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之子、半神、瘋狂……
將這三個辭彙聯想到一起,許夜心裡咯噔一聲,這是個大麻煩。
他只想掉頭就跑,但一想到,答應了夏河澤錄美人魚的歌聲,而且還得是《聖歌》。
要不要,和秦鋒兩人聯手,將莉莉安挾持,而後強迫她唱歌,然後就像是丟棄情人一樣,將她扔回海里。
這倒是可避免麻煩的好主意。
就是不知道對方的序列天賦如何,似乎對方的實力,也在序列7,這裡又是大海,極容易被逃脫,這樣一來就麻煩了。
要不,先哄騙一下,讓她先錄歌,大不了先畫個大餅。
許夜沉默半晌,正要說話,卻見莉莉安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位人類朋友,很遺憾地告訴你,不是所有的美人魚,都會《聖歌》。」
???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許夜驚愕。
「我並不知道你所有的想法,但偶爾會捕捉到你對我不好的意圖,這是我們美人魚一族與生俱來的能力。」
「在第一紀元末期,我們並沒有這個能力,因為珍貴且數量稀少,並且能夠誕生特有的序列天賦,所以很容易成為其他生靈的捕殺對象。」
「為了生存下來,我們只能信仰了一位神靈,天災之子,祂給了我們庇護,讓我們美人魚一族,在生下來的時候,就能擁有序列天賦【惡意感知】。」
「這才讓我們的生存,變得容易了許多。」
原來如此。
只要不去想,對美人魚有惡意的事情,那麼對方就無法感知到。
但如果刻意去想,對方也有概率感知不到。
不過,天災之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這麼平和的神靈,竟然會很真心的幫助美人魚一族。
遙想那個紀元,萬族林立,生靈爭神……那是多麼的……可怕。
許夜心道,自己才不想去那個紀元。
莉莉安看向艾薇,方臉上的厚嘴唇笑道:「這位女士,我的魚尾不能吃,裡面含有一定的毒素,而且肉質並不好,這才沒在第一紀元,成為強者餐桌上的美食。」
艾薇面頰通紅:「啊不……我沒有……」
「還有那位先生,我們美人魚島的財富並不豐富,當然,如果你們能幫我們擺脫現狀,在保證居民生存的前提下,我可以做主,適當分一點給你。」
秦鋒不動聲色地抽了抽臉皮。
「不過……」莉莉安重新看向許夜,「聖歌只有很少美人魚能夠吟唱,但我的妹妹,莉莉絲就可以。」
「而且,吟唱聖歌,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如果你們能救出莉莉絲,這算是我的一部分報酬。」
「另外的,我可以介紹一位工匠矮人給你們認識,他能將禁忌物升級,當然,材料需要你們自己支付。」
「工匠矮人竟然還有活著的。」匪爺驚訝道,「許小子,工匠矮人也屬於第一紀元,他們信奉的是長生者,長生者是一位真神,所以他們的生命,同樣悠久,而且工匠矮人擅長打造器具。」
這報酬……還可以。
許夜看了一眼紅月:「我沒有意見,需要我做什麼?」
莉莉安點了點頭:「我需要你假扮成我……假裝被抓,潛入到部落的內部,在祭祀的時候,幫助莉莉絲逃跑。」
「我無法進入,是因為,酋長能禁錮所有美人魚的能力,在酋長面前,我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
扮成美人魚???
許夜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情願,畢竟莉莉安長得不是很好看,而且,萬一要在中途穿幫,那該怎麼辦?
愛麗絲忍俊不禁地掃了許夜一眼,活動了下爪子,等會自己的化妝能力,又要派上用場了。
許夜咳嗽了一聲:「這能輕易矇混過關?」
「很簡單,每個美人魚,體內都有一枚夜明珠,這是美人魚最貴重的東西,輕易不會交給其他人,我將夜明珠給你,而後,你帶著庫斯,她們不會不相信,畢竟,部落里的同胞,很多都瘋了,有些神志不清。」
說到這裡,莉莉安垂下了腦袋,聲音委屈,眼角濕潤。
「你認為天災之子,出現了什麼事情?」秦鋒上前一步,給對方遞了一張紙巾,而後有些失望的發現,原來美人魚的眼淚,不會變成珍珠啊。
莉莉安羞答答的接過紙巾,道:「我不知道,但根據祖上的資料,祂在第一紀元末期,就開始為成為真神而做準備,而後消失了。」
「外界都在傳,祂已經隕落,我們這些信徒,也感知不到祂的氣息,一直到最近,我們突然感知到了祂的存在。」
「但也是從那以後,先是我們酋長性情大變,緊接著,部分的村民,也發生了改變,她們的魚尾,變成了黑色。」
「我懷疑,祂的成神儀式,出現了問題。」
第一紀元末,天災之子消失,原來是準備成神的儀式了。
許夜不想招惹天災之子這種半神,只想救出了莉莉絲,拿到想要的東西后,立刻離開這裡。
「你當時為什麼出現在海鷗號上,是為了那本詛咒筆記?」許夜突然問道。
莉莉安從欄杆上跳了起來,魚尾撐在地面:「詛咒筆記里,有一處坐標,那是酋長之前發布任務,讓村民去尋找的,我一路調查,最後才發現,落在了鸚鵡號上。」
「那處坐標,關係到一個神秘的寶藏,我本想找到寶藏,拿它和我妹妹做交換,不過現在找到了,時間也來不及了,只有三天時間,祭祀就要開始。」
「三天?」許夜一頓。
「怎麼了?」莉莉安奇怪道。
「我記得,這艘鸚鵡號,停在美人魚島上的時間,也是三天,有這麼湊巧嗎?」許夜回道。
「確實有些不對勁,這艘鸚鵡號下面的畸變種群,數量龐大,我之前就發現了,但一直不敢去探查。」
莉莉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旋即,她的目光,飄忽到了金色貓魚的身上:「這些貓魚身體,都有主的烙印,主一定陷入了困難,正通過某種方式,尋求幫助……」
但,我可不想幫助祂。
許夜心裡嘀咕了一句,他一邊切了一塊魚肉,遞給莉莉安,邊道:「你們美人魚,應該知道,現在是處於幻境主宰的夢境之中吧。」
莉莉安小小的吃了一口,只感到一股鮮美在味蕾之中爆炸開來:
「恩,知道。」
「庫斯信仰的,就是幻境主宰。」她指了指魚人。
庫斯挺起魚肚白,先是驕傲,而後泄了氣:「主的氣息,不見了,自從我有意識來,主就消失了。」
「吾主是位很善良的真神,主對所有的信徒,哪怕是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存在,都抱有善意,我在夢境里,還見過吾主,祂為我撫平失戀的哀傷。」
「祂真的很溫柔,祂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愛麗絲冷笑一聲:「祂是不是白天給你託夢的。」
「對啊對啊,你怎麼知道。」庫斯連連點頭。
「真是美味啊。」莉莉安只顧埋頭吃著貓魚魚肉,她能感受到,天災之子在自己身上的烙印,深了一些,這令她很是喜悅。
也許,有一天,她能直接和祂對話。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聽部落里的長輩們說,魚人的味道,比貓魚更美味。」
庫斯僵硬。
……
流亡之地。
望春樓。
呂小魚獨自一人,正整理著家裡的衛生。
突然,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起了小小的腦袋。
她的靈感蕩漾在周身,讓桌布、窗帘、吊燈,隨意的搖晃著。
她怔了怔,臉上露出了驚恐和絕望的神色,果然,蘑菇社的人,已經發現我了嗎?
她將目光,投向了窗戶。
她並沒有尖叫,也沒有逃跑,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她看見了一道黑影,從窗戶里飄了進來,看到了對方詭異的蘑菇頭,看到了對方手上的鎖鏈。
莫梭平靜的笑道:「我的幸運兒,我們又見面了,如果你的運氣,能在自己的身上施展,可能我一輩子,都無法找到你。」
「莫……梭,先生。」呂小魚臉色蒼白。
「不用緊張,我的幸運兒,我不會傷害你,當然,前提是你要足夠乖巧,不要再跑掉了。」
蘑菇頭溫柔的笑著。
「這次,你很不幸,你那所謂的哥哥,請我們的人來保護你,結果發現了你的存在。」
「所以,我親自過來了。」
「我明白,請你不要傷害他。」呂小魚放下掃帚,伸出雙手。
莫梭點點頭:「當然不會,你這麼在意他,他就成了我們的人質,只要你哥哥還在,你就不會逃走,這省了我們很多麻煩。」
「這是禁錮靈氣的鎖鏈,戴上去可能有些痛苦,你上次逃走,才六七歲,結果殺死了我們十幾位成員。」
「你很厲害,似乎有天生的格鬥、刺殺能力,而且一直隱藏著,但這次,我們做好了萬無一失的準備,如果你反抗的話,埋在附近的炸藥,會在眨眼間,將這棟樓摧毀。」
反抗只會帶來更大的傷亡,如果自己跟他們離開,至少還有機會。
呂小魚沉默著閉上了眼睛,她看到了腦海里,那枚淺淺的烙印。