一旦吃下去意味着什麼。

她將背叛天災之子，加入到豐收母神的陣營。

露絲輕輕咬了一口，而後，她被勾起了食慾，像是比賽吃西瓜一般，一口下去，頭一搖晃，瞬間，巴掌大小的肝，就被她吞入了腹中。

她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動彈。

數分鐘后，露絲低聲虔誠道：「吾主，豐收母神，請賜予我能帶領族人，走出瘋狂的力量吧。」

……

滴答……滴答……

安靜的地下水牢裏，魚人庫斯正泡在水池裏。

許夜則靠在石壁上，有些不舒服的挪動了下放在尾巴里的雙腿，閉眼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愛麗絲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阿夜，有人入侵了你的夢境。」

許夜猛然驚醒，頭腦清醒了過來，憑藉着攝魂的力量，他讓自己在夢裏保持着清醒，保持着警惕和戒備。

特么的。

這世道，連睡個覺都不安分。

到底是誰入侵我的夢境，我現在在夢境裏的形象，應該是莉莉安，對方是來找莉莉安的？

「好強悍的力量，難道是幻境主宰殘留的力量，但沒引起我體內幻境主宰力量的波動啊，不會是小綠皮吧。」

幻境主宰那一脈，代表着夢境和幻境。

恍惚間，四周的景色，朦朧一片，而在這煙霧繚繞的夢境裏，許夜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有些微胖的身影。

這時，那道微胖身影開口說話：

「許夜，不要破壞天災之子的成神儀式。」

他喊我許夜！

這說明，對方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對方直接道明，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嗎？

能知道我身份的，很少很少，來到流亡之地后，基本沒人知道我的真面目。

警告我？

為什麼認為我有能力破壞？

對方如此強大，能夠入侵到我的夢境，至少是序列5以上的存在。

應該不是古生物，是人類。

他只能警告我，這說明，對方無法前來。

難道不在流亡之地嗎？

你不能干涉我的決定，還在這裏咋咋呼呼的。

一念於此，許夜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如果我說不呢？」許夜試探道。

微胖的身影嗤笑一聲：

「這只是警告，我是為了你好，祂必須要成為真神，這是我們的世界唯一的出路，祂將帶領我們走向新世界。」

成神嗎。

因為真神能量密度太高，無法本尊降臨到地星上。

而天災之子是半神，當年也沒有離開過地星，祂如果在這裏成為真神，是否意味着，對方有能力，打開前往地球的通道？

那就更要阻擋了啊！

我也想回家，但不能帶着一幫怪物，回到地球。

「你到底是誰？」

微胖身影呵呵一笑：「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並不信奉天災之子，我也不會害你，當然，如果你做的太過的話，總有人不會放過你。」

「記住，特殊的不是你。」

「如果不是因為……」他頓了頓，「吾等，不會關注你。」

聽着對方的腔調，看着對方的姿態，許夜的腦海里，豁然浮現出一個四個字：「五人議團！」

許夜並沒有機會，脫口而出。

「你是哪一位真神的代言人？」

那道微胖的身影怔了怔，顯然沒有料到這一點，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竟然知道這些，難道是陳博士跟你說的？」

許夜沒有回答。

微胖身影似乎不以為意：

「告訴你一些東西也無妨，吾，是幽暗女神在這世界上的代言人。」

許夜一頓。

隱藏在暗中的愛麗絲，嘶了一聲：「又是那個人妖狐狸精，特喵的，看祂的海報，就穿得花里胡哨，濃妝艷抹的，一定是只騷狐狸。」

「如果我違背了祂的意願呢？」

微胖身影漸漸消失，只留下兩句話：

「真神的後手很多，並非吾等凡塵俗物，能夠窺伺，所謂的時代的潮流，不過是真神掀起的，順之則昌。」

「如果你不遵守幽暗女神的意願，其實，主，並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